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
无论各位宝宝是否看过《灼痕陷阱》,都欢迎你们来到这个正篇的小故事。
其实《灼痕陷阱》按照时间线来说应该属于《坠入窠臼》的后续,可是一个没忍住拓展太多了,而且整体故事的走向都偏童话,过于美好。
所以《坠入窠臼》才是我真的要倾注心血去提炼的作品。
一个关于直面自我的故事,一个关于渴求被爱的故事。
一个被家人带出贫困的街头,一个却一直活在那儿。
离开街头的满身戾气,活在街头的灿烂阳光。
故事从谎言中开始,从真相中结束。
【乔茉七】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但事实上,会有【某个人】一直在寻找着她,憧憬着她,渴望着她。
亲爱的【薇黯】,在童年时贫困的街头老居民楼里,炎热的夏季,你是否还记得那场意外中的意外,是【某个人】把你从茫茫大火中拖拽出来,你是否记得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次感受到【她】人的爱意呢?
“薇黯,我绝对,绝对不会抛下你。”
“乔茉七,我们的故事,其实并不是从维奇奥桥开始的,我们也不是但丁与贝特丽丝,但是只有经历了炼狱的考验,才能真正的面对彼此。”
自卑,怯懦,乔茉七的【本我】被自己藏进了黑暗里,直到那一束名叫薇黯的明媚光芒强硬地渗透进来。
请在谎言被揭穿之前,解开纠缠不清的我。
欢迎光临,我的文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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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的八月,晴朗的阳光散落在人群熙攘的街道,透过橡树的枝叶,像是在柏油路面上雕琢出一幅奇异的画像。
翠绿色的公交车驶进站台,待停稳后,等待的人们逐一走入车中,直到最后两位亚洲面孔的女士小踱步从远处赶来,略带焦急的走上公交,霎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标志的东方女性姣好含蓄的五官,却各有各的风格。走在前面的苏以冬,举止自由散漫,手上空无一物,上身穿浅棕色吊带衫,下身配着宽松的大码裤,走起来一飘一荡,十分惬意。
乔茉七跟在她的身后,上身一件小西服,内衬是一件白色衬衫,裤子也是配套的西裤,看起来像是务工人员。脖子上挂着一台A7M4相机,肩上挎着一个中等型号的斜挂包,与穿搭格格不入。
苏以冬推了推墨镜,选择了一个靠着窗户的后座,乔茉七跟在后面补了车票,慌慌张张的坐到了她的身旁。
“下一站到哪里?”苏以冬依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乔茉七翻了翻手机上一开始就做好的攻略,胡乱一通搜寻,突然心生怪异,开始对苏以冬质问:“不对啊?怎么感觉我是来当导游的?你怎么这么惬意啊?”
苏以冬转过头,墨镜向下推了推,对她上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也不知道是谁犯蠢,财迷心窍,沦落到要带着友人出国逃难的境地。我能陪你来就很不错了,你还不把我伺候好了?混血儿?”
乔茉七被这一通怼搞得心浮气躁,随便划了两下屏幕,说道:“这一趟直接到维奇奥桥旁边,我们过桥一直到领主广场,领主广场里有佣兵凉廊和乌菲兹美术馆。”
“好了好了,不要真的跟个导游一样,”苏以冬翘起二郎腿,悠闲自得的笑笑,“乔老爷子也是真舍得花钱,为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忙上忙下,拼了命把你送到意大利来。”
“你也觉得我不成器,是吗?”
“要我说,你听乔老爷子的,安安分分回去管理他的药厂,偏偏要离家出走当一个往外送钱的摄影师,你图什么呢?”
看乔茉七渐渐变得面色沉重,苏以冬又慢慢补充:“当然,我只是站在乔老爷子的角度说的,要是换我这个艺术生的角度,你这个喜好……或者说职业规划,其实完全没问题,我非常支持。”
“苏以冬,你应该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花他一分钱,也没有依托他的任何关系,我和那帮子人,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虽然我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手段摸清了我的行程,但是我绝对没接受他所谓的什么施舍。”
神情是意料之外的严肃,乔茉七的唇有些微微颤抖。
“你这么确定嘛,你好歹身为签约摄影师,居然私底下接拍私房这样的活,更严重的是还被人摆了一道,想不出名都难,知不知道你现在在锡州艺术圈的论坛有多火?”
