策驰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策驰小说网 > 闻铃溯雪 > 第31章 生日【love】

第31章 生日【love】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一时鬼迷心窍,沈翎羽多买了一份午饭晚饭,免去了南挽诚来去浪费时间。

吃完晚饭后,因为准备明天出院,沈翎羽还是看了一眼这两天一直没打开的手机。

他对于沈培泽把自己当做压力的发泄桶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情绪也疲于起伏。

只是多了一个柯芝烦心。

可能柯芝跟他八字相冲,两个人看见对方就烦,对彼此的朋友圈更是恶心到吐。

【祥芝:精神有问题就去治,心理有缺陷就去改,原生家庭有阴影不会自己克服?神经就是神经,还“我们只是生病了”“我们也很难受”,又不是我造成的,祸害正常人算什么东西】

沈翎羽没有柯芝大号。

这是柯芝的小号,没几个好友,平时也没动静,而她最近几条朋友圈都是今天中午发的,很明显就是指名道姓骂给沈翎羽看。

沈翎羽垂眸盯着那段不长不短情感色彩严重的批判,拇指覆盖了视野里的点赞,悬在屏幕前。

忽然,手机就被抽走了,南挽诚扫了一眼,随手点了几下把柯芝朋友圈屏蔽了,然后将手机倒扣在床上。

他之所以不问他们吵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猜得到。

他有柯芝大号,经常看柯芝发一些顺应舆论的针对精神病的情绪输出,大概率是骂江念,且是发给宋香看的。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柯芝今天发的第一条。

【祥芝:缺爱的人远离正常人行不行?爱你你又不满意,不爱你你又要发疯,神经病】

对啊,既然缺爱,得到了爱不就应该消停了吗?

可陈伤新疗,需要时间;旧疾复发,就在当下。

爱来得太迟,缺爱已然确诊癌症晚期,早早无药可救,只能延缓苟活。

所以沈翎羽自杀再正常不过了。

但精神病的正常在正常的世界里也罪无可恕。

19岁的年纪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太过年轻了,容易以偏概全,容易随波逐流。

世界对少数群体的讨伐从来没有停息。

因为身处不同群体的两个人不够相爱,所以只言片语的苦诉就轻而易举掀起群众理解偏差的思潮,打开了一个公用的情绪宣泄口,事不关己的群众大义凛然高举爱需平等,自我反驳曾经口中的善良。

平等怎么可能存在,爱模糊了界限,所以只剩亏欠。

一直以来都是装病的人享受日暖风恬,饱受折磨的孩子沉默忍受围剿落得遍体鳞伤。

痛不欲生的孩子往往自顾不暇,只是大家不知道,也不在乎骂没骂错人。

人权的保障仅在危及多数人权益时才算生效。

讨伐本就是一场战争,一场碾压式的围剿,战乱的残酷不会怜悯无辜。

南挽诚叹了口气。

“不喜欢看就不看,她大概是被我一个朋友刺激到了。”

“你和宋香很熟?”没头没尾的一句,沈翎羽今天早上听到他们谈话的时候就想问了。

南挽诚不惊讶他知道宋香是谁,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我们高中就认识了,她对我很好,那时候除了江念,就她一个人主动靠近我,我一直把她当姐姐。”

沈翎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所以,那辆雅马哈是宋香的?”

但他又不太确定,因为过去每一次和宋香的见面里,她给人的感觉都是消沉寡言,完全不像是骑机车的女生。

南挽诚点点头:“她高中那会儿说自己喜欢机车,一毕业就学了驾驶证,所以我在她21岁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坏笑一声:“香香姐当时还不要,但我和阿念一起忽悠她,最终以她的名义全款拿下。”

几乎花光了他当时的积蓄,但好在最后宋香很喜欢这个礼物,还花了很长时间教他原地掉头。

只是她现在也没怎么骑了,支离破碎的身躯早就禁受不住风吹。

但她的人生还是交给她自己决定吧,就算伤痕累累,至少是她亲手刻上的,自残的痕迹刀刀也作往后清醒。

“我要回去一趟,马上回来。”南挽诚收拾好东西,给沈翎羽倒了一杯水。

沈翎羽看了眼时间,随口一说:“这个点还有回来的必要吗?”

