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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清角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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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行香看向身侧的李嗣瞻。

“殿下,要不你先休息下,发会儿呆?

你一直打断我,会让我思绪紊乱。

或者等我说完了,再发表高见?”

李嗣瞻很不满。

嘴上没说什么,腿却往旁边走去。

他自语道:“我一定要远离这两个古怪神叨之人。”

男子见状,往邬行香的方向走去。

“俗人退避,吾等脱俗者相聚而谈,真是妙哉。”

李嗣瞻望着男子手上的圆筒,担心男子一言不发启动机关。

邬行香又不会武功,如何抵挡?

他默不作声,又抱着剑走了回来,站在邬行香前侧。

为避免邬行香误会,他转头解释道:

“那边虫多,我觉得还是站在这里更好。”

男子脚步一顿,只好停在原地。

“行姑娘,继续说吧。”

邬行香续言道:

“祭坛靠山体处,是一排船棺。

那船头,是向着溪流汇入河水的方向。

山峰可作通天之径。

生死异途,若无舟船,难以渡水,冲归故里。

不过,你要的,不是送魂归乡,而是唤魂出来。

而且这船棺里,放的却不是陪葬品。

而是那些绿色鬼眼的邪虫,所栖息的巢穴。

若我没猜错,此虫介于生死之间,以血食为生。

你抓那么多人,就是要他们的性命。”

男子听完,拍掌道:

“不错,你的伙伴,已经喂我的虫子了。

可惜,你白跑了一趟。”

看来,男子以为他们是寻人到了这里,却没料到,所有人已经被救出。

男子遗憾地举起圆筒,将手指放在上面的凸起处,正要按下,却听邬行香出声道:

“你的祭祀,才刚开始。”

男子闻言,放下圆筒。

“为什么这样说?”

邬行香自然不会道出,因为那些作为祭品的人都好好地被救出来了。

“最想让我起疑的,是月亮。

月圆阴气旺盛。

十五、十六、十七这三日都是满月。

也是一个完整的阴阳周期。

这三日最适合祭祀。

后来我看到丹炉彻夜燃烧,应该是你在炼制邪器或邪药。

但我观其燃物,尚未成形。

我又想到,戏台下,见到的那些阴兵假人。

假人可作咒术载体,或用作阴阳转换。一般这样的假人,在祭祀时是会烧掉或毁掉的。

当然,也可以做无魂之兵,守着祭坛。

或是其他化身与连结。

如果是这样,祭祀结束后,假人仍在,也说得过去。

可我看过上面写的八字。

其中有几人,命格特殊。

所以我大胆猜测,这个祭祀,共有三日。

第一日,以血画符为引。

第二日,将活人祭品的魂魄剥离献祭。

第三日,杀害那几个命格特殊的人,以命为终。

如此,血、魂、命,循环转化。

这里,是引神降临的主祭坛。

水上戏台,是娱神的次祭坛。”

男子听完,停顿了一阵才开口道:

“你可有听到戏声?唱得如何?”

邬行香答道:“哀婉凄切,直抵人心。如临其境,如感其情。

黄帝在西泰山时,会天下鬼神,作乐曲《清角》。

戏曲最初,并不是为了娱人,而是娱神。

神鬼与人隔绝,必须借由什么,才能传达旨意。

所以有了戏曲,来祭祀与沟通神灵。

你的《西蜀梦》、《哭灵牌》,都是唱给神灵听的。”

男子听闻此语,却是长叹。

“都说知己难得,我却遇到了行姑娘。

相逢即是有缘。

若不是此情此景相遇,我们定能成为挚友。

我想你定是知道我祭的是谁,但你可知,我为何要祭?

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若行姑娘这也知道,那我必信守承诺,放你离开。”

邬行香此时却踌躇了起来。

李嗣瞻观她神情有异,低声问道:

“怎么了?”

邬行香道出心中担忧:“我的猜想不一定对。若是说错了,他一个不高兴,拿出一堆暗器,我们怎么办?”

李嗣瞻却毫不畏惧。

“哪来那么多暗器?我看他就两个暗器。

就算他还有暗器,大不了硬碰硬,我虽没有完全的把握,但也会尽力一试。”

邬行香试着劝李嗣瞻:

“殿下,你不要冲动。

稍有不慎,代价会很严重。

我之所愿,是长命百岁。”

李嗣瞻不解道:“你你的心愿,居然这么平淡无奇?”

邬行香想说,她还想在司天监步步高升,但是此刻也不方便讲述她的风云之志。

李嗣瞻也知晓眼下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行吧,先逃出去再说。

虽然祭坛的神像老旧残颓,比起寻常的神像,可以说是诡形殊状。

但也能看出那是关羽。

你照实去说,说慢些。

时间就差不多了。”

男子见邬行香迟迟不答,催促道:

“怎么?行姑娘是不知道,还是没有想好?”