两周前,一则《关于品牌公司首席摄影师是否可以接私房?》的帖子暴上了地区大眼的热帖,帖子不仅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乔茉七,还调出了她和女模特进了公寓的监控截图。
一些所谓的“圈内人事”纷纷都出来落井下石,其中不少都是早年受过乔茉七帮助的新人,马甲都不换直接挂了个@标记开始发散自己的“优秀思维”。
迫于舆论压力,在帖子出来的第三天,乔茉七的公司派出公关将论坛相关版面封禁,借此机会将乔茉七无限期停职。
“真是把我气坏了,我害怕出绯闻,还特地找的女模特,没想到两个女性共处一室还能造出这样的黄谣。”
苏以冬嗤笑一声,想着眼前的大姑娘还是涉世太浅。
“虽然你家里给你断了资金链,但是我也不觉得你像是那种缺钱的人,你怎么会想到去接私房呢?”
翘着的二郎腿怎么都摆不到舒服的位置,最终还是放平。
乔茉七细致的调试着相机的参数,一副无所谓地态度回答她:“突然想换个新的家伙事,很可惜,看中的哪一款超出我的预算了。谁都有物欲高的时候,我又不是祛魅成功的成功人士。”
“嗯嗯,”苏以冬开始阴阳怪气,“药厂千金背离家庭,出来追求梦想,多有意思的故事,现在又因为想要一款新的相机,干了一些蠢事。我总觉得你的奇妙旅程才刚刚开始。”
“苏大美女又有何高见?”
“那就只能,走着瞧咯?”
一刻钟的车程准时结束,两人走出公交,从站台一路往南。
盛夏,来欧洲的游客很多,佛罗伦萨也不遑多让,维奇奥桥附近已经有很多亚裔面孔。
乔茉七一边走着,一边跟苏以冬讲述自己的计划。
“你的任务就是当模特,顺便帮我找一些适合拍摄的场景,今天我们先进维奇奥桥,再顺着桥一路走到领主广场,如果时间充足,可以拍到佛罗伦萨的日落。”
乔茉七对她说过,只要能够拍出高质量的照片,在论坛里一发,互联网没有记忆,她就可以重新回到圈子里。
苏以冬对这个迫切想要回到圈内的好友感到束手无策,现在她的状态有些神经质,自己只能顺从。
十三个拱门石组依次连接,阳光透过桥上拱门的口子,照射到亚诺河的波光上,点点斑驳投影到桥下驶过船身,像极了顽皮灵动的精灵。
“哦!维奇奥桥,翡冷翠的动脉,但丁《神曲》的伊始。”苏以冬念叨着,往桥上踏出第一步,突然转调为深情的朗诵,“但丁缓缓走来,望着面向她的贝特丽丝,少女的脸羞涩又惆怅,那是初恋的悸动。两人双双坠入爱情的窠臼,越陷越深。”
“声色不错,有考虑当诗人吗?”乔茉七看着苏以冬,冷漠地吐槽。
没有心思看美景,她现在很急躁,迫切地想要出成绩,回到主流视野中去。
苏以冬走在桥的正中心,视角刚好,采光刚好,给乔茉七摆了个手势。
乔茉七心领神会,踩了个光,立刻打开相机拍下。
“怎么说你也是半个意大利人,怎么对这个地方一点感情也没有?这难道不算回家吗?”
拍完照,苏以冬贴到她的身边,看着相机里的照片,无心地问了一嘴。
乔茉七脑海里闪烁过童年时与母亲相处的那点时光,眼神里多了些许怅然。
此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替这个废物父亲去探望一下多年未曾谋面的母亲。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没有这些血统。”她紧紧握着相机,随手抓拍了几张风景照。
好像不是很满意,快速又熟练地删掉了。
“很遗憾,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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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桥的尽头往右,两人行至领主广场的入口。
前往广场的一字通道已经人山人海,两边有许多商店,苏以冬看到一家排着队的咖啡店,拍了拍乔茉七的肩膀:“木头七,要不要尝尝咖啡?”
