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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湛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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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光六年二月。

池中的蓝莲在夜色中悄然绽放,花瓣犹如披上了一层薄纱,散发着幽幽清香。微风拂过水面,轻轻荡起涟漪。

文光帝半倚在池畔的矮塌上,目光带着几分疲倦。近来朝政纷扰,他胸口总是隐隐作痛,但今晚,他还是强撑着精神,陪蔚儿来看这极为罕见的蓝莲盛放。

蔚儿坐在他身旁,笑意如星光般明亮而温柔。

她静静凝视着池中莲花,似乎与这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

蔚儿忽然起身。她解下肩头的外袍,露出薄纱内衫,衣料贴合在她玲珑的身姿上,显得清丽而动人。她光着脚,迈入莲池,清凉的池水拍打着她的脚踝,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银辉。

莲池深处,她轻轻伸手,将一朵蓝莲揽入怀中。回眸间,她望向岸上的文光帝,眼波流转,笑意嫣然。

“月影落无声,寒露点青荷,碧波轻摇处,幽香伴清歌;

浮世千重梦,唯君是寄托,云霞非妾意,霜雪亦蹉跎。”

她的歌声随月光流淌,与水波轻拍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夏夜的乐章。

文光帝本微闭的双眸,渐渐睁开。他目光深邃,注视着池中的蔚儿:此刻,她如水中精灵,舞步随心而动,衣衫薄透,青丝如墨散落,裙摆在水中散开,与一池水月揉作一体。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蔚儿抱着莲花,轻轻转身,走回岸边。

她俯身解下文光帝的衣带,眸光如水:“陛下,夜深露凉,不如随臣妾到瑶光宫内歇息。”

文光帝看着她笑意盈盈的面容,没有多言,起身随她而去。

瑶光宫内,浴室氤氲的水汽缭绕,墙上的纱灯投下柔和的光,水波微漾,宛如轻纱拂面。文光帝顺着蔚儿的手缓缓走入池中,温热的水拍打着脚踝,逐渐包裹全身。他的呼吸似乎随着水汽的浸润变得平缓了些。

蔚儿走到他的身旁,双手轻柔地滑过他的手臂。水面微微荡开涟漪,映出她含笑的眉眼。她低下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肩膀,顿了片刻,抬头看着他,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温柔与一丝紧张:“陛下,其实,臣妾有一事,想与您说。”

文光帝半倚在池壁,目光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移动。他略微偏头,注视着她:“何事?”

蔚儿凑近了些,耳畔的发丝垂落在肩侧,水光映得她的脸庞微微发亮。她靠在他身旁,轻轻环绕了一个圈,水波随她的动作漾开。

她的手抚过他的手腕,轻轻贴近,仿佛怕惊扰了这池水的静谧。她的唇边微微翕动,靠近他的耳畔,轻声开口:“臣妾,有喜了。”。气息轻柔如风,落在他耳侧。文光帝原本微阖的眼睛陡然睁开,他的手指在水中微微蜷起。

他抬眸看向她,眼神从疑惑逐渐变得深邃,仿佛试图从她的目光中确认什么。蔚儿低垂着眉眼,脸上的红晕在水汽间若隐若现,唇角弯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文光帝直起身子,水波因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他的手覆上蔚儿的肩,低下头,与她的额头轻轻相抵。他没有说话,只是手掌缓缓滑过她的脸颊,像是怕打碎了这柔软的时刻。

蔚儿的手覆上他的手指,轻轻握住,缓缓点头。水面的涟漪逐渐平息,唯有两人的影子在水中交融,仿佛一切都已静止。文光帝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腰间,将她揽入怀中,眉间隐隐染上一抹久违的喜悦。

随着蔚儿的身子逐渐显怀,文光帝下旨为她增添了不少人手。瑶光宫的氛围悄然发生了变化。

瑶光宫的莲池边,阳光透过婆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池水在微风中荡起轻柔的涟漪,莲叶浮动,犹如翡翠在碧波上起舞。宫人们三三两两地围聚在池旁,低声议论,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兴奋与敬畏。

“新来的司礼大人真是了不得!”一个小宫女忍不住低声感叹,双手捂住嘴,却难掩眼中的惊叹。

“听说她会法术。”另一个稍年长的宫女附和着,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池边那道身影,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安与敬畏。

