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
她真正所求的,早在十年前便已荡然无存,那些事早已随旧人而逝,唯留下永化解不开的怅然与凄凉。执念仍在,却是万般无奈,她也只尽力不作去想。
至于其他……
宋凝霜勉力收拾心情,望着身前,唇角笑意浅露:“并无欲求。”
姜书梨暗暗观察,见她笑意牵强,神色难掩疲惫、悲切,还含夹着一丝委屈。原本澄净的清眸蓦地蒙上一层江南烟雨,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让人为之心疼。
此中意味她虽不知晓,却也不欲借当下相询。只待往后,寻一恰当时机再行探问。
然,她不开心,姜书梨自不会坐视不理,于是好笑的点了点对方的鼻尖,试图消除沉闷气氛:“你又不是佛家弟子,如何会没有,再仔细想想嘛。”
宋凝霜转头望她,与其沉湎过往,倒不如先顾好眼前,佳人既有心笑谈,她如何会败兴。
她宠溺一笑:“好~容我想想。”
宋凝霜歪了歪头,双眸注视着半空,当真凝神想了一会,可还是摇头。
看她呆呆傻傻样子,姜书梨噗嗤一下笑了。她倾近她,温热的鼻息拂在她清秀的侧脸上,似羽毛轻轻扫过,让宋凝霜忍不住想躲开。
还不待她反应,可下一秒,红唇已倏地落在宋凝霜的脸颊上,一触即分。
“……”
“如此……还不能想到吗?”
娇媚入骨的声音忽在宋凝霜悄然绯红的耳侧响起,使得她面上神色一凝,同时大脑也在瞬间空白一片。
看她不作声,姜书梨禁不住笑道:“这般可算欲求?”
直至此时此刻,宋凝霜哪还能分出心思思考,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书梨……”
她谩应着,她面上极力维持镇定。
“嗯?”姜书梨继续追问:“你且先回答我的话?”
宋凝霜张嘴却不知如何说,就这样踌躇着,双颊微微发热,默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之后良久,仍未出声。
姜书梨又如何不知,以对方心性,定是羞于回应,再等下去,也难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正当她无措时,姜书梨凝视着她的侧脸:“傻瓜,你便是我的欲求。”
宋凝霜头心一颤,仅仅这一句,适才生出那点杂沉心绪早已散去,方失了神采的秀眸里,也转化出层层涟漪,透出欢喜,透出深情,笑意愈盈下,是说不出的明澈。
两人离得极近,宋凝霜转过头,便可以清晰地嗅到佳人身上一丝梨花香沁入鼻腔里,清清的,浅浅的,直达她的心底。
与她想识,何其所幸,与她两心相爱,何其难得。
同为女子,既对方已开口表明,她又何须再作扭捏呢?
宋凝霜不由自主地一笑,低柔轻唤:“书梨。”
姜书梨疑惑,正欲问道,蓦地宋凝霜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动作从容,让她与自己贴得更近。
身体被缚入温暖的怀中,姜书梨诧异她的举动,惊讶的抬起眸子看她,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秀美,气质文雅的面容。虽非绝色,却宛如一朵晨露的夏荷,也是这世间少有的清新亮眼。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皆听得清清楚楚。
姜书梨的手缠上宋凝霜的颈间,那双如秋水般深邃的美眸,妩媚而又柔情:“你心跳的很快……”
娇艳诱人的红唇仍在一张一合的蛊惑着,宋凝霜怔怔地看着,已无心留意对方在说些什么,她想要靠近,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她并非花场浪子,可身体里,似有股魔力在驱使着她,直至冲动战胜了理智,宋凝霜终是情难自禁地迎面覆了上去。
“唔……” 吻来得太过猝不及防。
姜书梨再一次始料未及,这还是她认知里的宋子安吗?
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受传统规制束缚,多半人仍恪守旧礼,遵循着所谓的条条框框,不敢逾越。如今看来,宋凝霜并非她所想的那般木讷刻板。
两人的唇瓣已慢慢贴合在一起,周围的空气霎时变得旖旎起来。
再言语已是多余,宋凝霜忘了思考,姜书梨亦无暇再多想,她们皆不自觉缓缓闭上双眼,凭心而为。
她们对于情爱,就好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初尝滋味,是懵懂的,是在未知中一步步探索着。不必急于寻找方向,而是在此过程中,用心去感知、去发现。
吻,起初细腻,渐而热切,连带彼此的呼吸,都变得灼热而甜蜜起来。
狭小的车厢里花香四溢,绵绵情愫在唇瓣交织下牵动着彼此的心。
另一边,庆元东街巷道内,荀蓉正冷冷地看着几步开外,一个穿着淡紫色锦服,皮肤略显黝黑的男子,将她拦住了去路。
“哟,这位小娘子长得可真好看。”男子语调轻浮。
荀蓉冷眼看他,见其目光轻浮,气质猥琐,还长了一张鼠脸,眸中简直满满的鄙夷和厌恶。
“若你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这等作呕货色,她动手还怕脏了手。
“哟,还是个泼辣得主儿,有意思~”男子用色眯眯的眼光将荀蓉全身上下来回打量着,极为满意道:“你放心,跟了爷,保管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男子本就重酒色,刚花楼寻欢出来,又恰逢荀蓉沿着巷道迎面走来。
不得不说,荀蓉本就花颜月貌,加之妖治的艳红色百子榴花纹格外耀眼,更衬得身段婀娜多姿。
他哪里见过这般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放眼庆元县……不,即便整个邑州,也绝无仅有。
此等倾城尤物,世间哪个男人能把持的住,于是他当场心生起歹念。
可人算不如天算,遇上谁不好,偏巧是荀蓉。
“跟你?”荀蓉嗤笑一声:“也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她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字字冷冽。
只是男子早已色心大起,露出了赤裸裸的目光,视线露骨至极,哪里能听出她话中的警告。
即便有,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况且看荀蓉娇弱如骨,绵软无力的模样,如何能从他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
但凡他知晓一点荀蓉的手段,也不会不知好歹的自寻死路了。
男子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命?你我既然能相遇,便是命中有缘啊——”
他正步步逼近,更是对着荀蓉肆无忌惮地调戏。
见状,荀蓉嘴角快速挑起一抹冰冷:“你当真不怕死?”
“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是快活得□□啊,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朝荀蓉扑过去,听着他嘴巴里的污言秽语,荀蓉已忍无可忍。
“找死!”
说罢,她眸光中满是狠戾,袖口中的手已然抬起。
正当杀他之际,突然,荀蓉瞥见男子身后侧,一个青衣女子指抵在唇前,另边手中还举着约莫二寸来粗的木棍,示意她不要出声。
荀蓉挑眉,看了一眼男子,不得不暂放下杀他的念头,随即身体微微一偏,躲了过去。
见她躲开,男子再次欲飞扑,口中依旧挑逗着: “来吧,小美人,爷都等不……”
只是话音未落,青衣女子立即悄悄抡起木棍,对着男子的脑袋,猛地朝他兜头挥下。
棍子滚在地上,同时男子也已被砸晕,直接倒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