没等自己回答,苏以冬已经走到排队的人流中,冲她摆了摆手。
她耸耸肩,想着对方本就是自己生拉硬拽出来的,确实不能亏待了。
但是自己的时间不多,不可以浪费。
往右边大约三十步,走道的腹地,是一片面积巨大的广场,右手边一个镂空的展台面前围了不少游客,那便是佣兵凉廊。
她随着飘忽的人群挪步到凉廊前,已经有不少人游客亲自走到雕塑的基座旁,让亲友为其打卡合影。
乔茉七对这些场景不感兴趣,她想在这里等着苏以冬,看看能不能拍一些近景。
晌午灿烂的光直射到广场的建筑上,与镜面形成了奇妙的反射,乔茉七站的位置不好,正正巧巧是反射光的落地点。
光污染严重,她晃了晃眼,朝阴影处挪了一下身子。
却感觉后背忽然撞到了什么,一阵猛烈地颤抖,身后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立刻转身,可进入视野的是一条酒红色的修身洋裙和一盏宽边帽,洋裙的主人被她撞倒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
用摄影师的本能快速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女性,身材估计十分完美,这样的修身洋裙仅仅只适合少数人,更何况还是如此热烈的酒红色。
“Mi dispiace.”乔茉七连忙道歉,俯下身子,伸出手想去拉她。
可是对方没有理会她,双手撑地,快速地站起身。
阳光透过帽子,为女子的侧脸打上阴影,她拍打了一下沾了灰尘的裙子,抬起头望向乔茉七。
是一副标致的亚洲面孔,窄额头,高鼻梁,包含烦躁的双眼一齐勾勒出了这副美丽的容颜。
是……华人吗?
乔茉七如此想着,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好?”
女子眼中的烦躁瞬间转为了惊喜,同样伸出手去握乔茉七。
“你好你好!”
真的是华人。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乔茉七拘谨地道着歉,顺带又把对方的面容和穿着仔细打量了一遍。
大大的宽边帽下一双灵动的眼睛,虽被阴影遮挡,但是仍然璀璨热烈,如同闪耀的碎钻,标致的瓜子脸,抹着点点淡妆,洋裙从肩下一直贴身到腰腹,下摆紧凑却不紧张,风吹过仍是飘逸游弋,明朗顺心。
乔茉七不由得有些心动,捏着相机的手也是蠢蠢欲动。
可是……好奇怪,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感觉不到任何面对陌生人应该有的情绪。
没有紧张,没有畏缩,没有恐惧。
光在瞳孔中打转,似乎要将自己看的透彻。
“没关系,我也没注意。”女子的声音特别透彻清脆,好似吟唱的夜莺。
“请问您是游客吗?看您的这身穿着,并不是特别适合旅游。”
女子抿抿唇:“算是吧,衣着只是我个人的爱好而已。”
像是有些不习惯这刻意地询问,她偏过身子正欲离开,却又被乔茉七叫住。
“抱歉,我可以给您拍几张照吗?”
她回头,看到乔茉七正举着相机,未等她摆正姿态,耳畔闪过了相机的制动声。
咔擦。
她瞪大了双眼,捎带了一丝惊喜的意味,下一秒好似心有灵犀一般,表情变化为开朗的笑容,在建筑切割出的光影交界处,不断的变化着姿势。
“Lady,您很专业。”一连拍摄了七八张,乔茉七对她不吝赞美。
“能让我看看吗?”
拍完后,女子凑到她身边,急切地询问。
“当然。”
乔茉七递过相机,将相册调出,摆在了女子面前。
“哇,拍的真好看,你好专业啊!是摄影师吗?”
乔茉七点点头:“是的。”
“怪不得呢!”女子说完,有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像是在刻意躲避着什么,发现没有异常,又摆出笑脸望向乔茉七,“可以帮我和这些雕塑合个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