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有一个躺椅,繁茂的林叶投下一片林荫,凉爽而又舒适。
谭老头就闭目躺在躺椅上睡觉。
谢安阳牵着小植慢吞吞地走过去,试图想看下谭老头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谁知后者突然睁开了眼睛。
谢安阳就有点尴尬:“谭爷爷。”
谭老头却有些不解,出口时却变成了一句,又惊又喜:“大少爷!”
什么玩意??
这老头又犯病了?
谭老头却显然没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伸手抓着他往一侧走,口中还不忘碎碎念叨:“大少爷,要下雨了,走,我们回家去!”
“谭爷爷,您不管您儿子了?”
“我儿子?对,对,对,大少爷说想去参军,保家卫国……可是他回不来了……他回不来了。”
谢安阳心中一震,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问:“您口中的大少爷叫什么名字?”
他本来挺害怕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谁知谭老头却走到一旁,端出一盘饺子,还伸手抓起饺子递到了谢安阳面前。
谢安阳吓得往后躲,谭老头顿时有些失落地说:“儿啊,我给你留了饺子,你吃啊,你怎么不吃?”
谢安阳余光觑着四周,没看到什么动静,就抓着谭老头的手臂,压低声音说:“我不是你儿子,我是你口中的沈大少爷,你快说,他去哪里了?”
“沈……”谭老头愣了好一会,又疯疯癫癫地摇头,然后将饺子递到了谢安阳嘴边:“儿啊,你吃……”
看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谢安阳就有点不耐烦,可是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在他梦里喊“大少爷”的中年人,一时间心软了,几乎想张口咬住饺子了,却在这时候,突然被小植扯了一下衣角。
谢安阳手顿了顿,松手了,觉察不远处有人靠近,再转身又一副嬉皮笑脸的姿态:“钦儿哥,你也跟谭爷爷有渊源吗?”
刘钦抱着胳膊冷哼一声。
谢安阳脸色冷淡下来:“那你跟过来干嘛?碍眼?”
刘钦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谢安阳,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谢安阳秒怂,摆摆手,“别闹了,不是要送谭爷爷去轮回嘛,这就走吧。”
刘钦没吭声,走在前面带路,谢安阳就领着谭老头跟在后面,天植也默默地揪住他的衣角走。
刘钦看也没有看他们,把人都遣散了,还不忘碎碎念叨:“等送走谭爷爷,你就好好交代清楚你的事。”
“你还是不相信我。”
“原本我是信你的,可是近来好多事情你都掺一脚,你是枉死城的人,怎么就那么巧惹上那么多事,你让我怎么信?”
“那你查吧,我看你能查到什么。”
刘钦冷笑:“用你说,我会去查,你要是真起了什么作用,别说是我,城主也不会放过你。”
谢安阳也赌气说:“随便你。”
刘钦瞄了一眼天植,又说:“你放心,他们在枉死城给小植安排好了,往后她会跟岑欢她们住一起。”
谢安阳这回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多谢?”
就在这时候,杨洵突然匆匆走了过来,小植吓得往谢安阳身后躲。
杨洵神色复杂地看看谢安阳,而后在刘钦耳畔耳语了几句话。
刘钦神色有些凝重,转头对他说:“城主回来了,想见你。”
谢安阳:“啊?”
……
城主说:“安阳,我跟刘钦想清楚了,你还是去人间历练一次吧,再来时不必喝忘川水,直接候选城主。”
“有这好事?”谢安阳有点难以置信。
城主没跟他计较,叹气一声,“你这性子太软了,又容易被骗,说好听是单纯,难听点就是蠢。”
谢安阳就没忍住:“……你说归说,怎么骂人呢?”
“我说错了吗?”
“你们就天天打击我,还让我听你们的,哼?”
城主却忽然认真地说:“安阳,老夫当初看中的就是你心怀赤诚,但也善良得过分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放了吴桉,吴桉手上的人命答不答应,那几条人命何其无辜!?”
“所以他杀了什么人,说不定是恶人呢?”
城主看他一眼,看他满眼天真无邪,当真不忍心往下说,便有意转移话题说:“这是机密,你不必知道,总之你要明白,作为城主要能明辨是非,而不是感情用事。”
“让你放我去人间,你还不愿意。”谢安阳抱怨:“我困在这四方天地,你要我如何学着明辨是非?我没有前生记忆,我不知道为什么法会那么重要,也不知道吴桉到底害了什么人,我只知道吴桉是我朋友!”
这回换城主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那你去人间吧。”
“你不会哄骗我吧?”
“你这性子的确需要磨炼。不过你得答应我,勿忘初心,你若行恶,再回到枉死城连城主候选人都当不了。”
谢安阳立马假模假样地一拱手,“多谢城主大人。”
城主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谢安阳看他走了,立马高兴得合不拢嘴,还拉着刘钦叨叨:“你们早该让我去人间了,看来这一剑没白挨。”
城主就忍不住说:“枉死城不好吗,对比人间来说,那里就像是桃花源,你为什么总是不愿留在枉死城?你就那么向往人间吗?”
谢安阳笑了:“可我不知道人间什么样,人对未知总是充满好奇和美好幻想,不是吗?”
刘钦哑口无言,只好看了看他心口,“没事吧?”
谢安阳立马装出很疼的模样,“啊,疼。”
“你这么浮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不疼呢。”
谢安阳愣了一下,随即敷衍地笑了笑,又问:“能不能让小植跟我一起去轮回?”
刘钦正要说不行,城主发声了:“可以,但你得答应当城主候选人,他会作为你的守护者陪伴你一生,这样我对城民也有个说法,否则难以服众。”
好一个难以服众,按他这意思,忘川的那些魂灵会起义呗,明明能起早起了,估摸着是受了什么限制吧。
谢安阳立马拒绝:“那算了!”
刘钦就站出来说:“等你去到人间,她会正常生活在枉死城,时间到了再去轮回。”
谢安阳思索了一会,看向刘钦:“你会替我照顾小植的吧?”
刘钦白他一眼,没接话。
谢安阳就笑:“你肯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