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情自服下了耿善赠的大还丹,便觉有一股暖流滋养着五脏六腑,几日过后,体内再无任何疼痛之感,反而隐隐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意。
这日,他睁眼醒来时,只觉四肢不再像前几日那般酸软无力,反而充满了力量,似乎有使不完的劲。他起身盘腿而坐,试着运功,只觉内力竟然恢复了大半,心下遂又惊又喜,喃喃道:“这大还丹果真是神药!”
半响后,只听屋外传来敲门声。
风无情料定是耿善给自己送药来,便忙道:“是耿大夫么?快请进!”话毕,只见一个白衣俊秀少年端着药走了进来,正是耿善。
耿善一面端着药走到床边,一面笑问道:“风公子,你今日感觉怎么样?”
风无情起身向他揖了一礼,道:“我好多了,多谢耿大夫救命之恩!”
耿善笑道:“风公子言重了!救死扶伤,本是我作为一名大夫的职责。”
风无情道:“不管怎样,耿大夫救了我一命,日后您有任何吩咐,哪怕是刀山火海,在下也一定万死不辞!”
耿善见他说得郑重又诚恳,便笑道:“那好,以后我若遇到了困难,一定来找找你。不过现下,你还是先把这药喝了罢。”说着,将手里的药递给风无情。
风无情恭敬接过药,道了声谢,一饮而尽。
耿善见他喝了药,便又细心嘱道:“大还丹虽是神药,但药性很猛,你这两日一定要特别注意休息,切记心浮气躁,也不要随意运功,否则血气运行太旺,容易遭到反噬。”
风无情又作了一揖,道:“我记住了,多谢耿大夫提醒!”
耿善笑了笑,道:“那风公子你好好休息罢,我就不打扰你了。”话毕,便带门出来,随后来到医馆诊厅,只见阿三、阿四正拦着一个满脸红斑的男子。。
那男子一见到耿善,忙上前下跪,哀求道:“耿大夫,求求您救救我!”
耿善忙向阿三问道:“他怎么了?”
阿三道:“公子,他浑身长满了红斑,只怕是得了瘟疫,公子您还是不要靠进他。”说着,便将耿善护在身后,和那男子隔开。
耿善听了不理,执意走近那个男子,掀开他的衣服一看,果见他连身上也密密麻麻都是红斑,令人触目惊心。
耿善又替他把了把脉,看了看舌头,柔声笑道:“你别担心,不过是不小心被蟠蚁咬了,故中了毒,只要用蛇葙草熬药喝下就会赶。”说着,转头向阿三道:“快去看看我们医馆里还有没有蛇葙草?”
阿三恭敬应了一声,急忙跑去药房查看,半响后出来回道:“公子,我们医馆内没有蛇葙草了。”
耿善听了,连忙又道:“你俩快去城内各大药铺看看,多买些回来,秋天蟠蚁多,以防不时之需。”
阿三和阿四见吩咐,急忙出了医馆,跑向城中各大药铺,过了一会儿,俩人一同跑了回来,又急又愧道:“公子,城内各大药铺我们都跑遍了,都没有蛇葙草了。”
耿善听了,不免惊诧道:“怎么会这样?蛇葙草向来用得很少,怎会买不到?”思忖半响,又无奈叹道:“算了,你们替我照看好这位病人,我亲自去山里找。”说着,便要动身。
阿三、阿四忙拦道:“公子,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如让我们去罢?”
耿善笑道:“我爹虽让你俩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但你们也用不着把我当小孩子。我这么大一个人了,去找几株草药能有甚么危险?再说若让你俩去,恐怕要找到天黑才能找到,到时这位病人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痛苦和折磨。你们就听我的,留在这里好好照顾这位病人和里面的风公子。”
阿三和阿四听如此说,对视一眼,无奈道:“那公子你要快去快回。”
耿善笑着“嗯”了一声,随即背上竹篓,拿着小药锄,出了医馆,来到城外的一片竹林——蛇葙草生长最多的地方。
耿善在竹林里找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挖到了半篓蛇葙草,心里虽想趁机多找一些,但又怕医馆内的那个病人等候太久,遭受太多的痛苦和折磨,于是只好收起药锄,转身往返。
谁知他还未走出竹林,忽见一群黑衣蒙面人纵身飞来,围在他的身周。
耿善骇然道:“你们是甚么人?”
