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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与院长的再次相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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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真的要回去吗?”

敦有些紧张地拽住了乱步的衣角,再一次问出了这个自他们出门以来已经被重复了三遍的问题。而乱步也仍像前两次一样点了头,答,是真的啦。

“但是我们之前可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吧?”乱步挥了挥手里的厚厚一沓文件,很自信地补充。

“公司运营简介、营业许可、日常工作情况、表现突出情况…我甚至连给你的表扬信都熬夜写好啦。你那位上次还在文件方面对乱步大人百般刁难的院长这下总该无话可说了吧?”

“…可是这次不也还全是伪造的吗??”

“哎呀,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乱步冲着还是没能忍住这句吐槽的敦一摊手,“不是你自己一听说要回孤儿院一趟时就来苦苦哀求我千万不要直接拿着那张‘港口黑手党新人奖’的奖状回去的吗?我个人倒是这个称号觉得听上去也很光荣嘛。”

“…不。相比之下我甚至觉得还不如让院长看到那个「茶泡饭特级厨师」的荒谬称号。”

已经完全无话可说的敦最终还是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破绽百出的证明,而转而思考起了到时候面对院长究竟该说些什么才足以证明自己的问题。

其实是根本无解的。他想。

我永远也无法真正得到那个人的承认。哪怕仅承认我是有生存的价值的。如此而已。

——

本以为自己离开那个地方一段时间后对其的恐惧能够有所淡化,但当他真正再次踏上回去的路时,那片其实已浸透灵魂的恐惧还是瞬间便将他淹没了。那不止是对无止境的饥饿和虐待的恐惧,它包括了太多对当年那个还孤单又敏感的孩童更致命的因素。

“无法救赎他人的人,没有生存的价值。”

那是比一切锁链都能更有效地缚住人一生的话语。当时也许只有八九岁的敦被一脚踹翻在地、哭叫着希望求得些宽恕与安慰时,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宣告。

他在泪水与血水中努力抬头去望院长,那时的院长在他眼中还有着与神明同等的足以支配他一生的权力,他于是就努力止住呜咽,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习惯性地去听他接下来的话。

他想无论院长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做的。前提是院长还愿意对他有些期待、愿意相信这个即使现在还胆小软弱的孩子还有成长为合格救赎者的可能性。他觉得这时对方哪怕像老师对不争气的学生式地骂他几句,再让他以后赶紧改正也好,如果真是那样,他也许还能强行将这段回忆解释为老师对学生的勉励,即使这种强行解释已完全像是在背叛自我和扭曲记忆。

但是院长什么也没说。

他抛下仍在那里努力仰着头的敦,径直离开了。像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愿意再施舍给敦。

那并不是敦常感受到的厌恶与仇恨。那是种甚至更可怕的无声的宣告,它并不由他人直接作出,而是直接融入了听者自己的灵魂,让他亲手将其作为镣铐锢住自己的一生。

他也许觉得我没有生存的价值。他觉得我没有生存的价值。

我没有生存的价值。

不值得被肯定夸奖。不值得被培养。不值得被注意。不值得被爱。

不值得活在这世上。

每个人与生俱来的顽强求生意志使他从未停下过与这一宣告的斗争。他曾试过当个百依百顺的好孩子、尽力不做错任何事情,但仍被骂作无用的饭桶。那之后他终于发现,一个还懵懵懂懂的孩子居然只有能为他人提供价值才有留在这世上的资格,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我的出生是甚至该被指责的事吗?

没有回答。从来没有过回答。

他后来甚至自极度的恐惧与绝望中生出了令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入骨恨意。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他凭什么不配活着,没有人在乎他为争取只是活下去资格这一本该是每个孩子与生俱来的能力付出过怎样的努力。

那么只要杀了做出那一宣告的人,不就好了吗。

我只是想活下去。想自由地活下去而不被无尽的自卑与恐惧折磨终生。…难道这也是罪恶吗?

“敦君。杀过人的人,有没有成为好人的资格呢?”

敦忽地想起这个不知是谁问过他的问题。他这时几乎是瞬间就在脑中作出了回答:

没有。

…是啊。答案在脑海中闪过的那刻,他还是苦笑了一下。不管再怎么努力用院长的过错试图为自己谋杀的滔天大罪辩解,他都只能承认这一点。从产生杀人念头的那刻,他的罪恶就已经洗不清了。

当时自己也是这么回答的吧?他于是又想下去。

“…有的。”他好像是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回复声。

“我相信的。不管以什么身份或方式,您其实都是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下去的吧。对我来说,这就是「好人」的定义了。”

