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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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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白跑下楼,打开门,就看见只穿了一件西服内衬,戴着黑色口罩,站在门口的陆檐。

他的头发是乱的,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是凌冽的寒风,手上拿着手机。

与平日完全不同的陆檐,任白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他,觉得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还没问他怎么把衣服脱了,有没有看见刚才的热搜,陆檐就问:“禾黍呢?”

“他在楼上,”任白让开一条道,陆檐走进来,他带着他往楼上走,“刚起来要喝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刚刚的热搜你看见了吗?”

陆檐腿长一步三个台阶地往上走,“看见了,许哲会处理的,一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啊任总监。”

任白开门之前,他挂掉电话没几秒就看见了微博热搜推送,标题写得既含糊又肯定,制造了巨大的舆论,值得所有好奇的人,点进去求证。

他也是。

点进去,入目的便是几张略带模糊的图片。

第一张是从对面角度拍摄的,画面里,只看见紫荆花样内部的酒楼做背景,酒楼前是戴着口罩和墨镜的他,而他对面站着身材较好的林拓。

第二张是禾黍看向这边,厌恶以及生气的模糊的脸。

第三张是林拓送自己表的那一幕,唯独这张对准了林拓的脸,虽然有点模糊,但不难根据五官判断出来,这是林拓,她脸上是讨好地笑。

评论是这样的:

——当年陆檐与林拓可是娱乐圈公认的金童玉女,要不是禾黍在中间横插一脚,他们怎么可能会分手。

——怪不得一心参加《明日之星》的禾黍会突然出演《你的名字》,原来是因为陆檐啊。这也就能解释,他俩为什么会从这部电影之后闹掰了,原来禾黍是单恋,被人发现了。

——说话禾黍够恶心的,脚踏两条船啊,又是谢君豪又是陆檐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演唱会后说退出就退出,一句话都没有,还说他像沈沨,那里像了,沈沨那么漂亮那么好,他不配!

——林拓可太可怜了,这么卑微地求陆檐,陆檐却无动于衷,渣男!

……

去你妈的。

都知道些什么,就在网上信口开河。

他关了手机,等待着任白来开门。

是他闹出的绯闻带上了禾黍,所以在面对着任白的时候,他的语调又变得有几分漫不经心起来,试图用愉快的语气,来缓解热搜带来的焦躁感。

况且对于上热搜这件事情,陆檐是身经百战,所以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只怕对禾黍造成影响。

任白得知了解决方法,松了一口气,面上却道:“狗仔很会捕风捉影,见怪不怪了,只求今晚能安全度过吧。”

“嗯。”

来到二楼,任白一只手握在了禾黍卧室的门把手上,往下用力一压,对站在门口的陆檐道:“先进来吧……禾……”

门打开,任白和陆檐同时看见禾黍跌坐在床脚的地毯上,一只手扶着额头,看上去好像是晕了。

陆檐快步走过去,摘了口罩,揣兜里,蹲在他面前,抓起他扶着额头的那只手。

从空隙里,他看见禾黍额角破了一个小口,是撞到了坚硬的东西上磕出来的痕迹。

他蹙眉。

翻过身,就看见了一步之遥的小桌子,桌腿下有深色的凹陷,是移动过的痕迹。

陆檐转眸问任白:“任总监,禾黍家的医药箱在哪里?”

“啊?医药箱?”任白刚刚都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突然被叫,还有点茫然,“……禾总受伤了?”

他走过来,蹲下,抬手拨过禾黍的头发,就看见了伤口。

“我看见他起来想喝水的,走路是有点晃,没想到会撞到,”任白看着陆檐的脸道,说完站起来,往一个方向走,“还好我之前来过几次,知道他家的医药箱在哪里,不然,这大半夜的还得出去,要是再被拍到,估计等禾总明天酒醒了,天都要塌了。”

陆檐看着禾黍。

禾黍的状态有点不好,迷离着眼睛,似乎认不清他是谁,但仍蹙着眉仔细辨认。

猫从一边跑了过来,朝陆檐喵喵叫,好像在让他离开。

怪护主的,有点像A+,他用来吓唬禾黍的狸猫,小小的一只。

陆檐盯着那只狸花猫,问任白:“这猫……是他捡的还是买的?

