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逍下意识的自然拉过楚知意,自己绕到前方去查看。
楚知意明显感受到陆逍到背影一顿,于是好奇的探出头也想要去查看一番,被转身的陆逍一把捂住眼睛,并在他耳边强势的说:“别看。”
楚知意似乎是猜到什么,浑身冰凉透底无法动弹。
但是他依旧坚持拉开陆逍温暖宽厚的手掌,冷静的开口:“不看怎么查案呢?皇上……”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这次陆逍是改成捂嘴,犀利的眼神示意他可能周围有人在偷听和监视。
楚知意狂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陆逍这才慢慢松开手。
楚知意在见到画面前就已经做好心理铺垫和建设,但是没想到还是被惊吓得久久说不出话。
只见山坡的背后还有一个弯道,里面漂浮着两具婴儿的尸体,然而最过分的是这两个婴儿竟然睁着眼睛呼吸着最后的空气,可是心脏处的大窟窿不断有血液喷涌。
楚知意死死咬住嘴唇刺激着自己的神经,以此来保持自己最后的冷静,直到舌尖有铁锈味传来,嘴角有血液渗出都没有意识。
即便是从战场上杀出重围的陆逍在见到此状时,也忍不住情绪波动。
“他们应该走不远,我要为这些孩子报仇!”楚知意猩红着眼睛颤抖着身体咬牙切齿的说。
陆逍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环顾四周后先是给萧一发送信号,然后带着楚知意上前一步观察环境试图找出蛛丝马迹,然而作案人员手段非常高明,几乎没有留下太多脚印和痕迹。
陆逍轻轻抱起两名婴儿温柔的放在岸边,帮他们合上双眼后脱下自己的外衫覆盖在他们的身上,垂眸的一瞬间山风拂过带走几滴晶莹的珠子。
回去之后的楚知意对着五具婴儿的尸体一言未发。
阮清淮想要上前关心一下他,却被原蔚和陆逍阻止。
天色渐暗,很快一天就过去了……
衙门内又多了一位陪伴的人员,长宁公主。
此时的洛城灯火通明,街道有百姓自发组织的护卫队更有官府的士兵交替巡逻……
楚知意将自己关在房门里面,彻夜未眠。
阮清淮倒是关心楚知意,隔三差五就想要进去看看他,却次次都被原蔚打回:“我去给他送点吃的。”
“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然而,屋内哪儿还有什么楚相?
*
郊区岸边。
此时楚知意一身夜行衣不断从山坡到岸边进行来回飞跃,数次往返后她终于累停站在岸边。
“想不到神机公子还会查案?”
楚知意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陆逍。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查案?”
陆逍背手与她并肩而立,视线停留在她裸露在黑夜中发亮的眼睛上,打趣说:“难不成你大半夜练轻功?”
楚知意一时语噎,只好无奈耸耸肩作罢。
陆逍见她沉默,望着那双熟悉的双眼忍不住呛道:“在下以为神机公子只知游山玩水,竟没想到如此关心国事。”
楚知意闻言抿嘴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顺带翻了个大白眼后选择不与他多嘴纠缠,她现在只想快点弄清真相,否则……小命儿不保。
哥哥没找到,倒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从伤口的范围还有形状来看是一位成年男性,此人内力深厚且皆有同一人完成。”
陆逍低沉的声音从暗夜中缓缓传来,水面波光粼粼一片静谧,偶尔几只飞鸟轻点水面而过,山中风声呼啸略显孤寂。
“再从现场杂乱的脚步判断是团体作案。”
楚知意跟着陆逍一起慢慢踱步岸边,认真听他分析。
“另外,所有婴儿都被挖去心脏不知所踪的手法倒是与十六年前京中出现的几起案件类似。”
“十六年前?”
