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从矿洞里闯了出来,几人正琢磨休息一段时间再想办法联系阿贵把他们带出去,却见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见到他们,如同老鼠见到大米一样急切喜悦。
“找到了!找到了!”长沙话直往耳朵里灌,沈玘迟疑的眨眨眼,正寻思哪来的长沙人团建,一人带着一群人向他们走来。
“二叔?”吴邪不可谓不惊讶,刚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谁知眼前一晃,险些一头栽下去,好在身边的沈玘眼疾手快接住了他,颇为哭笑不得,“你见了亲戚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俏皮话说到一半,吴二白也走到他们面前,神色不定的看着眼冒金星的大侄子,“二叔。”吴邪乖觉喊道,同时扯扯沈玘袖子,示意他说些什么打破僵局。
说什么都好,总之他可不想被二叔劈头盖脸一顿训。小时候难忘的记忆犹在脑海,比起吴三省,吴二白让他怕多了。
沈玘一愣,看看吴二白又看看吴邪,眼里划过一丝不愿意察觉的迷茫。
吴邪的二叔……他该怎么称呼?
“哈哈。”沈玘被动干笑着对吴二白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二……二白好啊。”
这话刚说出来,沈玘就想一巴掌扇死自己,一头撞死也好,他说了什么?他叫吴二白什么?
吴邪的震惊自不必说,就连爱开玩笑的胖子也投来敬佩目光。
这下好了,僵局是打破了,气氛也沉寂了。
哪知吴二白很自然的应下了他的称呼,身后的人也从沈玘手里接过吴邪,他的目光短暂在沈玘身上停留,又飞快移开,“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难看的样子?”
吴邪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一二三四,好在吴二白也不是非要问出什么,指挥人将他们带了出去。
路上都很安静,除了沈玘偶尔向吴二白投去复杂的目光,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他忽然甩开搀扶他的人,踉跄地走到最前面,扯住了那人的袖子。
“你认识我。”虽是疑问,却坚定的不容置疑,“我到底是谁?”他近乎乞求的望着吴二白,见他叫开身边的人,对上这双湿漉而多情的眼睛。
“我不能说。”吴二白任由他的袖子在沈玘手里,笑了笑,“不然你会怨我的。”
沈玘仍固执的盯着他,躲开伸向后颈的手,明明都快站不住了,依旧执拗不肯松手。
半晌,他问:“是我不让你说的?”
吴二白只是笑,没点头也没摇头,面前的人干脆松开了袖子,甚至回头主动招呼人把自己架起来,“没力气了。”他道。
“不问了?”吴二白像是逗弄一样的问道,“我以为你会继续问下去。”
湿漉漉的眼神早在询问的时候便被沈玘收了回去,当下锋利的望了回去。
他说,我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
吴二白肉眼可见的一愣,在沈略微诧异的目光中轻轻笑笑。
你还是没变。
这话并不准确,吴二白清楚知道,自己不过也是在不长的相处中,从中窥探一二。
什么也没问到的沈玘对于叔叔和侄子之间的交流并不感兴趣,他闭着眼睛,身体随着躺椅的摇晃而起伏,神经得到暂时的放松。
以往。他细细咀嚼着这个词语,每每念出来都觉得复杂、沉重。
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真的能谈论以往么?
吴二白并没有待几天,吴邪对此松了口气。期间云彩无意识的辨认吴邪画出来的水底瑶寨和巴乃布局一样,让他们与真相越发接近。
打捞仍在继续,异常出现在打捞的最后一天。
几人从湖底游上来,发现岸上除了云彩和阿贵,还有另外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正在搭建帐篷。
胖子抹了把脸,奇怪道:“我草,这里什么时候成旅游景点了,哪哪都来人。”
沈玘摇了摇头,冷不丁往下一沉,避开岸上人的视线,“我看到阿宁了。”
阿宁?这个名字令吴邪一怔,他猫着腰往上够了够,低声道:“你说……这是裘德考的队伍?”
要不说这老外财大气粗,看装备,不知道比他们先进多少,如此下血本,多半知道下面有东西。
如果只是阿宁带队,那么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几人趁那边的视线没落到这里,连忙上岸换衣服,装作普通游客悄摸打量。
就见林子那边又出来一个队伍,为首的人被其他人从骡子上扶下来,看着颤巍巍的,也是吃得了这份苦。
吴邪不由咋舌道:“这也太敬业了吧。”
沈玘嗤笑一声,语带讽刺,“能不敬业吗?老成这样子,他没有时间再等了。”
张起灵矮身躲在他们身后,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老头,“不要让他们看到我。”
吴邪就是再傻也猜出来那老头是谁,“裘德考?”他打了个激灵,“他怎么会亲自来这里?”
