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姜星晞皱着眉看向自己刚刚切到的那根食指，血水已经从伤口处渗出，有些沾在了切好的胡萝卜片上。

家里的创可贴都不防水，因此她先将胡萝卜放在水下冲洗干净，随后才擦干手去找药品包。

“我活了十七年......到最后不过是一条老好人形状的狗。”

这句话阴魂不散地在她脑中回荡着，让她想到了缪奂。她正觉得这人像是阴魂不散般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满口说着“求你原谅我”之类的话在其中横冲直撞。

她这次也会留下一地烂摊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她想着，然而思绪还是不自觉飘回了三年前那个夜里。

像是捡一只流浪狗一般，她在家附近的公交车站发现了醉倒在石板路上的缪奂。

尽管当时二人的关系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然而心中有鬼作祟，她还是让缪奂搭着自己的肩膀蹒跚着将这一坨人往她家送。

“星晞.......为什么呢？”

缪奂显然知道此时送自己回家的是刚加入乐队没几天的姜星晞，然而她还是抹着眼泪，含糊着说道。

“你别说话了，嗓子里灌凉风会着凉的。”姜星晞满脸的黑线，只是这样说道。

“嘿嘿，你人真好......”

缪奂笑了起来，然而正当姜星晞以为她要安分下来时，耳边却传来缪奂的抽泣声。

“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我是一条老好人形状的狗……”

“为什么？”姜星晞有些无语。

“因为所有人都可以喂我，我也对所有人都很友善。”缪奂说着，眼神迷离起来，然而这一切姜星晞都看不到。

“因为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对吧？”

姜星晞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后她缓慢开口道：

“嗯。”

“但是啊，用朋友作为主仆关系的幌子……”

“那真是最差劲的行为了……”

姜星晞闻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稍微加快了步伐。

“我之前一直觉得这样没错，我被身边的所有人教成这样了啊。”

接着就是长久的沉默，姜星晞本以为缪奂喝太多酒，已经睡过去了，然而不一会那人却抬起头，泪眼朦胧地说道：

“我想明白了，狗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我这样只会讨好别人的狗，就是最下等”

“……这不是你的错。”听到缪奂话里带的哭腔，姜星晞终于憋出一句。

她的话大概是给缪奂助了兴，于是肩头抽泣声更甚。

“我之前只是觉得，所有人都对我好，那我也应该对别人好……”

“到底发生什么了？”姜星晞皱眉说道。

然而缪奂还只是趴在她身上哭泣，含糊不清地说着自己的遭遇。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去讨好……”

“……那你把他们全都打服，让他们来讨好你不就完了吗？别吐我衣服上。”一直听着这人没头没尾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地话，即使是姜星晞也不耐烦起来，于是她皱着眉说道。

缪奂原本就要大哭起来，听到姜星晞这话却是一顿，随后笑着拍了拍姜星晞的背说道：

“星晞，没想到你平常这么文静，这种时候说话却这么帅啊......呕———”

她豪迈地拍着姜星晞的背，笑着说道。然而说完这话之后，她吐的昏天黑地，那景象则令见过这光景的所有人都觉得十分豪迈。

姜星晞苦笑着在手指上缠好创可贴。眼下已经没心情再做饭了，不如就把小差趁着这会全部开完吧。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坐到了沙发上。

两人再次说起这件事已经是半年以后，那日之后两人关系进展迅速。半年后的夏季学期正是两人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之时。那日在排练室里，缪奂只是窝在姜星晞怀中，顺便将姜星晞的手当做玩物般捏着。

“那天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交车站？”

缪奂被姜星晞突然的问话弄得一怔，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回答道：

“那天......那天晚上听到别人说我坏话了嘛。”

“只是说坏话能让你搞成那个样子？”姜星晞挑眉说道。

“就是太幼稚了所以才不想让你知道嘛......可是当时我就是容易被这些小事左右情绪啊。”缪奂说着在姜星晞的颈窝处蹭了蹭，惹得姜星晞一阵痒意。

“好了好了......说很幼稚，但我看你把你说过的话执行得还不错嘛。”

“嗯？哪句话？”

“就那句要把他们都打败，这次考试进步了很多吧？”姜星晞笑着反握住缪奂的手说道。

“那句话是你说的吧，不过谢谢你帮我补习。我和我爸妈说了，他们都觉得你很不错呢。”缪奂也笑了。

“傻瓜，你还谢我做什么呢？”姜星晞伸出手去揉了揉怀中人的头发。

“嘿嘿！”那人笑得灿烂。

再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姜星晞连忙站起身去做菜时，却看见姜星晞从屋里走出来。虽已经套上了衣服，然而头发凌乱。那人见到她看着自己，连忙说道：

“我洗漱完，收拾下行李就走，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姜星晞看着那人小狗般的眼神，愣在原地，直到缪奂已经低垂着双目走向洗漱台，她才开口说道：

“留下来吃顿饭再说吧，我做炖菜给你吃。”

没有听到缪奂回答的声音，姜星晞只听到了洗漱台传来物件碰撞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