陆逍的声音像是充满魔力将楚知意带回了十六年前的洛城。
那年正是楚知意出生的年份,也是在洛城,不同的是所有的婴儿都是被发现在家中。
当时也是闹得人心惶惶,许多人拖家带口连夜举家搬迁,这其中就有洛城首富云家。
奇怪的是,自从云家在洛城消失之后,洛城就开始重归于静,一切都在渐渐恢复正常至今。
楚知意不解:“可是这些和云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逍领先她一步,他停下脚步站定端视着楚知意及其认真的回答:“因为……有人曾预言过云家会出现一位影响世界格局变化的人。”
楚知意的脑海中立刻反应出来是神秘军队的传人。
“当年的云家少夫人身怀双胎,据说生产当晚狂风作乱,天边突现涅槃重生的凤凰图腾,大家纷纷猜测就是那孩子。”
“可是当好事的人群冲开云府大门想要一睹风光时,早已经人走楼空,留在当地生产的竟然是另外云家的一位仆人。”
不知为何,当她听到陆逍说到凤凰图腾时,血液突然变得滚烫起来,体内似乎有股无法控制的力量想要喷涌而出。
脑海中竟然一闪而过许多碎片化的记忆,她的呼吸顿时变得混乱急促起来。
“你怎么了?”陆逍率先反应过来她的不适,眉眼中皆是焦急。
楚知意特意与他保持一臂距离,苍白着脸摇头拒绝他的靠近。
“你……继续说下去。”
可是陆逍此刻只想要查看她的情况,楚知意却强硬要求:“说下去!”
陆逍只好放慢语调继续。
“隔日,与云家交好的荣亲王暴毙家中,再后来但凡有人想要调查云家都会突然暴毙。”
“至此云姓成为京中禁词。”
楚知意悉心听着发出关键疑问:“但是这些与婴儿挖心案有什么关联呢?”
陆逍望向远方没有尽头的黑暗,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江湖曾经流传一个禁术,说只要攒够九百九十九个刚好满百天婴儿的心脏就能练就绝世神功,所向披靡威力无边。”
“有人炼成过?”
“江湖传言曾经有一人练成,那人练成之后意欲一统天下,却发现在绝对统治面前个人力量依旧单薄,于是就将他的功力传给下面的人,下面的人再组成一支坚不可摧的军队。”
楚知意听到这里时,心骤疼仿佛有人捏住使劲蹂躏一般,以至于她暂时丧失感官能力,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耳边也是断断续续传来陆逍飘渺的声音。
突然,她大声的打断陆逍:“……不是这样的!”
陆逍没有被这一声大叫吓到,反倒是被她猝不及防的飞走给打个措手不及。
黑夜中徒留他一人在原地,视线循着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喃喃道:“你究竟要骗我到何时?”
原蔚见到楚知意时,他正满头是汗浑身颤抖的呆坐在地上,就连夜行衣都未来得及换下去。
“我的乖乖,你要吓死我啊,这身行头也不怕被发现。”
原蔚动手去抱坐在地上的楚知意,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感受到楚知意在暗中和她较劲儿的时候,这才放低声音温柔问他:“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师姐……我以前是不是生过病?”楚知意的眼中浸满泪水,晶莹的泪珠放大他此刻眼中的茫然和无助。
原蔚内心咯噔一下,嘴角微微颤抖,就连抱住楚知意的手都无法控制的抖动,但她很快就稳定下来换上安抚的语气:“小知意,你是不是太累了,快休息一下吧。”
“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于是楚知意就在她的怀中慢慢沉睡过去,原蔚确认他呼吸变得平稳之后才放心下来,又等到她费劲儿将他搬到床上换好衣裳之后,趁着黑夜飞书回天门山。
*皇宫某处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皇上。
他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为何还会出现挖心案,作案手法与古书记录无疑,可是知道这个偏方的人,除了他再无第二人。
难道先帝留给他的古书曾被他人翻阅过,所以偏方早就不是他一人独知?
可是……先皇身边的人都被他一一清理干净,就连远房……也被他斩草除根!
云家后人已经被他找到且为之所用,不可能再出现第二人,难道……楚知渊并不是云家后人?意识到这一点的皇上立刻连夜召来国师商讨。
“皇上不必忧心,想必这只是外界用来干扰皇上的手段。”
“楚相是云家后人的结论已经被我们证实过,所以传人只能是楚相。”
皇上仍旧忧心忡忡,再次追问一番:“国师为何就通过血液如此肯定?若是恰好那株植物命不该绝呢?”
国师带着神秘的语气开口:“那功力致邪致恶,老臣曾亲眼目睹他们的血液由此起死回生的功效,普天之下再无他人,所以老臣肯定楚相就是那幸存者的传人。”
皇上得到肯定答案再次安心的躺下,国师见状拿出怀中的熏香,口中开始振振有词念着听不懂的词。
很快,皇上平稳的呼吸声就响起。
国师幽暗的目光突然亮起,他的瞳孔竟然变得明朗起来,只见原本浑浊不堪的珠翻滚几圈后眼珠一片光亮,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鼻间发出浓浓的一声不屑。
“你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