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月凌和杨慎道别以后,还没等进门,就见昕寒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看样子,又生气了。
“怎么了昕大侠,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谢月凌拉着昕寒进去,这么一尊大佛,别吓到人了。自从上次调戏他一回后,昕寒这几日都有意无意避着她,一见她脸就红,真是可怜。
“那个男人是谁。”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短短一句话,倒让谢月凌觉得自己别人捉奸了一样。
“你不是见过吗?他就是上次那个,叫杨慎。”
“为什么,你们...在一起。”
“我没同你说过?好像确实没说过,他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许久不见了,叙叙旧。”
“崔诏说他是你未来夫君。”
该死的崔诏!谢月凌在心里叫嚣着,再让他造谣下去,自己的一世英明就没了。
不对劲,怎么有血腥味。谢月凌的眉头微皱,她的目光在昕寒的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他的衣袖上,那里有一道淡淡的血迹。
“你身上怎么有血的味道,杀人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能随便暴露吗。”
谢月凌没觉得他是受伤了,毕竟没多少人能伤他,那么只能是他去伤人了。
“我是帮你,他是你要杀的人。”
“我要杀的?崔诏!”
话音刚落,崔诏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像贼一样,也不知偷听了多久。
“属下在。”崔诏憋着笑,低头给谢月凌作揖问安。
“怎么,你手下人死绝了,要使唤他去办事。你知不知道,杨慎手下认识他,这才几年,做事如此不小心。”
下午才夸了他办事快,晚上就整幺蛾子,真是好样的。
“是他非要去的,我没打过他,只好随他了。”
崔诏冤枉啊,明明是这小子拦着他,说要帮郡主办事,还拉着他打了一架。
想着今日是好机会,自己一时还没安排人。
瞧着这小子武功不错,以为他是想在郡主面前卖个脸。没想到他和杨将军认识啊,真是坑死自己了。
“打不过你不会多叫几个人,这是讲道理的时候吗。罢了,你先下去吧。下次不许了,我好好教训他。”
谢月凌挥了挥手,崔诏如逢大赦的赶紧撤了。
等到了房间,谢月凌坐在交椅上,端起手边的茶,出声问道。
“昕大侠,你是杀人有瘾吗,这才几天啊,按耐不住了。”谢月凌开口质问道。
小酌
昕寒闻言,身形微微一颤,轻轻抿了抿唇,声音里带着委屈:“我想帮...帮你。”
“帮我?你该不会是我仇人派来的卧底,暴露自己,想害死我?”
谢月凌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说话一向不讲情面,话一出,连她也有一些惊讶。
“我不是。我只是想...我怕我没用处,你就不要我了。”
昕寒今日没有蒙上黑布,说着说着,眼眶就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在长长的睫毛后凝聚,却迟迟没有落下。
眼见昕寒这般模样,谢月凌也有些慌,从前她也没遇见过这情况啊。没人告诉她,男孩子哭了该怎么办。
“哎哎哎,别哭啊,我也没怎么样吧。”
谢月凌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昕寒身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笨拙地伸出手,想要拂去他眼角的泪光,却又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抽出帕子,慢慢的擦拭着他眼角的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昕寒想止住眼泪,可还是忍不住滑落,滴落在谢月凌的手背上,温热而湿润。
他哽咽的开口:“在你心里,是不是杨慎比我好。”
好了,谢月凌如今更怀疑这位大佛是仇家派来勾引自己的。初见的时候,大侠不是很高冷吗,如今,真有些不太适应。
“你最好,全天下你最好了。”
谢月凌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了这句话,试图用自己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无语。
可惜昕寒人傻听不出,只觉得谢月凌是真觉得自己好。
“真的?”
“真的...”
