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是从哪里登陆，是想听到里明陆这个答案，而不是......”江州最后几个字没了声音，凝结成一个给予喻寻的警告的眼神。

“哦哦。”原来是这意思，喻寻点了下头。

“而除你之外的所有外来星人，都是在启新陆登陆的。”

这个喻寻也有所耳闻，他是知道的，于是他又点了下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喻寻刚想点头，又迟疑着想要摇头。

江州：？

喻寻不太确定地说道，“倒是也想过......”

江州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来了些兴致，“那你想到了什么。”

喻寻摇摇头，“我想不明白，就没多想了。”

江州：“......”

敛了敛神，江州重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事实上，除你之外，并不是没有其他外来星人登陆于非启新陆的其他大陆，只是——”

江州顿了顿，“他们都没有活下来而已。”

喻寻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江州颔首，“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啊？”喻寻不太敢相信，“真的吗，我来你们这世界也快满两个月了，从来也没听过这回事啊？”

“......这是能大肆宣扬的吗。”江州道，“事实上这个情况也并无人亲眼目睹，只是当局结合遗留的蛛丝马迹，进行的无限贴近事实的猜测。”

“那......”喻寻有点愣了，“那我为什么可以活下来啊？”

江州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提醒道，“你也没有进行生物改造。”

“啊。”

“你知道在启新陆上的生物改造主要是做什么吗。”

这个喻寻倒是略有耳闻，“好像是进行细胞编辑？帮助我们外来星人更好地适应环境之类的吧？”

江州笑了笑，“这话倒也说得不错。不过到底是如何帮助的，恐怕你也不是很清楚吧。”

“不清楚......”

“那大概你也不清楚，除你以外的外来星人，若是不进行生物改造就擅自离开启新陆，结局毫无例外都是死亡。”

喻寻眼睛都圆了，“我完全没听说过这回事......”

“当局为了不造成恐慌，封锁了消息而已。”江州道，“不过私下里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人人都知道，外来星人就算是不愿沉睡冷冻舱数十上百年苦等一个出舱机会，也至少要乖乖排队把生物改造做了再逃离启新陆。”

喻寻愣了愣，忽然想起跟何予扬见第一面的时候，对方就默认自己也是在启新陆做过生物改造才想办法逃到里明陆的，丝毫没有考虑过其他可能性。

原来在正常的认知里，不这样做，会死。

“为什么啊？”喻寻轻声问，“为什么其他外来星人只有在启新陆登陆才活得了，在其他大陆活不下去？”

“为什么我无论是在之前的里明陆，还是现在的盛临陆，都什么事都没有啊？”

“启新陆地处偏僻，与其他各个大陆相距甚远，除开本身土地资源淡水资源等与其他大陆相比条件有限外，最关键的区别是，其空气中的综合运转分子——我们将其定义为f因子，的含量极少，微乎其微。”

喻寻有些茫然地重复道，“f因子......”

“f因子本身是好东西，正是因为f因子的存在，里明等大陆的生命环境才得以高速运转，公民才得以拥有最及时的更新换代的各类新鲜资源，如阳光、空气、淡水。”

“也正是因为有了f因子的存在，才很大程度地确保了这些大陆在生态意义上的繁盛发展。”

“但是，同样也是因为f因子，这些大陆环境的生命周转速度极快，快得惊人，快得——”

江州停了一下，“快得能杀人。”

这还是喻寻来到这个异世界后，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他听得呆了。

江州继续道，“熠星本土公民经历了成千上万年的生命筛选、环境适应、基因改良，如今大部分本土公民体内细胞里，已形成与能基本适应外部环境里f因子运转速度的体内因子，我们将其命名为f-r因子。”

“不过绝大部分外来星人没有经历累计千百代的基因改良，体内自然是没有f-r因子的。”

“所以，初登陆于熠星的外来星人，是受不了满是高速运转f因子的体外环境的。”江州有些残忍地说，“从精神紊乱到全线崩盘，连一秒钟都不需要。从外来星人生命特征失去的那一刹那起，人就变成一堆没有意义的分子，空气里直接就清除了这些所谓的无用分子。”

江州顿了顿，“就跟他们从来没有来过这世界一样。”

喻寻听得嘴唇有些发白，声音也无意识地打颤，“外来星人身上没有f-r因子......你说，这个星球上只有启新陆上几乎没有f因子，所以外来星人只有登陆于启新陆，才......才活得下去？”

“其他的......”喻寻有点难以开口，“都，死光了？”

江州微一点头。

这无疑是关于人的基本生命权的惨剧，出于多重考虑，当局尽量封锁了消息，普通大众可能不算特别知情。

但作为需要承担相当大分量社会责任的头部生物科技公司负责人，江州非常清楚这其中令人心痛的生命消逝的遗憾。

“那，”喻寻又问，“有幸登陆于启新陆的外来星人，给他们做的生物改造，其实就是帮他们也拥有f-r因子？”

“嗯。”江州沉声道，“通过细胞编辑，基因编辑多重手段，人为地替他们植入f-r因子。”

喻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空气中安静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喻寻咬咬唇，揣着忐忑问，“那我呢，为什么我可以在里明陆登陆也不用死啊？”

江州看着喻寻，“你觉得呢。”

喻寻迟疑道，“是因为我身体里自带了f-r因子吗？”

江州这个时候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告诉喻寻，“不是。”

“喻寻。”江州叫他的名字，“你的生物系统活跃度，是普通熠星公民正常范围最高值的23.7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