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衫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让人随便搜,可里通外敌的罪证就这么当着许多人的面,在她卧房被找出来了。
说来多么可笑,方国皇帝居然就因为这疑点重重的证据便定了莫衫以及楚家满门的罪,不仅收缴楚家兵权,还将楚家男丁全部发配边疆,妇孺尽数关押囚禁。
我见过了太多因为权和利而产生的阴谋,自然猜得到这是方国皇帝有意为之,毕竟功高震主之说,各朝各代从来没有少过。
可这种事落在了莫衫头上,还是会觉得唏嘘非常。
毕竟只有我这个“局外人”最为清楚,楚家上下对安国的皇帝,对安国的百姓有多么忠诚。
忠诚到,愿意为了这份猜疑,为了减少无辜之人的流血和牺牲,举家从容赴死。
……
“婳狸,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求求你,一定要救救阿爹阿娘还有行止。”
被关押在囚牢中已然自身难保的莫衫满心满眼都只有其他人的安危。
我听后瞳孔微缩。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次“通敌叛国”很有可能是宇文行止和方国皇帝共同的手笔。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背着我做到这些,但我就是知道跟他脱不了干系,这是独属于动物的直觉,不会错。
“如果他背叛了楚家甚至背叛了你,你也还是要我救他么?”
“行止不会背叛我的,绝对不会。”
莫衫说得异常肯定。
清楚她心里早已经把人看得无比重要,我苦笑一下,想也不想的摇头拒绝。“抱歉,其他人如何,我都不会出手干预。如今我能管的,便只有你的命。”
听完我的言语,莫衫正想同我再说些什么,却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她被下药了,而这药——是我下的。
我早就知道她肯定不会想着自己苟活,可我所求,却只有莫衫好好活着。
哪怕只是多一分多一秒。
等了百年才能换来同人相守一世,我不想过早分离。
……
“宇文行止,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楚家谋逆,怕是少不了你的手笔。”
闻言,已经重新换上往日将领装扮的男子不屑冷哼,笑道:“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不过区区一女子,能奈我何?”
“这个世上,敢伤莫衫者——死!”
说罢,我五指成爪,飞速向宇文行止抓去。
到底是许久未曾舞刀弄枪,宇文行止身体反应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我,不一会就被抓得遍体鳞伤。
我是故意的,每一次攻击都不致命,却又侮辱性极强。
直接夺走性命,让人没有多余痛苦的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现在,还敢瞧不起女子么?”
我一只脚将宇文行止死死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显然是不服气,宇文行止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如何也不能办到,便只能放狠话:“你要是杀了我,衫儿知道了定不会原谅你!”
“你没资格提她的名字!”
我加大脚上力道,将人那一张俊美非常的脸蛋踩得变形。
“阿狸,快住手!”
熟悉的女声闯入脑海,我僵硬转过身,不解道:“你明明都听见了,楚家被陷害的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还是要护着他么?”
“我知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行止死在我面前。”莫衫眼眶通红,上前蹲下,俯视着宇文行止充满怒火的双眸开口:“行止,我只问你一句。过往近千个日日夜夜的形影不离,你,可曾爱过我?”
宇文行止痛苦闭上眼,不作回答。
终是死心,莫衫傻笑着起身。“阿狸,把他放了吧。”
“为什么?”
我不解,甚至有点愤怒。
像这种欺骗莫衫感情的畜生,就该碎尸万段才是!
莫衫摇头,喃喃道:“我早就输了,从爱上他的那一刻开始……”
看着她失神落魄的背影渐行渐远,我也顾不得地上的宇文行止,又愤愤踢人一脚便跟上。
楚家被满门抄斩的那天,莫衫投河了,我没有拦,也拦不住。
哀莫大于心死,莫衫的心已经死透了,不可能再活过来。
我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慰才能让她摆脱这一世的伤痛,我只知道,她哪怕最后遍体鳞伤,也从未恨过宇文行止。
莫衫恨的只有自己,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家人,恨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女将理想。
唯愿下一世,她能活得安乐自在,不再为情所困。
而我,也能护人喜乐一世,无忧无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