南挽诚耸肩打趣:“我看这床挺大的,刚好睡两个人欸。”

沈翎羽别过眼:“想得美。”

“真无情,走啦。”

南挽诚回来的时候刚好23:55,沈翎羽的病房已经熄灯了,他等了3分钟,蹑手蹑脚摸黑进了房间。

沈翎羽没睡,听到开门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准备开灯。

“别动。”

清澈的嗓音带着些许慌张,在骨传至耳畔的心跳声中异常清晰,沈翎羽乖乖听话,坐起身来。

什么都看不见,早知道,就不关窗帘了。

咔嚓。

蒙蔽感官的黑暗包裹渺小的火星,微弱的火光在明亮的眼眸里跳跃,薄焰似轻纱,橘黄的雾蒙了眼,错觉薄纱半掩面。

如溪水的波光与温和的阳光潋滟在青涩的脸庞。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轻盈的音调跳跃在火光间,朦胧的脸庞明晰在笑语里。

“祝翎羽小朋友生日快乐。”

生日……

8月31日,沈翎羽的生日。

只是从未期待过,所以很容易忘记,直到每年的生日宴邀请寿星出席。

他也曾在生日的前夕自杀过,那几日形形色色的助理陆续打搅狭小的病房,飘浮耳边的言语虚与委蛇粉饰昂贵的礼物。

他只觉得累,只觉得吵,甜腻的奶油融化了他苦涩的忍耐。

于是他拔了吊瓶,把本不属于他的礼物通通砸得稀碎,一地碎片,片片剜割无人在意的生辰,淌了一地鲜亮的血腥绘制绝望的青春。

所以今年没人敢来说些漂亮话,自然也没有漂亮的蛋糕,理所当然,他也忘了这个本该漂亮的日子。

“许个愿吧。”南挽诚轻声说。

融化的蜡烛燃烧仅剩的体面,蜡的烛泪倒映人的泪光。

沈翎羽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也没有愿望吗?”南挽诚善解人意询问。

他点点头,火星一点一点驱散眸心的雾霾。

“那就继续暂存在我这吧,现在……我要借你的生日预支我的心愿。”

沈翎羽在心里想,又是向倒立许愿吗?

不,当然不是。

南挽诚双手相扣合十,虔诚闭上眼。

这次不再是颠倒的心愿,沈翎羽的生日本应正立。

“我的愿望是……”

“一个叫沈翎羽的小朋友,快乐,幸福,是最幸运的存在。”

南挽诚没有用“我希望”,没有用“我想要”,也没有用“我觉得”,因为这些不切实际,时常反其道而行。

无所谓期待可言。

“还有……”

但既然不切实际,就混杂些私心吧。

“我希望能和沈翎羽一起登上伦敦之眼。”

以你的馈赠诞生许我们的日久天长。

现在,我欠你两个愿望,和一个未来。

“吹蜡烛吧,翎羽。”

蜡烛骤灭,冷白的灯光亮起。

南挽诚将蛋糕放在床桌上,就像妥帖安置了一个少年的青春,甜蜜的奶油绘画幼稚的图案——打湿的羽毛于蓝色的雨中哭泣,落魄又可爱。

“听说伦敦之眼是求婚圣地,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如果在最高处接吻,会一直相爱下去。”

沈翎羽坐在床边,低下头:“都是骗小孩的。”

他去过伦敦之眼,并不觉得多浪漫。

18岁那年自杀未遂,再加上在医院大闹一场后,他就被沈培泽丢去伦敦留学。人生地不熟,但他意外适应那座拥有“雾都”之称的城市。或许只有在雾蒙蒙的天空之下,他才能为雾蒙蒙的眼睛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时许辽恰好也突然选择去伦敦留学,他主修的心理学。

