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次觉得棒球没有意思。
是放课后看见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自己却在棒球部的时候?
还是在别人讨论女朋友自己完全插不上话的时候?
啊,好像都不是……
天九忽地想起去年夏天输掉比赛的场景,那个人也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觉得我不会丢分啊。”
投手丘上的大魔王,绝对的统治者——成宫鸣,初中开始就被职棒关注,同时代基本没有人能和他比肩。
自己倒是没有觉得差在哪里,初中打出名堂后强校也向他投出了橄榄枝,高中在棒球部马上拿到一军身份,甚至一年级就能上场。
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头被人轻轻地揉了下,天九愣住,抬眼就撞进真中关怀的眼眸里。
“回来了啊。”
天九顿时感觉喉咙一梗,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最后笑道:“碰巧来看看,真中前辈。”
“那么就好好看看吧,那孩子的眼睛,和你以前很像。”
这边,泽村刚想混入自家休息区的时候就被克里斯逮了个正着。平常温柔可亲的前辈露出与往日不同的“和蔼”笑容。
“去哪了,泽村?”
克里斯以为泽村出去逛逛,没想到已经到中场整理了还没有回来,片刚教练问起的时候他只好做了一件自己最不擅长的事,撒谎帮忙开脱,所以这时候他的语气确实不怎么好。
某只小可怜打了个寒颤,心虚地看向克里斯,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不过没说偷偷跑去击球中心,只说了遇见市大高三的人。
“市大高三?你跑去观众席了?”御幸问,不怪他这么想,要想遇到比赛场上以外的选手,那么肯定在观众席上了。
叹了口气,御幸无奈道:“今天的记者和其他学校来到人的都很多。”
“没有跟别人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呃……”泽村冒出冷汗:“说是没有说啦,就是……”
“嗯?”
他连忙开口:“我在后台遇到一个人,他好像是市大三的投手,很厉害的样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引来众人的侧目,很厉害?
市大高三不知道是不是在春甲上耗费了太多投手,就目前来说,他们投手的表现也就是中规中矩,开场的真中还因为投球不稳第一局就被拿下八分调到外场去了,这种表现说不上很厉害。
“真的!”见没有人相信自己,泽村着急地说:“我跟他约定了下局一起上场,如果不派我的话我们可能会输的!大概!”
众人:“……”
“你不会是因为想上场骗我们的吧,”亮介幽幽地开口:“这样可不好哦。”
一秒被拆穿,泽村脸颊一红:“我我我我怎么可能啊!”
“别着急啊笨蛋,”御幸说道:“虽然教练会考虑到夏甲,但市大三高的打击是全国水平的,我想教练应该也想让你见识一下吧,你现在就不要乱跑了。”
“还有,你额头怎么红红的?”
“!!”泽村一脸震惊地看着御幸,怎么突然注意到这个!
“…撞到墙了。”
“这个印子,”御幸凑近看,额头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红印,看不出来什么东西撞的,他抬手刚想摸,泽村瑟缩了一下躲开。
御幸笑了,“怕什么,还痛吗?”
泽村连忙摇头,那个球应该没有打到重心,就只是刚开始有点晕。
“虽然不痛还是冰敷一下比较好。”
御幸找到冰敷袋,把它轻放在泽村的额头上,“拿着。”
泽村乖乖伸出手把冰袋固定好,偷偷看向御幸。
照顾好自己后他正忙着穿戴护具,阳光斜照进来,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滤镜,汗水顺着他耳后发尖流到颈窝,他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自信且肆意。
“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上场的。”
头发被使劲揉了一下,泽村这才回过神来,御幸已经上场防守了。
脸颊微微发烫,泽村注视着御幸离开的背影,这个混蛋有时候真是意外的帅气啊。
比赛到了第六局,双方的比分都很胶着,虽然青道在第一局拿下了八分,但市大三高的打击明显不逞多让,到第四局追得只差3分了。
而丹波也因此被拔下换上了川上。
泽村撑着头看比赛,他以为有了克里斯前辈的加持,丹波前辈心理状态会好很多,结果还是心态不稳导致发挥失常吗。
看来蝴蝶效应也没那么灵啊。
不过川上前辈的状态倒是很好,直到第六局结束,川上就只让市大三高拿到一分。
看着回来的队员,泽村深吸一口气:“很好很好!守的相当不错!川上前辈赛高!”
“所以多久轮到我上场啊,片刚教练!”
睁着卡姿兰大眼睛,努力在亲哥的拉扯下站立在片刚面前,泽村一脸期待。
“教练,我认为让泽村早一点见识到全国级别的打击也不错。”此时御幸走过来提了一嘴。
“……”片刚抱着手,眼睛明显一抽,“那你最后一局上吧。”
“是!”
“满足了吧,”看着泽村兴奋的样子御幸扬起下巴,语气宠溺,“满足了就去好好准备。”
他算过,到现在川上刚好投到第二棒,第二轮对付市大三的打线不会像第一轮那么好投,丢个一两分很正常,那么到最后一局很可能轮到泽村去试一下市大三的中心打线。
这场都大赛一次性练了三次兵,倒是不亏。
比把泽村放在板凳上不让他上场要好多了。
这边泽村刚到牛棚,对面的休息区就嘘声一片,搞得青道的其他人都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对面?”
“市大三高以前都没有这样过啊。”
“哼哼,”泽村拿着球站在牛棚的小土包上,笑得一脸神秘:“当然是他们看到泽村大人怕了。”
宫内无语地说:“刚刚你出去是不是做了什么?你回来时有提到市大三吧?”
“哈?”