邬行香沉思良久,方缓缓开口。

“在最开始的基州,关羽战败横死,化为饿鬼。世人信其怨气未消,久留人间,需崇拜者供新宰之牲,以为血食。

作为回报,祭祀者将受其护佑。

此俗与先祖之祀相似。

于丧葬之际降世,为灵媒之任。

多年后,一场民变起义,民间传言关羽率鬼兵入城,声势汹汹,人皆畏惧。

所以,你要祭的,不是义薄云天的关二爷,而是饿鬼关三郎。

神像相貌虽难辨,但其足下有鬼兵,基座置血槽,望之恐怖而非庄严。

至于你的目的……

我想,你要的不是护佑,而是使一切重归旧样。”

男子意出望外,晃神须臾,突然大步向邬行香而来。

李嗣瞻持剑挡在邬行香身前。

男子收好了圆筒,又晃了晃双手。

“我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放心,我只是想跟行姑娘靠近些。”

他侧头看向李嗣瞻身后的邬行香。

“行姑娘,我说话算话,放你离开。”

邬行香急忙道:“那多谢了,我们先走了。”

“等等。”男子出声道:“我只说了放你一人离开。

擅闯祭坛,亵渎神灵,他得死。”

遇见男子时,邬行香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与轻松。

怒则易乱心智,若不经意间流露,恐怕会让男子生疑,暴露他们已经救出众人之事。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对抗男子,而是安全撤离。

减少冲突,是为上策。

她故作神态轻松,想使男子难察异样,免因冲动而误判形势,争取时机逃脱。

但她听到男子说什么亵渎神灵该死的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嗔怒,虽竭力忍耐,却仍显怒意。

好在有面具遮挡,只是若闻声,略有一丝恼怒。

杂于夜风之中,未必可察。

“祭祀之本,在于诚敬,而非血腥。

天地之大德曰生。

岂可用你一言断定他人之命?

你试图用活人祭祀,这是违背天道。

关三郎到底是不是关羽,尚不能定论。

哪怕关羽横死葬于基州,他首于玉泉山顶显圣,逢普净和尚点化归佛门,以神力助建起玉泉寺,遂为佛教称作伽蓝神。

基州之内,诸多寺庙皆供有关公像,其乃民间之护佑神、财神。

祭祀应遵天意民意,亵渎神灵的,我看是你。”

男子听着邬行香反驳自己的话,张扬一笑后道:

“你跟我说天道?

神灵之职,本于天道。

世人妄改神职,背离本源,逆天而行,致使业力深重。

复神初职,才是以合天道。

方能消除世人业力,重归太平。

你只看数人的性命,我在乎的却是全天下的人。

邬行香只觉男子所言荒谬不堪。

“消除业力?重归太平?为神所用?

这天下太平得很。

天地之间,人为贵。

你说要复神初职,我看是满足你的私欲吧?

你究竟有何目的?”

男子不答反问。

“怎么?生气了?

是担心你的伙伴?

放心,那些人,是他们选择了成为祭品,而不是我选择了他们。

他们到关帝庙烧香时,许下诸多宏愿,说若得关圣帝君之庇佑,定会重谢。

既然他们口口声声想要关帝显灵,实现自己的私愿,那就奉上重礼吧。

若是他们心诚,那便以自身为祭,换取关帝庇佑。

若是心不诚,我代为略施惩戒,抓其为祭品,又有何不可?

数只蝼蚁,简单活着,对这天地神灵,不过微末。

不如为我所用,为神所用。

所以,我选了些八字合格的祭品。

对了,中间还出了岔子。

有个祭品突然病故。

好在那不是命格特殊的几人之一,来得及换一个。

我告诉手下的人,我还缺一个遇劫逢贵的祭品,需要眼神坚毅,常年习武,身形矫健的男人。

他们倒是见机行事,很快就找到了替代品。”

邬行香与李嗣瞻,听出了男子口中的“替代品”就是虎小忠。

李嗣瞻冷冷道:“你既然能得到那些人的八字,说明关帝庙有你安插的眼线。

还是说,是住在关帝庙中的戏班?

难道是,戏班中的箱倌?

箱倌死状诡异,恐怕就是你的人在捣鬼。”

男子并未隐瞒。

“不错。

戏班之人应敬戏神,他却因为区区银两就弃诚敬之心。

还对酬劳不满,想临时加钱。

我的手下,也算帮了他一把,让他向衣箱中的神灵谢罪。

说起来,戏班众人,应该感激我为他们除此一害。”

邬行香怒而言道:

“天象之变会影响人间神明之配置。不同朝代,五行气运所主各异,神灵之位格亦会迁改。

你为一己私欲,伤人性命。

这等卑劣行径,必遭天谴!”

男子微微侧首,带着玩味的笑意,向邬行香伸出手:

“我循天道而行,天谴怎会降临?

不过,我很喜欢你,不如你留下来,陪着我?”

李嗣瞻纳闷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有病之人。

你骂他,他还说喜欢你,让你留下?”

邬行香望向男子。

“天谴会不会降临,我不知道。

可你的诡计,结束了。”

她话音方落,震颤声自祭坛方向的地下传来。

崩塌与爆裂声紧随之。

邬行香与李嗣瞻同时转身,朝着树林奔去。

男子目中尽是难以置信。

祭坛,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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