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病床上,脸上还带着氧气罩。
懒得去想这次为什么又晕倒,我凝视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摘掉氧气罩,下床想去找个人了解一下情况。
一开门,守在病房外的两个肌肉壮警就齐齐回头看我。
“……”
“……”
对视三秒,我沉默关门。
靠!!居然有警察守着!
不行!我可不想去监狱或者又被抓走做实验!
环顾四周,我盯上了窗户。
开始实行A计划!
来到窗边我才发现医院很显然也怕病人意外坠楼身亡,窗户竟然只能打开一条缝。
太可恶了!
我气得把头挤到那条缝外,试图夹死自己。
“咳咳。”
扭头看见一个男医生正站在我身后,我急忙尴尬地离开窗台,还没借口说自己是想呼吸新鲜空气,埃迪也跟了进来。
他一看到我,脸色就变了,“你怎么站着!快坐下……不,快躺好!”
懵逼地被他推回床上盖好被子,我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埃迪询问我,“你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啊,就是有点饿。
我如实回答,“我还行,那个司机怎么样了?”
想起那个肠子外露的司机师傅,我又馋得流口水了。
……呸呸呸!我才不想吃别人的肠子呢!都是屎有什么好吃的!
男医生插嘴道,“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我们现在需要和你的家属谈谈,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仔细思索之后,我补充道,“我没有家属。”
他们看我的眼神更不妙了。
我莫名其妙的,“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行了。”
男医生沉思了一会,还是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我。
密密麻麻的诊断书我实在懒得看,随便翻了翻,我发现自己的肝少了一个。
我???
脑子里的黏糊糊挪动了一下位置没说话,但我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吃的。
男医生简单讲解起我目前的状况,总结下来就是我可能只有三周左右的时间了。
我倒是不怕死,甚至觉得三周有点太长了。
想了想,我放下资料对埃迪他们笑笑,决定先打发走他们,然后有机会就逃出去找人撞死我。
“医生,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男医生知道我想独处,非常善解人意地拉着还想问话的埃迪离开了。
门被轻轻关上,我正想下床找点工具撬开窗户,肩膀上突然分泌出黑色液体组成了一个脑袋。
他咧开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嘴,用熟悉的声音说道,“别听他的,我能修好你。”
我擦!!
我被这个看起来像是异形的脑袋吓得跳起来,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极力把身体向后缩去远离他。
黏糊糊感觉到我在怕他,特别恶趣味地慢吞吞凑近,“对了,就是这样,你早就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我我我什么身份???变种人吗??
“不是,你这个白痴!”
……QAQ
脑袋咧咧嘴,“我了解你,苏珊,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有想法,也有能力,甚至接到过对抗人类的邀请……但你最后还是选择了缩回你的舒适圈。”
他越凑越近,像极了商场门口费尽心思塞给别人传单的推销员,“想想那些X战警们,难道你不想和他们一样,站在阳光下受万众瞩目吗?”
“……不不不、不太想。”
我鼓起勇气主动分享了关于X战警的一部分记忆给他,无声谴责他这种把人往火坑里推的行为。
“别这么悲观。”脑袋后退了点,快速翻阅完那段记忆,“这里没有患病的教……”
突然一声枪响打断了脑袋的话,他迅速分解开融入我的体内,黑色液体形成护盾挡住子弹,我被他控制着翻下床躲避。
【他们追上来了】
他们?
窗户外面黑不溜秋的,我根本看不清攻击我的狙击手在哪。
待在这个房间明显对我不利,脑袋控制我就地一滚弯腰扭开门把手。
守门的壮警不见了,埃迪和那个医生在不远处交谈,我正想警告他们,黏糊糊就猛地把我往边上一拉躲开身边陌生医生的攻击。
那个医生打扮的男人一看偷袭失败,直接丢开手里的匕首拔枪。
黏糊糊在他扣动扳机之前圈住他的手腕用力甩飞他,控制我朝出口跑去。
身后有几个医生也都拿出了枪冲我射击,在周围人的尖叫和咒骂声中,我一边躲子弹一边扭头看向那几个经过专业训练的假医生。
这是九头蛇还是黑西装研究所的人?
黏糊糊透过我的眼睛也看到了那些医生,“都不是。”
我跑过好几条街,假医生们却像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掉,黑色的液体一边覆盖我一边得出结论,“你身上有跟踪器!”
啊?什么跟踪器?
黏糊糊没回答我,他迟疑了一下,快速伸手穿透了我的腹部,抓出了一个小小的球形装置。
好痛啊啊啊啊!!!
我痛得哀嚎,赶紧切断痛觉,“你动手前和我说一声啊!!”
黏糊糊把球形装置捏爆,毫无悔意的样子。
他随意丢开报废的跟踪器正想离开,没想到跟踪器一落地就炸了。
这还是个微型炸/弹?!
尽管有黏糊糊的护盾护着,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我还是被炸/弹的冲击波震飞出去吃了一嘴土,脸上的黑色液体直接被烧掉一半,露出我惊慌失措的半张脸。
我呸呸呸吐出嘴里的尘土,翻身看了看空荡荡的下半身。
卧槽我腿呢???!!
