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玲玲对于这个吃货有些无语：“什么空手，知道你醒来会想吃东西，我都没买花，你床头那么大个水果篮没看见！”

转身，果然有一个大大的水果篮，仔细看，最底下铺满石榴，上层好几个苹果，周围空隙塞满荔枝。

拿走最上面的苹果，方艾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许久没接触过食物，甜滋滋的味道让方艾开心地笑了，能吃能喝，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孙玲玲看着方艾吃到一个苹果就开心的表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选了苹果，这么便宜，这么平凡！”

“吃苹果不用剥皮，其他两个还要剥皮，太麻烦了！”方艾大概真的饿了，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啃完一个苹果，再拿起一个，“你不能因为苹果太常见就说这是平凡之物，这可是禁果。”

孙玲玲无奈道：“你还真是务实！”

三个苹果下肚，饥饿感少了许多，才拿起荔枝剥开，晶莹剔透的果肉，看得人食欲大增。吃到最后几颗，方艾不想背上吃独食的名头，剥好了递给孙玲玲。

孙玲玲吃下一颗，有些不甘：“你说苹果是禁果，这荔枝也是有的说法，没听过那句诗，一骑红尘妃子笑，说的就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

“爱情故事？”方艾明显很不认同，“公公和儿媳？杨玉环不喜欢风华正茂的丈夫，跑去给半只脚入土的公公当小妾，这是爱情？明明是权力！”

“但是吃的人觉得很甜！”孙玲玲吃下最后一颗荔枝，伸手拿起石榴，“还要吃吗？”

接过石榴，方艾没有着急吃：“照你的说法，这石榴还有多子多福的说法，但那是古代的说法，现在这个时代，多子，那是诅咒！”

看着被放回去的石榴，孙玲玲斜了她一眼：“牙尖嘴利！”

吃饱后就开始想睡觉，方艾躺床上，看着坐床边的孙玲玲：“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孙玲玲没有直接回答，目光转向窗外：“小艾，你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规划吗？”

方艾立即出口：“本硕博连读，毕业进三甲医院，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一步步升上去，然后退休环游世界。”

“这是职业规划！”孙玲玲摇摇头，“我想问的是关于人生规划。”

方艾思索一会儿，很快给出答案：“学校毕业后，找一个看得过去，条件不错的男人结婚，买房，生一个小孩，人到中年，上有父母，下有后代，累死累活，活到退休，带着父母一起环游世界。”

“有点无趣，你就没想过其他想法？”孙玲玲对方艾的想法嗤之以鼻，不是很认同。

“那你呢？”方艾问道，“我的人生规划无趣，你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不同于常人的规划？”

“我要嫁给林泽！”

“啊！”

方艾觉得自己幻听了，虽然孙玲玲一直对林泽有想法，但是一直没有进展，林泽之前狠狠拒绝过，还和安南山官宣。

孙玲玲之前的表现也是已经死心了，怎么又开始起心思了。还直接跳过谈恋爱当女朋友阶段，直接想嫁人。

“我和林泽有姻缘！”

神棍道士的话也能信？

“你帮我吧！”

方艾把被子盖过头顶，不想答应。

“好不好？”

睡意袭来，孙玲玲的声音越来越空灵，越来越遥远，一直再说让她帮忙。方艾觉得她太偏激了，拆散人家恩爱夫夫太不道德，人家林泽并未没有脚踏几只船的心思。爱上错的人不是她的错，但是做出行动跑去当小三，那就是她的错了。

随着孙玲玲声音远去，其他声音开始充斥耳边，机器的滴滴声，匆忙的脚步声，冰冷的金属碰撞声，还有男女老少说话声。不止如此，身上开始传来疼痛，手很痛，脚很痛，肚子很痛，胸口也很痛。

为什么这么痛？

想要呼喊，想要说话，我好痛，我好难受，我怎么了，有没有人来帮帮我？

可是不行，嘴巴喉咙里塞了东西，发不出声音。

眼皮被掀开，刺眼的光芒突如其来，方艾下意识躲避，转过头躲避光芒。

“醒了，有反应了……”说话的人好像很高兴，“快去通知她父母……”