“捡的,就在小区里。”

任白走过来,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酒精,打开,用棉签蘸了点儿,然后把棉签递给了陆檐,“捡的时候它被丢在垃圾桶里,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差点就活不了了。”

陆檐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禾黍的伤口上。

任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但还是坚持把前因后果讲完了,他道:“禾总带着它去了医院,好不容易救活的,他可宝贝着呢,前段时间一直被谢染养着,但谢染照顾不好,他就接回来了。”

“喵。”猫又叫了一声。

陆檐瞥了它一眼,任白垂头抬手摸了它一把,道:“乖,你爸爸的头伤了,这位哥哥在给他消毒。”

陆檐忍不住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任总这么有意思,它听得懂吗?”

任白:“我没事瞎玩呢。”

陆檐没说话了,禾黍头上的伤口不大,酒精把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他需要再来一遍清洗。

持续冰冷且刺痛的感觉,刺激了禾黍麻痹的大脑神经,他蹙着眉越发觉得疼痛,渐渐从恍惚不清的梦境中挣脱,睁开了眼。

“清醒了?”陆檐问。

禾黍:“……”

那一瞬间,他完全愣怔住了。

陆檐与林拓纠缠的身影,以及那个“上”字,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过了无数种陆檐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可又在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精抑制了他大脑的思考,他只能看着他,机械似的问:“你怎么在这儿?林拓呢?”

“她走了,我过来看看你。”陆檐边说,边把棉签丢掉,重新取了一支,倒了点酒精,接着消毒,“这伤得处理一下。”

禾黍轻蹙了一下眉,猫不轻不重地在他腿上踩了一脚,他垂头看了它一眼,耳边就听任白略带尴尬地说:“那个,禾总,既然陆檐在这儿,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站起就走,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样子。

卧室的门被关上了,屋子里,只有他和陆檐两个人了。

偶尔传来猫叫。

陆檐的动作很轻,他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檐看。

热搜,他看见了,评论也看见了。

手机也关机了。

林拓真的与陆檐复合了吗?

他脑中只有这一个问题,对于那些不明真相辱骂他的,他自动忽略掉了。

经历过两次网暴,他早就练就了强大的心脏,这些都只是小菜一碟。

如果复合了,陆檐这次过来,是为什么,他猜不出来。

消完毒,陆檐从医药箱里翻出一张白色的创可贴,撕了保护膜,给他贴在了额头上。

陆檐站起来,把医药箱放在了桌子上,任白说,刚那会儿禾黍想喝水,方才他又晕过去了,现在清醒过来了,于是他环顾四周,找到了饮水机的位置,给他倒了杯水。

他的所有动作,都在禾黍的视线范围内。

“……”禾黍看见陆檐转过身,看着他,一动不动。

那样的眼神,逼视和警惕,陆檐再一次觉得他当年与林拓在一起的事情,让禾黍难过了,他那么看着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怎么了?”陆檐生硬地笑道,走过去,把水放在了他的手里,“任白说你想喝水来着,哝,现在喝吧,要我扶你上床吗?”

禾黍的脑袋依然昏沉,加之撞到桌子上的缘故,就更加不好受了,有种飘飘然的眩晕感,他看着陆檐都有点模糊。

但他记得陆檐的背叛,与林拓的侮辱。

禾黍没喝水,而是捏着杯身,抬手几乎是有些烦躁地捏了一下眉心,忍着酒精带来的强烈不适感,沙哑着声音对他道:“我看见热搜了,你能不能别招我了。”

陆檐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他。

看见热搜没什么奇怪的,他甩掉狗仔,和梁清然换了衣服,堵车又一路狂奔过来,只为解释他和林拓没有复合,这个人居然叫他别招他了?

