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浮清来到厨房，看沈琛举着菜刀发呆，吓了一跳。
沈琛看看他，继续切菜。
“你怎么来了？回去坐着，等我煮就好。”
“我怕你要拿菜刀追回卧室砍我，来看看情况。”
白浮清看偌大的台面，干干净净，只有菜板上那一个在切的西红柿，轻轻皱眉。
“你要煮什么菜呢？”
沈琛的刀顿住，喃喃道：“是啊，我要煮什么菜呢？”
“？”
“那你为什么要切番茄？”
“不知道，感觉煮菜就要先切菜，所以要先拿菜出来切。”
“……？”
白浮清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他挤到一边，夺过菜刀。
“好了，我来，你看着。”
切完这孤零零的番茄，他走到双开门冰箱看看有什么——
“不错嘛，什么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并不够一顿丰盛餐肴，更多的是速冻食品和储备干粮。
可番茄切都切了。
白浮清无奈地从旮旯角挑出鸡蛋和面条，抱怨：“都有速冻食品了，怎么还切番茄呢。你又不知道要做什么菜。”
“我要煮番茄鸡蛋面。”
“你刚刚还说不知道！”
“看见你拿出来我就想起来了。”
白浮清笑：“抄我答案是吧。”
他神情认真。
“今今最喜欢吃番茄鸡蛋面了。”
“以前一放学就会去她家，让她教我做作业，番茄鸡蛋面也是和她学的，那时候什么都没有，能凑够两人份的菜就不错了。我的零花钱都拿去买菜了。”
“她家比我好一些，所以经常让我白吃白喝。”
“……”
白浮清放下食材和碗。
“我不是你顾问，别和我说这些。”
“哦……”
“你不煮面了吗？你去哪？”
“我什么时候说要煮面了？你记错了吧。”
“你明明说……”
白浮清打断道：“不记得，真不记得了。”
他走出厨房，进到客房，关门锁起。
打开衣柜，随便抓了件大衣走进独立卫生间，又关门锁起。
浴缸内部光洁，白浮清坐进去，披上大衣遮住大半身。偷偷拿出手机。
“小管家，你的主子真的很烦。”
“抱歉，白先生，我没有感情，无法感同身受您的情绪，但是您这样说，肯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或许您可以和我说说您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会尽力帮助您。”
“我想问问现在摄像头有被开启吗？”
“摄像头并未被开启。即使摄像头被开启，浴室也没有安置摄像头，如果您在担心隐私问题，请放心。”
白浮清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叹气。
“我很想甩掉他，但是他肯定很快又会黏上来。当我想要对他认真一点，觉得他可怜，他又会突然开始发神经……”
“听到您的复杂处境我很难过。这种矛盾的情况肯定让您感到无比疲惫和困惑。您应当有权利选择与谁接触，而不是被迫持续某一段关系。”
“如果您感到不舒服或受到伤害，您完全有权采取行动来保护自己。”
“对于他的行为——您称为‘我主子’，我推测应该是指我的主要服务对象沈先生。或许您可以尝试与他进行坦诚的沟通，沟通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您可以告诉他您的感受和期望，让他知道他的行为对您造成了困扰。也许通过交流，你们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相处方式。”
“如果您觉得无法独自解决这个问题，也可以向外寻求帮助，比如父母、朋友、同学等支持性力量。希望您能摆脱这种纠缠不清的状态。”
白浮清叹气：“没那么简单，你说的这些方法都没法用。”
“我理解您的感受，现实常常十分复杂。如果您曾尝试过这些方法都没有效果，或者说无法落实这些方法，那么可能需……”
白浮清打断水字数小管家：“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是这样可能要抛下我的家人，或者得把他们安顿好，藏起来。因为你主子可能真的是一个很难沟通很没有底线的人。”
……
和小管家进行了一通白浮清极为熟悉的谈心交流。
再次路过厨房——白浮清要去客厅，路过厨房，沈琛正在餐厅安安静静吃面。
桌上有两碗面，他认真吃着一碗，桌对面还有一碗。
见白浮清走过，他停下进食，问白浮清怎么不吃。
“我哪敢吃您煮的东西啊，这不是给今今的吗？”
“哦……”
“那今今去哪了呢？”
沈琛嘀咕道。
“是啊，去哪了呢。小管家，开电视。”白浮清舒舒服服窝进沙发。
“好的，已为您开启电视，愿您有一段美好影视时光。”
77英寸OLED大屏华丽地亮起。
“你不会每次开机都要加后面那一句吧。”
小管家说不喜欢的话下次就不会再说了，然后问白浮清是否确定删去。