艰难睁开眼，一个有些年纪的男医生弯着腰，手里拿着手电筒，身后跟着一群医生护士，围在病床边。

身为医学生，方艾很快就认识到，这是带教老师带着实习医生围观病例。事情不妙，能进入教学案例的，要么是经典，要么是疑难杂症。

疑难杂症不会让实习医生观摩，看来是经典，难道我是出了一个很经典的车祸。努力往自己身上查看，手脚被包得严严实实。

很好，手脚完整，至少没有被截肢。

然后，带教老医师的声音：“这个患者据家属说，患者身高１６８ｃｍ，体重７０公斤，微胖，车祸后，右侧上肢和下肢多处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有骨折，幸运的是没有插入肺部及心脏。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别再追求白幼瘦，重要时刻，脂肪是能救命的……”

被当众公开身高体重，这种社死经历不是所有人都会经历的。此时，方艾已经清醒，无奈手不能动，脚不能移，口不能言，恨恨地看着这个老教师。

老教师没有理会方艾的眼神，也可能是故意当做看不到，继续说下去：“这位女患者还是你们的师妹，等□□检温柔点。好了，现在考考你们，患者车祸时大出血，做手术时输注６单位红细胞悬液，术后２小时出现高烧，最高４０度，引起高烧的原因有哪些？”

这群年轻医学生你看看我，最后有人举手：“感染！”

老教师点点头，表示认可：“对，发热的第一反应，一般都会认为有感染，再说说，可能是什么感染？”

“手术时器械收到污染，细菌进入血液引起感染！”

“好！”

“伤口换药时没有注意无菌原则，消毒不彻底！”

“好！还有吗？”

“老师，患者手术期间输注过血液制品，这些血液有可能有没有被发现的细菌、病毒等微生物，进入患者血液引起感染！”

“好，不错，现在我们去看下一位患者……”

终于，不顾方艾死活的带教老师带着他的一群学生走向下一个患者，终于不用再社死了。

老医师走了，来了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女医师，见她眼珠一直转动，笑着问了一些问题，用眨眼来表示是或否，一番评估过后，确定已经清醒后，表示今天就会拔管，转入普通病房。

没多久，一对夫妻互相搀扶着进入病房，看见方艾眼睛骨碌碌转动，扑过来大哭：“你这孩子，吓死我们了，怎么就出车祸了……”

父母还在絮絮叨叨哭着，仔细观看着，自己父母与上次见面相比，仿佛老了十岁，五十不到的年纪，头发白了一半，满面枯槁，不敢想象女儿昏迷病危时，他们是如何靠着微弱的希望度过那段时光的。

没办法说话，但出事至今，一直被疼痛折磨不服输的方艾，终于再见到父母时，眼泪突然汹涌而至，怎么也止不住。

“不哭不哭，没事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女儿是有后福之人……”

擦去眼泪，方艾父母不断安慰女儿，说了好一会儿，时间到了才依依不舍离去。

现阶段就是要养好身体，方艾准备继续睡觉，却听见有人再尖叫。

“快来人，老师出事了！”

“过敏了，老师不能呼吸了……”

“抢救车推过来……”

“快让开……”

因为角度问题，方艾不能看见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看见一群人慌慌张张大喊大叫，跑来跑去，但是稍微有些年纪的医生护士则是有条不绪搬运机器，推来病床，抽血，打针，用药，插管，从一个风光的带教医师成为这病房里的重症病患一员。

放心，他一定会成为经典案例的一员，十年之内，他的事迹都会再这个医院，医科大学以及整个医疗圈内流传下去。

不用打听，很快就有一大堆领导外加大佬过来查问病情，离去时都会问：“这么严重的过敏，过敏源是什么，要是过敏源在病房里，还有再次过敏的可能……”

有地位的人就是不一样，很快，带教老师很快进入VIP病房，除了年轻医师和护士无聊时提起几句，就没人知道具体情况了。

当管子从喉咙里拔出来的那一刻，方艾真想大声呼喊，终于可以说话了。

医生护士也真心为这个学妹高兴，见她有话说，问道：“学妹，你想说什么，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讲？”

方艾开口：“今天几号？我昏迷几天了？”

“原来是想问这个，今天１月８号。”护士回答了她的问题，“你已经昏迷一个星期了！”

“８号啊！”方艾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多了些崩溃，“１２号开始考试，我还没有复习！”

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