今天,绝对是谢月凌撒谎撒的最多的一天,说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后来的样子连她也无法解释,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相处着。
一个耳目清明的人坐在交椅上,哪也不敢看。一个双眼蒙雾的人跪坐在地上,靠在另一人的膝上,一双眼睛深深地望着她。
昕寒跪坐在她面前,头轻轻地靠在谢月凌的膝上。
谢月凌这一双手放哪也不是,只好放在昕寒的青丝上,手指无意识地穿过他的发丝,一点点抚顺,像哄孩子似的。
“有言在先,你现在既然是我的人,日后,没有我的命令,就不可以动手杀人。”
“好的渺渺。”
谢月凌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在昕寒的发丝间穿梭。
“还有就是不能和崔诏打架,他年纪大了,可别把人打坏了。”
可惜崔诏不在,不然还得再来一场。
“好,我不乱打架。”
“我不在,你要乖乖呆着,可以出去看戏,不能出去杀人、打人、骂人。”
昕寒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又不好了,“我不要乖乖待着,我要和你一起。”
“这...不太好吧。”
“那杨慎就可以。”
昕寒想过了,他前几日做的不好,离开了渺渺,身体不难受了,可心好难受。
今日听见渺渺旁边有别人,他的心就就好痛,整个人像淹没在水中,透不过起来。
他不明白什么事嫉妒,他只知道,他要一直陪着渺渺,不然,她的身边要有别人了。
“那怎么一样。”
“我可以保护你,谁惹你了,你就叫我。”
谢月凌的心微微一动,她的目光在昕寒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长得不错,带出去也挺有面子,“也行,那你要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下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郡主,少爷请您去听竹苑,一同用饭。”
谢月凌的眉头微微一挑,她看了看昕寒,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向门口走去。
她隔着门回道:“告诉少爷,我就来。”
下人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
谢月凌转过身,看向昕寒,“我要去和哥哥用饭,你也用饭吧,我吩咐人给你送饭。”
“我要陪着你,渺渺。”
“也行,走吧。”
饭厅内,灯火通明,映照出一桌丰盛的菜肴,香气四溢。
谢克己已经坐在位子上,一见到谢月凌便站了起来,不过脸上的笑容在见到昕寒的时候就止住了。
他的目光在昕寒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和妹妹之间,从未有过外人,哪怕是苏棠和杨慎,也不过是外人。
“哥哥。”谢月凌唤了她一声,而后坐在主位上。
谢国公今日不在,故而是谢月凌居主位,其实按长幼,应是谢克己坐在主位。
不过谢克己还未封为世子,论身份地位,得坐她下首。
“怎么这瞎子也来了。”
“哥哥,以后他就在我身边保护我了,不要叫人瞎子。”
谢月凌有些累了,声音有些软,像是在撒娇一样。
谢克己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点了点头,示意谢月凌坐下。
谢月凌拉着昕寒,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昕寒能感觉到谢克己的目光,那是一种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敌意。
饭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但此刻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谢克己的目光不时落在昕寒身上,他的眼神中带着探究。
昕寒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那股压力,但他并不在意。
可谢克己很在意,右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他不希望自己和妹妹之间有着别的人。
“这人是从哪来的,该不会是奸细吧。”
谢克己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宝儿年纪小,她身边的人都是陛下和父亲安排的,哪里有来路不明的人。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不过皮囊好一些,一双眼睛还瞎了,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宝儿心软留下他。
“怎么,我手下的人,哥哥也要管。”
谢月凌抬头望向他,是审视,也是警告,她不喜欢任何人干涉自己的安排,哪怕是自己的哥哥。
“我只是担心妹妹。”
“哥哥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岁寒已经死了,杨慎也知道来杀他的不是王家的了,你要好好清理清理痕迹,别让他发现了。”
谢克己有些诧异,似是没想到宝儿会当着外人的面和他说杨慎之事,哪怕是苏棠,妹妹都没有这么亲近过,此人,不可留。
他不知道的是,这事谢月凌压根不用瞒昕寒,因为人就是昕寒杀的,让他知道也无妨。
饭桌上的气氛因谢月凌的直言不讳而骤然紧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谢克己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
“妹妹说的是,我自会处理妥当,不会让任何风吹草动影响谢家。”
“最好是。嫂嫂呢,怎么没一起用饭。”谢月凌迟迟不见大嫂,开口问了一声。
“我和妹妹吃饭,不需要外人。”谢克己这一番话,意有所指。
“我不管你们是逢场作戏,还是互相利用,面上该做的,你要做好。我们谢家,经不起内乱。”
“妹妹放心,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