虽然沈翎羽本身很排斥心理医生,但认识许辽三年了,如果是他来治疗也能勉强接受。

于是这趟留学惩罚中,许辽就成了他的半个主治医生。

那天也是他的生日,许辽建议他出去走走,一个学术不精,一个病入膏肓,莫名其妙将浪漫的伦敦眼作了药引。

登上摩天轮的第一眼,他就觉得,真的很适合拍照。

不过他只是在舱内静静站了30分钟,随日而升,随日而落,缓慢而煎熬,就像一只被豢养在金笼里的无羽鸟,呼吸都是错误的选择。

但如果是和南挽诚一起去,他想,就算不拍照,应该也不会觉得多可惜。

“也是,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

南挽诚这次居然肯定了他的回答,并在他的温热的脸颊抹下一指黏腻的奶油。

“26岁……今年我们两个都26岁了。”

初识那年,我们才16岁。

为什么说是初识而不是初遇呢?

我们在生命之中会遇见很多人,谁也说不清哪一次才是真正的第一次。

或许只有我与你相识了,当我期盼我们的相遇了,下一次重逢才可以看作我们的初遇。

但人潮拥挤,冲散了初识与初遇,历时9年才完善我们年少懵懂的邂逅。

迟到的爱能救活枯竭的心吗?

南挽诚不知道,但蝴蝶常以浪漫谢幕枯败的秋,它应该能给出答案。

“你现在要拆礼物吗?”

南挽诚看出沈翎羽没有吃蛋糕的兴趣,于是拿出一个方形盒子,被脆弱的彩纸包装,脆弱的内部也会是脆弱的吗?

不会,往往是脆弱包裹精疲力竭的顽强。

所以沈翎羽拆开不堪一击的包装,得到了一只永生的机械蝴蝶。

玻璃罩里,蝴蝶亭立衰木,翅翼饱和的血红顺着脉络般的纹路滑动光泽,在不算张扬的灯光下高调展翅,似裁剪了昂贵晚礼服的一角瑰丽,故作优雅的深沉,不逊于展柜里号称和璧隋珠的血宝石,却为枯槁的朽木停留片刻温柔。

南挽诚笑了笑,指了指盒子角落的小物件:“这是遥控器。”

沈翎羽轻轻按下开关。

嗡吱……

机械运转的声音细碎,蝴蝶的翅膀轻扇,吹起了复苏的第一阵微风,重启了早早凋零的生命。

南挽诚的眼睛澄澈透亮:“你知道这是什么蝴蝶吗?”

沈翎羽隔着玻璃罩抚摸蝴蝶不朽的斑纹,轻声回答:“血漪蛱蝶。”

血漪蛱蝶,又名不死蝶,寿命很长,种名“sangaris”源自希腊神话中的河神Sangarius,象征着爱意如流水般奔腾不息,至死不渝。

传说中,血漪蛱蝶代表着向死而生,寻找唯一的爱人。当这种蝴蝶遇到命定的对象时,它们会停止对死亡的追逐,然后度过普通蝴蝶应有的一生。

成年的血漪蛱蝶好斗,常常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所以一只品相完美的标本非常难求。

他曾经想办法买到了一只,最后却用于祭奠衰败的青春。

好在,于今天,他失而复得。

“不死蝶。”沈翎羽补充了一句。

“哇,你真厉害,这都知道。”南挽诚撑着下巴看他,就像每个温柔的幼稚园老师对一个乖巧聪明的孩子循循善诱,“那……这只蝴蝶,你还喜欢吗?”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沈翎羽垂眸答非所问,又开始无休止的天平游戏,“很麻烦吧,其实你没必要……”

“翎羽啊。”

南挽诚打断了他,依然笑着。

“你不用那么在意我们之间得失的平衡,金钱与时间的花销只是爱的结果而非过程,如果你真的很在乎这些,不如算一下我有多喜欢你吧。”

但南挽诚只把他的衡量当做一个跷跷板游戏。

他没玩过跷跷板。

沈翎羽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他才看着蝴蝶,低声回答了自己逃避的问题。

“喜欢。”

“嗯?”南挽诚没听清。

沈翎羽关闭了机械的噪音,轻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这只蝴蝶。”

“那以后我每年都送你一只蝴蝶。”

蝴蝶短寿,但爱永恒。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