那群蒙面人哈哈笑道:“当然是来杀你狗命的!”说着,纷纷挥剑杀了过来。
耿善虽然会一点武功,但他的武功只能勉强对付一些地痞流氓,遇到真正的练家子,便根本不是对手。没过一会儿,他便已连中数掌,被逼得连连后退。然而没退几步,只见身后竟是危崖,再也无路可退。
耿善又急又恐,忙向那群逼近的蒙面人喝道:““我爹乃是当今武林盟主,你们若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谁知那群蒙面人听了他的话,并未惶恐收剑,反而越发杀气腾腾地袭来。
眼看心口就要被一柄利剑刺中,耿善咬唇闭眼,心想:“与其葬身剑下,不如纵身跳下危崖,至少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想毕,便即右脚向后踩空,意欲跳崖。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眼前青影一晃,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闪现到他身前,一面用身子替他挡下了袭来的长剑,一面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右肩,不让他坠下悬崖。
耿善又惊又喜,忙定眼细看,只见救他的是一个英俊的男子,高鼻深目,瞳孔却是浅碧色。耿善正要道谢,却忽见那男子嘴里鲜血直涌,忙低头一看,原来他的右肩早已被利剑刺穿。
这时,只见那男子面部抽搐,仰头怒吼一声,插在他身上的那柄利剑登时被他用内力给逼了出去,如箭矢一般掠过身后的那群蒙面人,带出一大片血肉。
那群蒙面人虽然都没有丧命,但身上均被剑划伤了,登时像受到了惊吓一般,仓皇逃窜,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耿善忙向眼前的青衣男子揖礼谢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说着,只见那青衣男子肩上伤口依然鲜血直冒,便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白净小瓶,说道:“这是我自制的金疮药,既能止血,又能愈合伤口,你快些撒在伤口上。”
那青衣男子只是静静凝视着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耿善只当他是伤得太重,不能动弹,遂笑道:“那我来替你敷。”说着,便打开瓶子,在那青衣男子右肩前后的伤口分别倒了半瓶金疮药,随后又在自己袖上撕了两块布下来替他包扎好伤口,道:“大侠你伤得很重,不如到我的医馆去休养几日如何?也让我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那青衣男子依然静默不语,过了半响,才点头淡淡说了声“好”。
耿善听了一喜,忙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走。
两人走了半响,耿善察觉到旁边的青衣男子一路都在目不转睛地瞧着他,既不看路,又不说话,心下不免又是诧异,又有点羞怯,遂先开口说道:“对了,我叫耿善,还未请教大侠您的尊名?”
“易水寒。”那青衣男子淡淡道。
耿善听了,微微皱眉道:“易大侠,看你的相貌,似乎不是中原人,是不是来自塞外?”
易水寒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静默不再说话。
耿善见他惜字如金,似乎不太愿意说话,便不好再多问,只好低着头,默默扶着他前行。
不料又走了好一会儿,只见易水寒忽然开口问道:“你贸然带我回你的医馆,不怕你的家人介意或生气?”
耿善听了这话,只当易水寒是怕被自己的家人嫌弃,于是连忙笑道:“易大侠你别担心。我只有我爹一个家人,但他是青城派掌门,又是当今武林盟主,平日里杂事繁忙,鲜少来我的医馆。”
易水寒见耿善如此坦诚,心下暗叹道:“没想到耿如云那个忘恩负义的老狐狸,竟然会有一个如此纯朴的儿子,对刚认识的人也毫无防备之心。” 想毕,便假意含笑道:“原来你是耿盟主的儿子,失敬!”
耿善笑道:“莫非你也知道我爹?”
易水寒见问,便停下脚步,凝视着耿善,一字一顿道:“耿盟主鼎鼎大名,江湖谁人不知?”