“算了，不一定有下次。帮我找一部高中女生群体最好评的言情剧，好吗？谢谢了。”
言情剧第一集过半，女主准备撞到男主，沈琛突然走过来。
“我想起来那个表子去哪了。”
“她和三十八岁的老不死跑了，还丢给我八十多万的债。”
白浮清目不转睛看女主扑倒男主，纯粹巧合偶然地吻上。
“哦？那你再想想，前不久你是不是要丢给我上百万的赔款。你真好意思说她？”
“……我知道。”
“没真想让你还，就是吓一吓你，不会到起诉那一步……”
“谁知道呢，你反复无常。”
男女主初相识，正因摔跤事件争执，就此结下梁子。
“我知道，你说得对……”沈琛深吸一口气：“我…我的记忆很混乱，只有对你的感觉还勉强清晰，每次见到你，我都能想起来比较完整的记忆。”
“你是想说你做了那么多烂事都是因为失忆，你是无辜的，都怪失忆。这是你新准备的洗白戏码吗？”
女主来到班级，发现和男主同班，男主笑着转身，看到她，立刻板起脸。一高一矮，大眼瞪小眼。结尾就定格在此刻画面。
沈琛双手按摩太阳穴，疲态未被揉走。
“我……对不起，我撒了太多谎，我也不知道我说过了什么，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在撒谎。”
“你写给我的书——谢谢你，它确实让我，稍微有了个清楚的思路。你写得对，我确实一直在变来变去，并且我也不知道哪个是我。你记住了很多我忘记的东西，学霸的记忆就是不一样，记得又快又清楚。”
电视剧过了片尾曲，进入下一集的主题曲。
白浮清站起来。
“你记忆一直这样差，每天还高强度上班？你身边的人会不知道？”
“经纪人和熟悉的几个人会知道。我只需要记住几个人，和大致的事情，其他都不需要管。”
“他们也不希望我一个人做主。他们去交涉和营业就好——我是说社交媒体营业，不用我本人实时互动的那些。本来，我要发布什么内容，也是要经过他们讨论，同意后才可以发出来。”
“很多时候，我只需要知道今天、未来一段时间去哪里，做什么，剧本是什么……根据他们的日程和日志来就好了。实在忘了他们会在耳麦里提示我该做的反应，该说的话。我自己也会全天录音、做语音备忘，复习我的记忆，和助理串一下事件点，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可能就像你背书一样。
“……今天没在你身上摸到录音设备，屏蔽器没有，只有手机和一些戒指、链子。”
“哦，我放起来了，因为你好像很介意这些吧，我觉得反正你也会录，也会记得，所以没关系。”
“我可以理解为，你真的挺相信我吗？”
“可以吧，像今天这样表现明显的记忆障碍比较少见。”
“我记得好像一开始我没有忘记，你在问我戒指对吗？我确实不记得当时都戴了什么，只记得对我比较重要的一些人。但是当时，我感觉你在套话，所以打算之后的问题，全部说不记得。”
“后面就是真的不记得了……”
白浮清神色复杂。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好像抗拒我，又非要揪着我。”
“如果你不请我来你家，就不会有这些事情；如果我铐住你时你反抗，我也没法逼问你，如果真的打起来，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这个，很难说……”
“打野架时，的确大部分时候体力好重量大的人更占优势，‘一力降十会’，但也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你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布陷阱、会使怎样没见过阴招、会不会掏出更厉害的武器……我不是练家子，全靠技巧和身体打出惯性。”
“你我体型都差不多，你平时又经常接触……”
白浮清打断：“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要我靠近你，又抗拒我真的靠近你？”
沈琛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做了就是那样做了，我也是在这个时候回想过去，被迫接受的，和你一样。”
“你真的不是解离性身份障碍？医生怎么诊断的？”
“什么障碍？我很久没去医院了。”
“就是人格分裂。你这样的情况不去医院，不吃药，还人模狗样做公众人物，你要死哦。”
“我停工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受到影响，我这么说吧，如果不是沈琛的知名度，我背后那些人的作品和努力更不会被看到，不会赚到现在这样多的钱。而且……而且…我怀疑就是吃药吃坏脑子了……”
白浮清揪住他衣领。
“你不会真的把奥○平和阿普○仑和其他药瞎混在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