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
某个团子就是冲着他来的。
诛仙剑都亮出来了呢,这要是不做点防御措施,恐怕即将要上演一出大孝子的冥场面。
鸿钧摇了摇自己的造化玉碟,玉碟光华璀璨,一看此人就还有一定自保能力,灵宝估摸了一下敌我实力,收起了宝剑,摸了下尸,带走了死不瞑目的罗睺挚爱的噬神枪,惋惜了下注定带不走的造化玉碟,礼貌道别准备溜之大吉。
“站住。”
某道祖金口玉言制止了灵宝。
“前辈是想要这柄枪吗?其实我正是想擦干净给您送过来。”
“停下,别过来。”
鸿钧拒绝了灵宝要跑过来的行为,他怕灵宝给他一暗枪。
鸿钧捂着伤口上下打量了下灵宝,暗自皱眉,天道,我怎么觉得他有点面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你徒弟。】
天道言简意赅。
我没有徒弟,鸿钧冷脸。
天道翻出了祂记下的天道誓,上面清清楚楚记着“鸿钧”对“通天教主”许诺“世世为汝师”。
鸿钧检查再三,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他发的誓言,就算不是现在的他,至少也是同为鸿钧的更高位格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跨越时光对他产生影响。
看来自己很满意这个徒弟了。
鸿钧再抬头看灵宝,这次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虽然他穿的一般,但长的好看,虽然行事阴险,但胜在出其不意、随心所欲,一看就是个不会被外物动摇心智的。
鸿钧稍有犹豫,对面的团子已经眼巴巴望过来了,他试图靠卖萌显示自己的纯良无害,干掉罗睺完全是个误会。
鸿钧:有点可爱啊……不不不,具体品行如何,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
“你是说,你就这样拜鸿钧为师,一下子就成了他的弟子?”
“是啊!”
灵宝剥了一颗菩提子吃,听到器度的疑惑之语一拍大腿,“我知道我这个人有点喜欢听人说好话的毛病,我听说我们之间有一桩世世为汝师的因果,就觉得他一定对我特别好,不然怎么会愿意一直当我的老师,当即就拜师了。”
恐怕不只是当即拜师,估计还是大喜过望扑到对方怀里去了吧,器度投来怀疑的目光,而后十分小心、委婉、谨慎地开口,“你难道不觉得这句话充满了一些不太好的情感?”
灵宝:?
灵宝没在他老师那受过什么委屈,就算前不久摆烂下凡替褒姒误国殃民,他老师也没有说过他什么,灵宝还真不太清楚。
“您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令师如何想,但我的老师,”器度顿了下,“我本尊的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病态。”
世世为汝师这话,咋一听起来,像是年长者对晚辈的爱怜,因为怜爱幺儿,许诺世世为师为长,为其遮挡风雨,但器度可没忘她本尊那个老师,是在什么情况下,以什么样的姿态许下的这桩誓言。
那是在师徒关系几近破裂,做师父的老谋深算,做徒弟的要殒身不悔,几欲舍身成仁、恩断义绝之时发话立下的狠誓。
器度犹能想到那时那位……高高在上,几乎无所不能,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又被他自己的徒弟气的仪表气度尽失时的冷戾。
你以为你舍弃一身修为就能够摆脱得了为师?
你以为你把一身荣耀都还给我就能够跟为师恩断义绝?
天真,愚蠢,做梦!
她仍能想到那位至尊至贵的祖师,揽着她那位神色冷然、抱臂而立的本尊,带着冷笑一字一顿说出那“世世为汝师”的话,宛如情人间的低语缠绵,又森然阴冷如附骨之疽。
人与人相交,多半是萍水相逢,朝见夕辞,再见末路,而我师徒则不然。
何谓世世为汝师?
今生今世你我为师徒,我许你高坐莲台,为世作则,开宗演教,宏扬救济之法。若执迷不悟不能历劫超脱,我亦循声相见,引尔再入我门,重为师徒。
你和我的名字要永生永世联系在一起,无论是当世典籍、文书演义还是后世同人戏文评议,旁人提起你,就要知道通天教主是我鸿钧的弟子,无论所做所创是心存算计不怀好意的师父还是叛逆不孝、顽劣不堪的徒弟,人人都要知道,你是我的徒儿。
爱我敬我恨我憎我,背道而驰又如何?
兄弟之缘可断,父子之谊可分,唯有你我终为师徒。
“你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可怕吗?”
器度再次试图提醒。
赤诚如器度,哪怕明知道自己本尊师兄弟满门神经病,师徒关系更是剪不断理还乱,也忍不住要提醒某些看起来缺少几分深思的道友。
灵宝陷入沉思,有吗?