这么大年纪,也不怕不明不白的折在这里。
这下完全没有转圈的余地,裘德考亲自来到这里,一定势在必得。
沈玘倒看得开,对着那些装备努努嘴,“把它们都毁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子,总不能叫那老东西亲自下去潜吧?”
这法子实在阴损,但深得人意。
吴邪眼睛一亮,显然这个主意对他胃口,胖子倒有些犹豫,“这样做,胖爷的名声不就臭了?”
可惜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不太在意名声的主儿,吴邪眼珠一转,很快找好说辞,他和沈玘一人搂住胖子一边肩膀,一唱一和。
沈玘说,名声哪有好处香?要是东西都给他们摸走了,咱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吴邪道,这话哪能这么说,胖爷不在乎那些东西,咱还是就看着他们把好处占尽,博点好名声,也许下次能有活。
胖子被他俩这夫唱妇随闹的没法,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名声算个屁,好处都是实在的,当即决定干这一票。
思想工作做完了,接下来就要考虑怎么把那些东西都毁了。
要不说读书人心眼脏呢,吴邪略略打量一番他们的布局,排除了硬抢的可能,他的目光一转,落到那些骡子上面。
“一下子毁了也不现实。”他道,估量这几十米的距离,“咱们骑骡子把东西抢了,然后扎进湖里,把氧气耗完。”没有了氧气的水肺,和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
说干就干,在湖里畅游的四人,看着岸上队伍的跳脚,笑得畅快。
确认裘德考那些人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先回去,准备好再回来。
胖子回北京准备装备,张起灵跟他一起。沈玘想了想,北京并没有什么要紧事需要他回去,这就是单干户唯一的好处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于是选择陪着吴邪收集资料。
吴邪打算从考古队的档案下手,自然就得去长沙看看。
王盟看看吴邪又看看沈玘,低声问道:“老板,你俩去长沙促进感情,带上我做什么?”别是有什么奇特的爱好吧。
“滚蛋。”吴邪笑骂他,“想哪儿去了,去长沙是找资料,就凭咱俩翻到死也翻不到什么。”
多一个人也好不了多少吧……王盟不由腹诽,一抬眼,就见沈玘对他笑。本就样貌不俗的青年,就是冷脸也好看,更别说此时笑靥如花,叫王盟脸一红,胡乱点头,跑走了。
还有什么好说呢?美色惑人啊。
废了点关系,三人找到考古队档案的老研究所,存放档案的地方是大礼堂的地下一楼,里面大概百来平方米,简直是个仓库。
按照年份寻找,找半天也没见考古队的踪迹,沈玘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们找到的那位关系人,“我看下面似乎还有一层,那里面装了些什么?”
那人倒没觉得有什么,直接告诉他们,“这些是1950年以前的档案室,没什么人翻阅。”
沈玘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眼神示意吴邪在出去时看一看那扇门。
那扇门很有年代气息,上面锁着一条很粗的铁链,吴邪仔细照了照,发现那铁链被人剪断,只是虚虚的挂在上面,再看那封条,猛然一震。
那是……他的字迹?
沈玘见他状态不对,打着哈哈便往外走,告别带他们进来的人,一下子收起客气模样,“我们晚上再去一趟。”
这回叫上了王盟,三人回到旧礼堂,目标明确的往下走,解开门上的封条,吴邪无比确信,这就是他的字迹。
1990年,他才几岁?他的字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封条上?说句不好听的,90年十几岁的他,也许练了毛笔字,但绝不会练瘦金体。
吴邪像是魔怔一般呆愣愣的抓着那封条,怎么也想不明白,疗养院录像里他的脸,研究所门上的封条上是他的字迹。
“老板?老板?”王盟叫了吴邪好几声,眼见他依旧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名担忧起自己本就不多的工资来。
别不是装疯故意不给他发工资吧?
汗如雨下。
沈玘压根没有管的意思,自顾自的推开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唤回了吴邪的神智,压下心里的疑惑,迈步走了进去。
走到仓库尽头,杂乱的脚印被面前的箱子隔断,这箱子多半是后面搬来的。
推开箱子,夹角的空间展现在眼前,看着厚厚的档案,沈玘没来由的感觉自己像在玩RPG游戏,操控像素小人各种解密。
翻找的过程不必赘述,看着手里的“样式雷”图纸,吴邪心里五味杂陈。
找懂行的关系一问,却道这份样式雷设计的是暗房,房子不透光,根本不能住人,倒更像义庄。
原以为样式雷的事情到此为止,谁料那关系第二天和另一人风风火火的找上门,说有买家想高价收购样式雷。
价格很高,远远高出样式雷应有的价格。
吴邪追问,那人才肯透露出一点。
“买主姓霍,是个女人。”
霍?九门霍家?
沈玘挑了挑眉,略一算,九门竟是下场了三家。
罢了,三日之约到后,什么妖魔鬼怪也知道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