耿善讪讪道:“我以为你是塞外人,不知道中原武林的事……”
易水寒道:“我虽是塞外人,但来中原已有数月,故对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都略有耳闻。其中耿盟主武功高强,又听说是个‘侠义仁厚’的大侠,在下心里便甚是景仰。若是有生之年,能见耿盟主一面,那我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耿善听他说得如此说郑重和诚恳,心里便信以为真,忙笑道:“下个月初四就是我爹的五十大寿,易大侠你若想见他一面,不如到时和我一起去给他老人家祝寿,我顺便让我爹也替我好好谢谢你!”
易水寒假意笑道:“好啊。我到时一定要送耿盟主一份‘大礼’,不然此次中原之行就算是白跑一趟了。”
耿善笑道:“你不用那么客气。你救了我一命,理应我和我爹送礼谢你才是。”说话之间,已扶着易水寒回到医馆。
阿三、阿四见耿善去了半天未归,心下甚是忧急,正要出馆找寻,忽见耿善现身回来了,忙上前来问道:“公子,你为何去了这么久?没遇上甚么事罢?”
耿善笑道:“我遇到几个蒙面杀手,幸好这位大侠救了我。”说着,转头望向易水寒,眼中充满了感激。
阿三和阿四听了,便仔细瞧了瞧易水寒,见他相貌奇异,眉宇间又隐隐透着一丝阴郁,登时心生防备之意,连忙将耿善护拉过来,神情不善道:“公子,他是甚么人?”
耿善连忙推开他俩,正色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俩休得无礼!”又向易水寒讪讪笑道:“我武功低微,我爹怕我遇到危险,便派他们二人在我身边保护我。他们见你面孔陌生,便心生防备,若有冒犯之处,还易大侠您不要怪他们。”
易水寒笑道:“耿大夫言重了。他们二人与我素未谋面,对我心生防备也是人之常情。”
耿善见他不介意,心里才松了口气,随后将肩上的背篓递给阿三、阿四,说道:“你们快拿蛇葙草去救那位病人。”
阿三和阿四一面接过蛇葙草,一面缓缓说道:“公子,你刚离开没多久,那位病人便突然离开了医馆,一句话也没说,我们出去追,谁知那人刚出医馆,便突然不见了踪影,您说奇怪不奇怪?”
耿善吃了一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易水寒听到这里,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忙道:“或许那位病人有甚么急事罢。”
耿善听了,觉得言之有理,便向阿三、阿四说道:“既如此,你们把这些蛇葙草拿去晒干,然后放到药房存好。”又转头向易水寒道:“易大侠,来,我扶你进去休息。”一面说,一面扶着易水寒,来到医馆后院,只见风无情正静立院中,两眼望着远方,神情黯然神伤。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风无情忙转过头,见是耿善和易水寒,登时又惊又喜道:“耿大夫,易兄,你们怎么……?”
耿善见风无情竟然认得易水寒,愕然道:“你认识易大侠?”
易水寒笑道:“是的。我来成都的路上,曾与风兄结伴同行。”
风无情接口道:“不仅如此,易兄还救过我的命。”
耿善听了,望了望易水寒,又望了望风无情,喜不自禁道:“那太好了!一直以来,这医馆只有我和阿三、阿四,我总觉得有些冷清,如今又有了你们两个,终于要热闹了。”
风无情微微一笑,随即见到易水寒的右肩上有血迹,忙上前问道:“易兄,你可是受伤了?”
耿善不待易水寒回答,便却先一步释道:“我出去采药,遇到几个人奇怪的人要杀我,是这位易大侠冒险救了我。”
风无情听了,忙问道:“是甚么人要杀耿大夫?”
易水寒不等耿善回答,忙抢先回道:“可能就是几个想谋财害命的山贼罢。”话毕,便即佯装右肩疼痛,“啊”地叫了一声,同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耿善与风无情见了,忙将他扶到房间里面躺下,盖上被子。
易水寒见岔开了话,又见耿善和风无情也只一心关注自己的伤势,把那些袭杀耿善的蒙面人抛到九霄云外,便不再伪装,反而装出一副安然无恙的神情,笑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耿善忙道:“你的伤口太深,这几日一定要好好躺着休养,不宜大动。”又转头向风无情道:“风公子,劳烦你在这里照看一下易大侠,我去给他开方煎药。”
风无情点头“嗯”了一声,道:“耿大夫放心,这里有我。”
耿善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