黏糊糊总算忏悔道,“我的错。”
不等我开口骂他,黏糊糊又补充一句,“没关系的,我能修好这个。”
没关系你个头啊!
气呼呼地看着黑色液体包裹住断肢慢慢修复催生我的两条腿,我总算消了点气,正认真监督它干活,突然有人从后面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了我的后领子。
敌袭!!
我凶狠地扭头看去,黏糊糊非常配合地张大布满尖牙的半边嘴恐吓来者。
——然后我就看到了戴着面罩冷冰冰看我的冬日战士。
我:……
冬兵:……
无言对视两秒,黑色液体瞬间退缩回我的体内,我默默合上嘴巴。
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哦!
冬兵的机械手臂好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样,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我的皮肤,但冷气还是把我冻得一哆嗦。
盯着他看了好久,冬兵还在拎我的后领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只好拍拍他冰得要死的机械手臂示意他放开。
“嘿,帅哥!你还记得我吗?”
帅哥没有正面回答我,他松开手冷冷道,“你跟我回去。”
又是这句话。
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又不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完全没必要和他一起回九头蛇当小白鼠泡罐头。
拒绝的话刚开了个头,跟上来的那几个医生就开枪打断了我,冬兵果断扯下身边的车门挡子弹,我缩在他后面躲了一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枪呢?”
冬兵没理我。
我觉得奇怪,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一遍。
别说枪,他身上连把小刀都没有。
这咋办啊?
我挎着张脸,捏捏手心里分泌出的黑坨坨解压,黏糊糊顺势缠上我的手指头。
【让我来】
没等我回应,大片黑色液体就覆盖上我的身体,他控制我从冬兵身后跳出来扑向对面开枪最猛的医生。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自助餐。
花了点时间把他们的头一个个啃掉后,黏糊糊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缩回我的身体里。
不得不说,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家伙了。
避开脚边的尸体,我朝着还在警戒状态的冬兵走去,“刚刚说到哪了?”
冬兵丢开手里千疮百孔的车门,“你跟我回去。”
哦,这个嘛……
我脚步一顿,慢吞吞地走过去,在脑子里计划着该怎么接近他的脑袋。
毕竟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九头蛇或者其他什么组织的人也不在,成功恢复他记忆的几率应该很高。
等我恢复他的记忆后,冬兵肯定会被我的善良感化,从而感激不尽尽心尽力力所能及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帮我找到X教……算了,不找教授也行,反正我都已经复活了。
【回去?他是说回九头蛇?】
黏糊糊突然没头没尾地自问自答起来,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看来他也没弄清楚情况】
我有些莫名,“什么意思?”
他像个反派一样哼哼哼坏笑几声,完全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好吧,谜语人。
最后两三步走到冬兵面前,我估摸着自己此刻的战斗力,干脆直接伸手摸向他的脸。
冬兵意外地没有制止我的举动。
我放心了,双手捧住他的脸,“我是在帮你,你别打我啊!”
就算我这么说,刚动手没两秒冬兵还是给我来了一拳。
“他看起来很痛苦。”
黏糊糊显然对我的异能颇为了解,它挡下拳头顺便缠住他,疑惑道,“为什么不切断他的痛觉?”
因为我没办法左手画圆右手画方。
听到这话,黑色液体立刻从百忙之中分泌出两条,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圆球和一个立方体,略带得意地晃了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我不说话,他似乎误会我没看见,把圆球和立方体凑近了些,出声提示我,“你看。”
“好,你牛。”
黏糊糊很受用,完全不在意我敷衍的态度,他收回了圆球和立方体,继续帮着束缚住冬兵。
这次我的目标很明确,也不需要赶时间,让精神力完全沉浸在冬兵的脑内世界里,我选择从那个拥有最多清晰记忆碎片的角落开始拼。
……
八小时后,我终于理完了最后一点记忆,顺便把那些魔性的图形线条和九头蛇埋下的各种暗示赶出他的脑子。
俗话说得好,慢工出细活。
经过这一趟脑内大扫除,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一心向着九头蛇了。
虽然我曾解除过部分压制他反抗意识的指令,但他的底层逻辑并没有改变。九头蛇们为他重塑了一套完整的认知,导致冬兵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斗。
他的那些反抗意识来源于不想杀人,不想做灭绝人性的肮脏事情。
但在他被洗脑后的认知里,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
这么说来,我之前好像是帮了倒忙。
毕竟他本来只需要麻木的执行任务,在我解除那些压制指令之后,却要像为了生计奔波的牛马打工人一样,清醒着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事。
黏糊糊放开冬兵,“结束了吗?”
我点点头,揉着酸痛麻木的胳膊,累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度使用精神力的下场就是困,超级困。
我不想睡在大街上,抓起一把黑色液体往身上糊,“找个地方睡觉吧。”
黏糊糊配合地覆盖上我,“去哪?”
“有床的地方就行。”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黏糊糊,等会我要是睡着……”
黑色的液体打断我,“不要叫我黏糊糊!”
“呃?为什么?”
“不许这么叫我!”
我被他吼得脑仁疼,急忙投降妥协,“行行行……那你有名字吗?”
他完全覆盖了我的身体,伸出手轻松抱起冬兵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你可以叫我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