这不公平!

他的情绪跌到了谷底,沉闷的感觉从头淋到脚,反问:“我没与她复合,为什么?”

没复合。

“……十年前我就回答过你,”禾黍平静道,“我无法做出回应,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用气音说,接着,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歪头,看着陆檐。

陆檐背叛过他一次,林拓又在这个时候找上了门,虽然他也知道这样想不好,但他依旧无法控制地想象,陆檐会不会再背叛他一次,以其他的形式。

父母让他质疑爱情,回避依恋让他远离爱情,所以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以保留那份最纯真最朦胧的爱,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陆檐的内心波涛汹涌,少年时期,他总觉得只要他努努力就一定会让禾黍松口,而禾黍终究会心软下来,答应和他在一起。

他曾经还幻想过会与禾黍做一对地下同性恋人,那样一定是刺激而激情的。

后来他发现禾黍的攻克难度是剑修无情道级别,纵使有过动摇和冲动,可激情过后,总是会急速的回归平常的理性之上。

他不是不能理解禾黍这样的行为,只是放不下,只是觉得他一定会和禾黍在一起。

也是因为这份直觉,他想他大概可以试着逼一逼禾黍,逼着他打破回避依恋的性格,变得欢愉。

可偏偏,没人能理解他们究竟是怎样在腥风血雨的娱乐圈中走出来的——靠着一腔热血,努力地在暴雨的街头奔波,最后一起登顶的同舟共济。

也就是因为这份不可多得的同舟共济,让他觉得是时候该停下来。

他心底闪过的无数质问和怒气渐渐熄灭了。

禾黍的视线好像清晰了,也好像模糊了,也有可能是来自他的幻觉。

陆檐渐渐低垂了头,看上去落寞而楚楚可怜……他长大了,五官看着比十年前更加锋利了,只要出现在人群里,任何人都会为他挪不开眼睛。

他不该困在爱情里,应该拥有光辉灿烂的人生。

“怎么过来的?”他不自觉地问。

陆檐也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沙发,伤感道:“我甩掉了狗仔,和梁清然换了衣服,搭车过来的。”

这样的语气,让禾黍有些不忍心,他过了好几秒才“嗯”了一声。

“我有回避依恋,”禾黍喝了口水,然后把水杯放下,靠回来,盯着陆檐,说,“是一种人格障碍,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天然保持怀疑的态度,很难对别人建立信任,对亲密关系天然的抗拒,所以,抱歉啊陆檐,你,还是喜欢别人吧。”

禾黍说出了实情,只为陆檐能够明白真相,然后放弃。

过了许久,陆檐才抿唇,又开口,带着颤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放弃你。”

“你和林拓上过床吗?”禾黍问。

陆檐缓缓扭过头,说:“我记得我回答过你。”

禾黍自嘲一笑,明明问过的,十年之后也照例拒绝了陆檐,却还要问起陆檐的私事,他想他真的无药可救。

禾黍笑说:“只是问问,别介意,谢谢你能来照顾我,热搜的事情,你的经纪人应该很着急吧,进屋到现在他一个电话都没打,你把手机关机了?”

“嗯,我不想他打扰我。”

禾黍看着陆檐,陆檐也看着他。

两个人身上的酒气叠加在一起,浓烈而厚重,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蔓延。

话都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彼此该做的退步与让步都做了,却还是会因为一件事情一个动作,将内心深处对彼此的渴望勾出来。

就像那只红色的蜻蜓,震动着翅膀,飞掠过他们周围,又飞过来,翅尖轻柔地拂掠过心间。

醉酒的禾黍看上去,比平时更好看,脸颊的红晕,头发看上去柔软,稚气的脸仿佛脱胎换骨般,明艳动人。

不知不觉中,陆檐抬起手臂,将手指插|进了禾黍的头发里,挑拨起轻柔的发丝,继而抚上禾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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