想起来了。那句话是乱步先生,在某次任务后站在满地的鲜血旁问他的。那时首领的脸上居然是和刚才的他一模一样的苦涩笑意。

而那时已经被带出孤儿院五六个月、还陶醉在黑手党的丰盛员工餐与织田干部教孩子式的细心指导中的敦确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番话的。他想,乱步先生可以说是救了我——如果我算不上什么值得被救的人的话,可他也还救了许多许多人,所以当然可以说是好人。即使敦也总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丝与自己相似的根深蒂固的负罪感。

令人惊讶的是从这个问题之后,那个敦原本已修改完善了无数遍的杀人计划居然被他自己也遗忘了一段时间。细想起来,这也许不算是首领的功劳,因为他其实从未明令禁止过敦回孤儿院,甚至敦后来才意识到他可能早就看穿了自己开始时积极刻苦训练以更好服务于计划这一真实动机。

但即使这样,乱步也仅是微笑着点点头,夸奖些“干得还不错”“很有干劲嘛”之类的话。

而他居然也就在这些从未听到过的夸奖声中陶醉下去了。当拿到人生中的第一份虽然是来自黑手党的奖状时,他才再一次想起院长,思考时却也从如何杀了他变成了把奖状拿给他看这一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内容。

他现在究竟在一个怎样的阵营,算是怎样的身份,其实连他自己也已不清楚了。他的确成了原本是罪犯与危险分子代名词的港口黑手党成员,但他竟然会因此反而对一切的杀戮更加谨慎起来。

他有了位真正会教他如何在这个充斥着不公与冷漠的世界保留本心,获得足以向在悲惨深渊痛苦挣扎的人们伸出援手能力的老师。有这么位无用的下属本该是很令人恼火的,但不管是织田先生、太宰先生还是首领,都只会向又一次重重跌在地上的他伸出一只手来,说还要加油啊敦君。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应该被称呼的是名字而非代号,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生命本身就是有被看到的价值的。

他想,如果说这些也同黑手党中的恐怖暴力部分一同被定义为纯粹的恶与无价值的话,那么,我会说我宁愿舍弃那大家口中光明的一方。

我宁愿否认那宣告,挣断那锁链。与过往决裂,向恐惧宣战。

——

他又想起之前乱步先生的解释,他说你们曾经的院长想要再见一见你,“还说打算亲自考察一下你是否已经具备了从孤儿院永久毕业的资格”。

乱步说完这些后便把那封院长寄来的信随手一放,像是早已做好了准备般以很平静的声音开了口:

“别紧张,放轻松。”他说,“各项文件呢我交给情报科了,一天内就能赶出来,会制作成政府官员都无法证伪的标准。需要什么当前监护人亲笔写的东西我最迟明早也能写好。如果你不想过多交涉…港口黑手党会为你证明,证明你已经完全有了毕业的能力和资格。大概就是这样,明白了吧?”

“…是。感谢首领。”

“哎呀,这种时候可不要这么称呼我哦?”

乱步笑眯眯地起了身拍拍敦的肩膀,敦有些手足无措地低头致意,还因为刚才听到信件内容时的紧张而在微微颤抖。

“敦君,你要来猜猜乱步大人现在是什么感觉吗?”

乱步仍以那种掺了几分笑意的声音问他。

“…诶?会…会不会感觉很麻烦,像是‘啊作为首领居然还要负责陪员工回去向前监护人证明这种事吗’这样的…”

“答案是——完全相反!敦君的推理能力还有待提高嘛。”

乱步终于很得意地笑起来,声音却意外地温和沉着。

“大家都等着让你们那位院长见识一下港口黑手党培养出来的优秀新人呢,虽然档案上好像写的是就职于某家茶泡饭餐厅?…总之也是很值得骄傲的事嘛。我想织田干部现在也是…唔…大概就是自己辅导的年轻人要上考场的感觉?我们可是很有信心的…不过也没必要担心再会有什么不愉快啦,毕竟我要跟你一起去,你总是相信乱步大人的吧?实在不放心我们就再复习一遍,做茶泡饭的步骤是?…其实忘了也无所谓,你可是跟安吾学过间谍课程的嘛,编造背景加上临场发挥能力应该也能撑一撑…”

敦开始时还对乱步的滔滔不绝有些震惊,但紧接着也就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跟着笑起来了。即使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难以根除的恐惧,但至少他知道他再也不必独自面对那个人了。

他们这些人之间又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敦忽地想起这个问题。

那已超越了一般的利益关系甚至是上下属关系。也许是搭档、也许是同伴、也许是师生…

也许是家人。

——

“…敦君?”

身旁传来的一声轻唤总算把敦从纷乱的回忆中拉了出来。他有些茫然地抬了头,已经能远远地看见孤儿院的石灰墙了。

乱步再一次鼓励似地拍了拍他的肩。也许本来还想再拉长调子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但在望了一眼敦此时的神情后,终究是敛了笑容。

“不会有事的。”

他最后只是轻声、但很笃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敦于是也点了头,二人一同继续向那片还未知的未来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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