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高城一直心神不宁，史今注意到不免多问一句，“不舒服吗？”

“没有。”高城摇摇头，正值早会结束，想起那天他踹门看见的场面，他有些话想问史今。

“上次的事情？”话说一半，高城停了下来，他觉得这样来问史今显得不太公平。

“什么事情？”史今好奇的看向高城，对方在他眼中一直是个直性子，史今没想到能看到他吞吞吐吐的一面。

高城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盯着史今。

虎着脸的高城不太和善，说实话他的长相本就不是和善的一类，史今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营长，你有事说出来，这样看得我心慌。”

听见这话，高城收回了眼神，他盯着史今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仔细观察一下史今的脸。

孟观的话前后矛盾，在他这里一个样，在袁朗那里又是一个样，他印象中孟观和史今的关系好像还挺不错。

为此，他曾暗地里给史今加了不少工作。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发生那种事情。

他觉得史今的长相也挺正常啊，不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正常青年男人嘛。

为什么孟观就非得巴着他呢？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人都去吃早饭，高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史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当时事情处理得很快，孟观和高城吵了一架，后面史今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手里紧抓的照片，照片里的画越来越清晰。

等他反应过来后，孟观已经被关了禁闭。

史今其实有点庆幸高城一直没来找他问事情的经过，可逃避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

“是我的错。”史今说。

“你有什么错，错在你打不过喝醉的孟观吗？”高城嗤笑，不知道是在生孟观的气，还是在生史今的气。

“我......”史今不知道该从哪里给高城讲起。

高城暴躁而又充满耐心的等着史今，他内心深处也想要一个和孟观不同的答案。

他不想接受答案是孟观对史今告白失败之后用强，他记忆中的阿观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现在的他，高城也确信他的阿观不会变成这样。

“那天早上孟观给了我几张照片。”史今开始说。

高城点点头，他也知道，毕竟照片还是他给孟观的。

“我看见其中一张照片上面有一幅画，画上是小时候的孟观。”史今没由来的感觉心慌。

“你确定？”高城反问道。

他也去过孟观的家，里面有好多张画，不过那些画看着太吓人了，他还和孟观抱怨过白阿姨为什么不画一点不吓人的画。

当时孟观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说，有不吓人的，画的是一个小孩。

高城还以为画的是孟观，还说白阿姨对他也不错。

孟观摇摇头，他说那个小孩不是他。

那个时候的孟观很难过，高城看得出来，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只是在后来玩保护司令游戏的时候，含泪把警卫员的角色让给了孟观，而他充当邪恶的犯罪分子。

所以，高城真的想象不到白阿姨会给阿观画一幅肖像。

“我确定。”史今接着说，“我在见过那幅画，只不过是被烧毁后的。”

“然后我们当时聊天的内容不太愉快，我当时也有问题，我知道孟观在意这件事情，还故意提起。”

说完，史今问了高城一个问题，“孟观和他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该怎么回答呢？高城努力回想他记忆中的白阿姨。

漂亮，脆弱，穿着白衣服披着头发的她真的很像女鬼。特别是白衣服上沾上不少颜料，大部分还是红色。

那么孟观和白阿姨之间的关系呢？

高城不太确定，但他能感觉到他们绝不像正常的母子，不像他和李建丽女士。

而且白阿姨会带着孟观出去，然后把他丢在原地，高城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孟观还对他说过，他妈妈很奇怪，一会儿抱着他说对不起，一会儿又要扔下他一个人。

关于白阿姨，高城曾经听过他妈和他爸的闲聊。

李建丽女士的原话是这样的，“哎呀，孟观也是个可怜的小孩。”

“我听周围的人讲，孟观的父母刚结婚的时候人人都很羡慕。他爸是个警察，他妈师从一位很优秀的大师画画，一画千金难求。”

“本来两人都是又帅气又漂亮，工作也很不错，感情也是让旁边的人看得眼热。”

“孟观出生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感叹他的一生平顺。”

“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爸一夜不见，有的说是抓坏人死了，有的人说跟着外面的小三跑了，还有的说法更离谱，说是当坏人去了。”

“是离谱。”高父附和道。

“是吧。”有人回应，李建丽女士讲得更来劲，“可惜他妈妈受不了打击时好时疯。”

“那也不能让孩子受罪啊。”高父感慨。

李建丽女士听见也发出一声长叹。

所以高城对着白阿姨又讨厌又可怜，他讨厌她对孟观不好，也可怜她生活不顺。

反正讨厌大于可怜，他永远和孟观统一战线。

“孟观用厌恶来伪装对他妈妈的爱，白阿姨的想法我不确定。”高城最后这样回答。

没错，即使当时在禁闭室孟观说了很多他接受不了的话，也说了许多对于白阿姨的厌恶，高城依然坚信孟观是在用厌恶来伪装自己。

小时候高城就知道，孟观是个极其别扭的人。

他太善于说服自己，也很善于欺骗自己。

真与假确实很难分清，因为主人自己也不知道真假。

史今心里一沉，那天晚上他不该拿照片来激孟观的。

“营长，外面有老乡找你。”甘小宁打破了沉默。

“老乡？找我干什么？”高城有些不解。

“不知道，老乡看起来很急，都要给门卫跪下了，所以让我赶忙来找你。”甘小宁也是一头雾水。

高城心里一急，赶忙跑出去，到底是什么事情老乡都要跪下了。

“长官，有人受伤了，你们的人受伤了。”

老林住在山脚下，前天夜里他跟着儿子小林巡山，没想到发现了一位受伤的小伙子。

高城眯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的人？他穿着军装吗？”

“没有，没穿军装，但我知道他就是军人。”老林心里也很急，“我见过他，是他把我的儿子从人贩子那里抢了回来。”

“他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一直也不会忘记他的。”

“他在什么地方？”高城有种可怕的预感。

“本来我们把他送到镇上的医院，没想到治不了，我们又跑到县医院。”老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