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回来啦？”伏珂用毛巾拭了拭发梢的水，走到韦启面前，“穿了你的衣服，别生气。”

韦启喉结滚了滚，没有说话。

伏珂仰面看他，像只人畜无害的小动物：“怎么了？”

两人站在玄关处，经历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静得连韦启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伏珂看过许多觊觎他的Alpha的眼神，大多裹杂着欲望、挑逗甚至侵犯，偶有新手会带些羞涩和不自信，但是面前这个人的眼神不同，他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没人曾这么看过他，或者说，他从不会给别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的机会；熟悉，是因为这眼神，是他在喜欢的小说中读到过的、自己睡前曾无数次幻想过的——温柔的，深情的，隐忍的，却带着保护欲的眼神。

伏珂凝视着这双眼，又把注视的范围扩散到整张脸——棱角分明，又不失清俊细致的脸，最后，目光停留在那抹有些发干的薄唇上。

许久，伏珂踮脚，轻轻吻了上去。

韦启松开了手上的袋子，瓶装水落在地上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此刻情动下的缱绻。之后的空气中，便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Omega偶尔发出的低哼。

韦启现在确认了，在自己的那件T恤下，伏珂没有穿内裤。

-

临近年底，各大咨询公司和金融评估机构就忙到不可开交，殳异所在的ABA会计师事务所也不例外。

一大早还不到八点，殳异就被事务所partner之一周桦的电话叫醒。

“小殳殳！”周桦是个单身贵O，家底雄厚、能力出众，虽然已年近三旬，性格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殳异看到手机上显示周桦名字的时候，神经先是猛地紧张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今天是周日，大概和工作无关。

“什么事？”殳异趴回枕头上，重新闭上眼，懒洋洋地问道。

“好消息！”

“怎么？你要结婚了？”

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是从殳异一进ABA，周桦就对他百般喜爱，除了出众的工作能力和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最欣赏的就是他的性格，并且到处宣扬自己寻觅了良久的冷血人设，在殳异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殳异在心里对这个评价不知道骂了多少句“我谢谢你全家”，但两人还是很快成为了朋友，说起话来有些肆无忌惮。

“呸，跟谁结？你吗？”周桦放大声音，“都说过多少次了，别给我提结婚的事！”

说起来，周桦的故事狗血得可以拍一部黄金档电视剧。

22岁那年，周桦被确认为优质Omega，接受了政府的强制随机配对。很幸运，对方书香门第，一表人才，周桦一见钟情，结果却在婚礼的前一周遭遇了轰动全国的首都步行街枪击事件，一句话都没留下。

之后周桦出国疗愈心灵创伤，三年后终于接受了另一份感情，结果“未婚夫”骗够了他的钱，以一条短信的方式，把周桦甩在了订婚宴的现场。

27岁回国，和两个研究生同学共同创立ABA会计师事务所。如今29岁，事业如日中天，却彻底放弃了再寻Alpha的想法。

殳异刚刚还不清醒，现在顿觉自己确实说错了话，连忙道歉：“Sorry，没睡醒。”

“你晚上又出去鬼混了？”周桦显然没有真的生气。

现在换殳异没好气：“我也说过多少次了，那不叫鬼混！”

“夜店里不鬼混还能干什么？”周桦坐在书房里，把双脚翘到桌子上。

“喝酒，放空。”

“你在家放空不好吗……不行还可以来找我玩啊。”

“跟你在一起，放空不了一点。”

电话那头是周桦的一声叹息。

殳异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问：“这么早到底什么事？”

“我们拿到了一个大case！”

“什么case？”殳异听到又是工作，再次闭上双眼，把左手的小臂搭到了眉骨上。

“刚刚上市的HR集团，知道吧！”

“HR？”恍惚间，殳异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搞人才招聘的？”

“噗……不是那个HR啦，是HR科技，那个做医疗器械的！”

“啊……”殳异彻底清醒，他想起来了，弟弟目前的假肢就是那个HR医疗科技集团研发的。

“想起来了吧？就是他们！”电话那头，周桦的声音难掩兴奋，“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把这业务谈下来，快夸我！”

“你真棒！”殳异甚是敷衍。

“如果这个不能让你高兴，那么接下来这个消息，一定会！”

殳异“嗯”了一下，甚至都懒得问是什么事。

“我和吴凡、陈君瑞一致决定，把你这个资产评估部总监的工资再涨15%！”周桦带着喜悦宣布。

殳异睁了眼，微微蹙了蹙眉，他有些不明白事务所，尤其是周桦，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年初的时候，才刚刚升了职的。

“这次HR的项目主要会交由你负责，工作量很大，我们事务所暂时人手不够，你就能者多劳啦！”

“嗯，应该的。”殳异收敛了一些懒洋洋的态度，“你们有那预算，不如多雇几个人。”

“哎呀，你知道吴凡那个挑剔劲儿，员工录用的标准设那么高，他以为个个都像你这样优秀啊？！”周桦属于能说会道、左右逢源的类型，主要负责事务所的客户关系，招人这块他不太管。

“也好，宁缺毋滥。”

“伏氏集团他们给了反馈，说对你的工作非常满意，会长期与我们合作，你真是个大宝贝！”