时间线退回到龙汉劫末。
打不过鸿钧,只好欣然接受给对方当徒弟的做法,灵宝不想领鸿钧回自己家,万一这凶神出尔反尔在他家大开杀戒怎么办?
然而鸿钧是知道路的,他已打败罗睺,注定成为洪荒最高位的圣人,天道都要帮他,找到团子的家易如反掌。
没见到灵宝正要出门寻人的接引瞧见他把个道祖带回家,深吸一口气,按住了实力不咋地,关心则乱差点冲上去对鸿钧动手的准提,本来他们就不招道祖待见,别还没入门就得罪了道祖。
话虽如此,看到被鸿钧带着的灵宝,到底还是不放心,通天教主是鸿钧的爱徒,灵宝可不一定是,谁知道这对未定名分的师徒现在关系如何?
鸿钧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挂上了冷笑,支开了灵宝,“不去跟你那个胆大包天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徒弟聊聊?”
灵宝讪讪离开,不见了灵宝,鸿钧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他看不上接引和准提,“我要收他弟子,你们开个价罢。”
“我不卖弟弟!”
纵使知道这是个毁了西方的强人,面对这种张口就是一副买孩子口吻要他们割舍弟弟的坏人,准提还是没忍住冲了上来。
鸿钧轻而易举止住了他,一脚把他踢的很远,意味深长看向接引,“弟弟?我怎么不记得你们西方有这样的清气团子。”
接引和滚进草丛躺平的准提同时一惊,下意识往山上看,没有看到灵宝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准提气势汹汹从草地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杂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要胡说。”
接引叹口气,准提还是太年轻,不提道祖可能早就知道些什么,单硕准提这过度的反应,就知道他瞒不过鸿钧。
毕竟,那可是鸿钧啊。
一手教出来三清三圣,无人敢直视的道祖。
幸好他本来也没想过能瞒过鸿钧,看鸿钧的样子,也不是没有商量的可能。当年是一时冲动,但他不后悔,能和灵宝相处,哪怕只是一小段时光,也当真是幸福得像假的一样。
“您想要怎么办呢?”
接引问,“我知道您看重灵宝,我不卖弟弟,但……你可以把他带走,我只是希望,只是有一点微末的期盼,灵宝性子跳脱,做事总是不计后果,他还小,如果做错了什么,你不要对他生气。”
接引当然知道未来的道祖又多宠他的幺儿,但有句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接引喜欢梦里那个青年,但灵宝,他真的还是个孩子,他还没长成那青年高华孤清的样子,接引难免担心道祖会对灵宝不好。
人世皆有缘法,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时间地方再遇上不同时期的人,依旧还会有曾经的缘分吗?
道祖告诉你可以有,只要你足够强,强到因果牵连生生世世。
“你那两个兄长还算不错。”
鸿钧拎走了哼哼唧唧的团子,天道在手,鸿钧比谁都知道手里这团子的身世,然而那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他是太上元始的弟弟,还是接引准提的弟弟,都不过是为他做嫁衣,暂时为他照顾徒弟,最终监护权还是要落在他手上,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不一样的,表现的好了团子会高兴。那么为了团子能够高兴一点,希望那两个人日后永远做个好哥哥吧,这样他可以帮准提收拾首尾,想要做他弟子的哥哥,只要能够一直保持好哥哥的形象,他乐于成全别人。
至少这次,准提就做的不错,鸿钧漫不经心地想。
团子并不想跟着他修炼,因为鸿钧看不上接引和准提,他本没有打算在这个时间点收徒,自然要求也要比原定的时间更高一些,况且他此下又没有和天道商议好如何赔偿西方的灵脉,至于灵宝,这是个因为誓言引起他好奇心的小东西,鸿钧愿意收下他瞧瞧他哪儿独特到了能让“鸿钧”许誓程度,但鸿钧不是会爱屋及乌的人。
这不屑的态度流露出一点儿来,团子就生气地表示他不要拜师了,让鸿钧走,他在维护兄长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没等鸿钧说话,准提就拒绝了团子的任性,或许是鸿钧没有明面上观看给他留了些颜面,或许是团子太软了柔柔喊哥哥触及了准提的伤心事,准提的眼泪哗啦啦的流,语音哽咽坚决拒绝了团子不拜师的要求。
“你要拜师!你要跟着前辈学习!灵宝,你是西方的希望,你不要任性,要好好修炼,我等着你长成厉害的大人,如果是你,一定可以振兴西方。”
年轻的团子一下挺直了腰杆,仿佛背上了某种神圣的使命,他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任性,他是家里的希望,是哥哥的希望。
我要为我哥实现他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