“完全没有!”
督了一眼那家伙涨红的脸,还真是好懂呢。宫内叹了口气,“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不被他们影响到就好。”
“是!”
“下次不要去对面挑衅别人。”
“……是。”
市大三高休息区
“唔哇,那家伙真的要上啊。”
天九趴在栏杆上惊讶的看着青道牛棚:“我还以为他说大话来着。”
“不一定吧。”
平川戴好手套,他是游击手,同时以极快的脚力和超群的打击担当着市大三高的第一棒,“他会不会上还是另外的问题。”
“看来我们只能多拿几分了。”
“嘻嘻,”
天九勾起嘴角,“前辈你很有干劲嘛,不过我要提醒你这局我们防守哦。”
听到这句话平川额角青筋凸起,“不上场的人给我闭嘴。”
站在球场打击区等待区的御幸同样感受到对面球场上不同以往的氛围,他有点心虚地往牛棚看去,看到某人还是精神奕奕地投球才松了口气,不怪他这么担心,属实是队里的投手比赛状态一直起起伏伏已经把他搞怕了。
回过神场内一阵欢呼,增子前辈已经哼哧哼哧地跑到一垒上了,看来是外场安打啊,御幸不动声色地笑了,拧起球棒走向打击区。
只有多拿几分才好让投手们安心投球啊。
第六局下,青道的进攻仍旧没停,将比分拉到4分,就这样来到了第七局,上场的人是川上宪史。
“怎么还不上场啊,好想睡觉,那个小子就是在说大话吧。”
天九趴在椅背上,看向球场内,“话说,他们换上来的第二个投手刚开始还好好的,现在就不行了吗?”
“如果是我上场的话肯定把大前前辈三…!”
振字还没说出口脑袋就被啪地扇了,天九嘶了一声,“很痛啊,平川前辈。”
“噫?你回来了?”
“都第四棒了我还没跑回来才是见鬼了好吧,”平川道:“还有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天九,平川。”真中无奈地插话:“你们两个好好看比赛吧。”
比赛中,御幸皱着眉看向川上,刚刚四棒的一击似乎给他带来不小的压力,明明前半段控球很好的,虽然让一棒上垒,但后面两个人都好好封住了,现在却连能投进好球区的都没投进。
果然是心态问题吗…
一想到这个御幸脑海中就浮现出某个笨蛋的身影,哈哈那家伙确实是大心脏,球种也多……
嘛,不想那么多了,这次丢分也在预估之内,御幸锤了下手套,摆出接球位置。
川上看到后一愣,这个混蛋看他投不进真的敢摆正中啊。
呼出一口气,喧闹的球场仿佛要把他最后的勇气也夺走一般,汗水沿着脸颊滑下去,川上又跟御幸对了暗号。
真的要这个球吗?
御幸笑着合了合手套,坚定地摆在那个位置。
算了,反正被打到的话不是他的错。
川上奋力地把球投出去。
白色的小球飞速驰掠而过,伴随着一下清脆的响声,进入到手套中。
“好球!”
“犀利的内角球!继投川上在错失一分后成功守住!”
裁判,解说席及观众的声音一齐响彻球场,青道的观众席热闹得不行。
仿佛放下一块大石头,川上心里终于轻松不少,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往休息区走去。
御幸在前面等他,“早这样想不就好了,投的很好哦,下局继续保持啊。”
川上腾地脸红了,他甩开御幸过来碰肩的手,“知道了啊……”
为什么每次都能看穿他啊,他们真的是同届吗?!
“川上前辈,给!”
“投的太好了,我要向你学习!”
愣眼看着面前递过来的一杯水,川上脸上的两团红晕十分明显,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泽村。”
“你也加油啊。”
泽村立正,“是!一定不会辜负大家期望的!”
“哟,后辈敬水啊,川上你不要不好意思快喝啊。”
此时一只御幸路过凑上来贱兮兮地说。
“……”
沈默的气氛一瞬间代替和谐欢快的氛围,泽村一把抓住御幸,“你没看见川上前辈不好意思吗,就不要过来打扰了,御幸一也!”
“我是前辈啊,你好歹用敬语吧…还有领子…”
“那么有空不如现在就帮我蹲补啊,混蛋!”
“喂喂,牛头不对马嘴啊……我错了。”
川上在一旁无语地看着两个人。
“唉——”
这两个人倒是顾及一下他的想法啊。
良好的投球节奏能让进攻更加流畅,青道在七八局疯狂拿分,直接将比分拉到16比10,到泽村上场时基本已经奠定胜局了。
但即便这样场上还是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市大三高的选手神色不善地齐刷刷看向泽村。
泽村倒是完全没在意,仔细地整理脚下的投手丘。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登上正式比赛,没有谁比他更期待了,但是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在他上一世影响他最大的人无疑是御幸,他是他进入青道的初衷,而强校的征程是鲜血淋漓的,脚踏着无数人梦想,走上王座必定艰难险阻,如果不变强就无法组成搭档,他是知道的。
为了王牌两字他已经不知道蒙在被窝里哭过多少回了,被最信任的人不信任,被任意地丢弃在一边。
投手丘上不需要两个人。
那个黄昏,那句话他可能永远都记得。
但总有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鼓起勇气往前走呢
泽村弯起嘴角,做好准备姿势,深吸一口气后凛然将球投出。
白色的小球从投手丘上飞出,仿佛闪电一般,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嘭——!”
球进手套的声音如此响亮,击球员愣愣地看着球就像变魔术一般从自己面前消失,接着便听到裁判大喊好球。
上一世是天九和鸣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