“真不理解，你的觉怎么这么少？”殳异转移话题，他不习惯别人一直夸他。

周桦靠在舒服的老板椅上，喝了一口咖啡：“人死了以后，要睡很久很久，我得抓紧时间奋斗啊！”

“好吧……那你加油！”殳异盯着天花板，“HR的项目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你和他们的财务部门对接，再下周应该就可以工作了。”

“好。”

“哦，对了，你涨工资的事除了吴凡和陈君瑞，其他人还不知道，我们会在周三例会的时候宣布，这两天你先假装不知道。”

殳异短笑一声，他向来知道周桦是藏不住事的，打趣道：“如果这两天吴凡和陈君瑞改变主意了，那15%就从你的年底分红里补给我。”

殳异每次开玩笑的语气听起来都特别严肃，而对于这些极少从殳异口中冒出的玩笑话，周桦总是特别给面子：“哈哈哈哈，好啊，没问题！”

“谢谢，”殳异从床上坐起了身，“这句不是玩笑，谢谢一直以来的提拔和照顾。”

“啊……嗐……”周桦也毫不含蓄，“你这么优秀，不用升职加薪套牢住，跑了怎么办？”

殳异笑：“下周末来我家吃饭吧！”

“好呀好呀！也好久没见叔叔阿姨了！”周桦连声答应，“还有小殳同。”

“你知道他不喜欢你叫他小殳同。”

“我还叫他哥小殳殳呢！”

“我可从来没应过！”

“我不管！”

……

就这样，两人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中结束了通话。

-

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里，核桃和甜杏的味道在空间中漂浮流窜，撞击交融。之前在酒吧，两个人闻见的特别气味都不是幻觉，而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中午十二点，韦启放下怀里的人，不舍地下床洗漱，他一点半之前要出现在健身房，有会员约了他的私教课。

虽然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但是韦启的精神状态却十分饱满。

从玄关处伏珂吻上自己开始，一幕幕剧情仍在脑海里回放，激情、放任、缠绵，人生中的极致快感，淋漓享尽。

韦启从楼下买了早餐给伏珂摆在桌子上，进屋给还在熟睡中的Omega把被子盖严，轻声离去。

伏珂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昨夜云雨，实在耗了太多的体力，不但感到浑身酸痛，肚子也在咕咕叫。身边早已没了人，这不出他的意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闲。

只是通常，一夜情过后，先离开的那个人是他。

伏珂把头埋在枕头里，上面还存留着韦启身上核桃和乳香的味道，那是对方的主信息素和辅信息素，竟都带着助眠的作用，让伏珂不想起身。

Omega回忆着，昨晚一边亲吻着，韦启一边把他从玄关处抱到了卧室的床上，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是第一次……我怕做不好……”

当时伏珂的手摸着他的下面，在耳边用气声回：“没关系，会做好的，都是本能。”

事实证明，Alpha的发挥超乎想象。想到这里，Omega身体发热，一阵心悸，有些意犹未尽。

床尾，韦启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是早上找出来的。之前买来穿着有些小，没时间退，一直放在柜子里。

伏珂很少穿这种运动服，宽大的衣服在身上晃荡着，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自在。

他走到小客厅，闻到桌边飘来的食物味道。走过去，看到小笼包、鸡蛋饼、小蛋糕、吐司面包，还有牛奶、豆浆、橙汁和绿茶……

伏珂嗤笑一声，这个韦启是要撑死自己？

之后，他在牛奶盒下面发现一张字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还好，不傻。”伏珂笑着把号码输入到社交软件「谜遇」中，对方未设置验证。

伏小鬼：「我起来了」

过了五分钟——

威奇：「休息得还好吗？」

伏小鬼：「还好……你搞那么多吃的干嘛？」

威奇：「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伏珂眼睛转了转，本想说「我喜欢吃你」，又意识到对方估计还在忙，于是便收敛道——

伏小鬼：「什么时候下班？」

威奇：「我这边已经结束了，去取下摩托车，然后回去接你」

伏小鬼：「接我去哪？」

威奇：「回明爵」

伏小鬼：「啊……你不要我啦？（哭泣）」

韦启慌——

威奇：「没有没有，我晚上要去酒吧上班，你不是说要回去取衣服？」

伏小鬼：「（坏笑）好吧，等你」

放下手机，伏珂又吃了两口吐司，喝了半盒牛奶。回头看这空荡荡的小客厅，抿嘴想了一瞬，给伏昊发送信息——

伏小鬼：「我找到房子了，今晚回去拿东西，然后就搬出来了」

日天：「？这么快？」

伏小鬼：「对（神气）」

日天：「哪里的房子？」

伏珂想了想，他还真不知道韦启这里的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小区的名字，于是说——

伏小鬼：「嗯……今晚告诉你」

伏昊不放心——

日天：「你没有胡搞吧？」

伏小鬼：「这次非常正经！」

伏昊不是婆妈的人，心里也知道伏珂做事有分寸，便也不过多啰嗦——

日天：「注意安全」

伏小鬼：「先借我点钱」

日天：「？」

伏小鬼：「房子空的，我想买点家具，我信托里面的钱要5个工作日才能变现到账」

日天：「买家具的话就不用借了，算我送你的」

伏小鬼：「（斜眼笑）哎呀那怪不好意思的」

日天：「行了，我还有事，晚上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