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早在织田作提出「让梦野去学校多接触一下其他同龄人会不会有所帮助」这个提议时,乱步就知道事情绝对会发展成难以想象的样子,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来得这么快。
跟织田作闲谈时听说学校要求家长过去一趟,乱步随口问了句为什么,织田作还带着分外平静的神情回答他:“梦野昨天对我说他美术成绩进步了,说不定是因为这个。”
当时并没深思的乱步点了点头,织田作望着面前的酒杯沉默了几秒,再次开了口:
“虽然可能有些冒昧,但还是想请问一下首领先生要不要一起去。”
“诶?为什么?”
“怎么说呢。”织田作抿了口酒,“大概有点像小孩子在海边拾了块好看的贝壳就会兴冲冲地去邀功的心理吧。”
织田作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又不紧不慢地喝起了酒,蔚蓝色的眸中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他身旁的乱步已经心神领会地陷入了沉思。
“是想向乱步大人证明梦野那个小鬼也成了个好孩子吗?”乱步最终笑着起了身,向织田作挥了挥手,“答应你了,是后天早上八点钟没错吧?”
“没错,麻烦了。”
“不麻烦,反正去开家长会总比批文件有意思多了。”乱步满怀自信地立下了这个flag。
众所周知,越是有信心的flag——
一般倒得越快。
——
在前往学校的路上,乱步察觉到走在他身前的梦野在莫名其妙地发抖,如果织田作在的话,大概会问他“是不是觉得冷/发烧了”之类的吧。
“久作,是觉得冷吗?”
一个与织田作完全相反的满富感情的声音响起,比梦野大不了多少的白发少年牵着他有些颤抖的小手担忧地问。
不错,那是刚满十五岁的敦君。
为什么他也会来,问就是乱步也不知道。现在乱步大人还在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吸引小孩子的奇怪属性而自我怀疑。
而当时因为听到梦野进步并邀请自己一起去接受表扬而满脸幸福的敦君自然不会想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毕竟这个老实又善良的孩子对梦野一向是完全信任的。
大概是因为两个没有家的孩子更容易产生相依之感的缘故吧,把梦野介绍给敦之后,乱步就总能看到他们两个一同画画或是玩玩偶,有时候还会带上小镜花。三个半大的孩子一同穿梭在港口黑手党大楼的场景也成了港口黑手党的一大奇观。
后来太宰出于安全考虑将梦野的异能告诉了敦,敦很自然地小小惊恐了一下,然而乱步下一次见到他们走在中华街上时,敦仍在拥挤的人潮中紧紧地拉着梦野和镜花的手。
在乱步的记忆里,敦好像几乎从未对梦野真正发过火,就算对方对自己搞什么恶作剧,顶多也只是板起脸,装作严肃的样子训斥几声而已,而一旦发觉对方情绪低落下来,立马就会没了脾气,由凶恶的猛虎变成温和的大猫猫。
而梦野也几乎从未再发动异能诅咒过什么人,尤其是对敦和织田作,他一向万分小心。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双方都曾有过一次例外。
——
那是太宰失踪以后,梦野曾背着织田作和敦偷偷逃走想去把太宰先生带回来过,然而被闻讯追来的敦拦下后,因一时恐慌发动了异能。
异能被解除已经是太宰回来后的事了。因为织田作及时赶到,敦并没有受什么大伤。待一切平息下来后,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把梦野训了一通。
“我跟你说过,不准擅自行动!你知道会有多危险吗!我知道你担心太宰先生,但是贸然行动不仅无济于事,还可能让事情更糟!!”
梦野只是低下头沉默着,双手紧紧抱着那个满是补丁的玩偶。感觉到危险气息的中也本想把敦拉开,却被正陷在汹涌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敦挣脱了。
“还有,织田作先生也嘱咐过我,绝对不可以让你随意发动异能!还好这次只有我在,如果是在公共场合,你知道会波及到多少人吗!那样的情况一旦发生了,你肯定会……肯定会被永远关进禁闭室的!!!”
敦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一把抓住梦野的衣领,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在吼着:
“太宰先生现在还下落不明,不……不能连你也一同失去啊!!!”
梦野像是被吓愣了,过了半天才抬起头,带着满脸的泪水很轻很轻地说:
“……要帮敦君把太宰先生找回来哦。”
“怎……怎么……?”
敦瞪圆了眼,带着讶异的神色松开了梦野。梦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对着略显狼狈的敦露出一个笑容。
“如果把太宰先生找回来了,太宰先生,织田作先生……还有敦君都会很高兴的吧?”梦野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着,末了还满意地点点头。
“久作……”
“会给我买巧克力的吧?唔……也许还会夸我哦……一想到这些就不怎么害怕了……”
“久作!”
梦野收起了笑容,好奇地望向敦。敦咬着牙站在那里,还没等梦野反应过来,便被对方略显笨拙地抱了起来。
“敦君要去买巧克力了吗?”梦野从玩偶上方探出头来,“可是我还没有把太宰先生带回来呢,可不可以等等我?”
“你不用去我也会给你买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就好了。”
“为什么?”
“因为……”敦放下梦野,柔和了语气,颇为无奈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因为久作是个好孩子啦……”
——
在乱步和敦进行了三轮剪刀石头布后,终于以3:0的成绩决定了由可怜的敦君去敲响老师办公室的大门。
“报……报告……”
“?喊报告做什么。”
“啊抱歉,在进入令人紧张的门前会喊报告这种事已经习惯了……”
在得到允许后,三人总算是进了门。坐在椅上的班主任抬起头望着完全陌生还莫名不像正经人的两位“家长”,迟疑了一下,开口询问道:“请问二位是梦野久作的家长吗?”
“是的。”敦乖乖承担了回答的责任。
“呃……请问您的姓名?与久作的关系是?”
“我叫中岛敦,是他的……”敦在这里卡了壳,脑海中正飞速掠过哥哥父亲祖父外祖父堂亲表亲等一系列关系,在考虑到“家长”这个身份似乎是关系比较近的成年人后,敦满怀自信地打算作出他认为唯一的正确答案。
“是他的父……”
后半截话被乱步一个脑瓜崩弹了回去去,虽然有点懵但察觉到事情不对的小老虎立马改口,“是他的哥哥。”
“我姓早稻田。”乱步相当熟练地用了假名,“算是他叔叔,因为今天他父亲有事,所以拜托我来了。”
老师将名字记下后,眉头却迟迟没有舒展开,迟疑了半晌还是决定开口询问:
“不好意思,我想冒昧地询问一下,久作的姓氏是随母亲吗?他父亲的姓氏织田是婚前的姓氏?这么说织田先生上次提到的那位太宰不是他母亲了……而且我好像听久作说他姐姐叫爱丽丝,以及这位中岛先生是……”
“……”
说来您可能不信,但是我们家其实就像隔壁赤井家一样是各姓各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