“法术?当真?”有人半信半疑,却忍不住踮脚想要看得更清楚。

蔚儿与独孤蓉闻声而来,轻盈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蔚儿一袭浅紫宫装,裙摆曳地,走动间仿佛带着莲池的幽香,她眉间的好奇显而易见:“怎么都聚在这里?”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威仪。话音一落,原本窃窃私语的宫人们立刻安静下来,齐齐让开了一条道。

池边的景象逐渐清晰地映入蔚儿的眼帘。

一名女子手执长长的香杖,站在池边。她身形挺拔,衣衫整洁,目光低垂,神色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那份沉静与冷清让人心生敬畏,又不敢轻易靠近。

蔚儿的脚步微微一顿,眉间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那张脸,沉静而熟悉,瞬间将她的记忆拉回四年前——灵台之上,夜幕低垂,这个女子以一场神秘的预言,让她惊叹、迷惑甚至隐隐感到恐惧。

“瞿昙......莲?”她低声喃喃,声音中透着不确定的试探。

瞿昙莲没缓缓举起手中的香杖。香杖在阳光下泛着细微的金光,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圆弧,池水顿时微微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迅速扩散,像是在寻觅某种不可见的存在。

片刻后,奇异的景象出现了。

莲池中的倒影缓缓脱离水面,如一片透明的剪影,悬浮在空中。那些影子越升越高,阳光穿透它们,映得它们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宛如真实的莲叶在空中舞动。宫人们屏息凝神,目光死死盯着这超乎常理的画面。有人紧紧攥住身侧同伴的袖口,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忽然,那影子燃烧了起来。

火焰轻柔地舞动,没有半点刺鼻的气味,只有淡淡的光晕笼罩着幻影,直到它们渐渐化作一片无声的灰烬,消散在空气中。而池水却依旧平静如镜,仿佛刚才的奇景从未发生。

四周一片寂静。

只有微风拂过莲池,带起一阵清香。

“莲,你怎么会在这儿?”蔚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她的语调轻柔,却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瞿昙莲缓缓转身,香杖垂下,微微俯身行礼,动作从容而优雅:“贵妃娘娘。”

她的神色平静,仿佛方才的惊人一幕与她毫无关联。

“奴婢奉命入宫,为迎接新生皇子或公主的礼仪事项。”

蔚儿微微蹙眉,目光中隐隐透出几分复杂:“你方才……在做什么?”

瞿昙莲神情未变,声音如水般平缓:“略施法术,愿明年的莲花开得更好些。”

蔚儿微微一怔,目光从她脸上移向仍泛着涟漪的池水,眼中透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她回过头,重新凝视着瞿昙莲,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你,还记得四年前在灵台上的事吗?”

瞿昙莲抬起头,目光如一汪深潭,平静而无波澜:“娘娘,臣女记得。那时曾经有幸见过娘娘。”

“你那时候有些话还没说完。”蔚儿的声音低缓,却透着一丝隐隐的执着。

瞿昙莲低头轻轻一笑,语调不疾不徐:“那晚具体的谈话,臣女当时年幼,确实记不得了。”

蔚儿的眉间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她的手轻轻扶上身旁的扶栏。她的眸光落在池中的莲叶上,水波的倒影摇曳,却没有给她一个清晰的答案。

独孤蓉站在她身侧,默然不语,但目光在瞿昙莲与蔚儿之间游移,神色中似乎藏着一丝探究。

池边的风再次拂过,莲花轻颤,池水泛起微波,将蔚儿垂下的影子映得模糊不清。

蔚儿沉默片刻,终是轻轻一笑,转身离去。她的步伐缓慢,裙摆在莲池的风中轻扬,像是一抹浅淡的影子,渐渐远去。

瞿昙莲目送她的背影,眼眸低垂,手中香杖轻轻一转,指尖微微收紧。风再次拂过,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

入秋后的瑶光宫,夜风夹杂着阵阵凉意,像无形的刀刃割过沉寂的殿宇,带来肃杀的寒意。莲池中的花已开始枯萎,池水再不复往日的碧翠清澈,映照出的只有摇曳的残影。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片萧瑟与哀愁之中,连空气都带着一种压抑的静默。

文光帝的心疾日渐加重,宛如风中摇曳的残烛,已显弥留之兆。一个月内,他竟已第三次在舜英殿内晕倒。消息传到瑶光宫,蔚儿的心便如坠冰窟。她多次想亲自前往舜英殿,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好稍解心头的不安。

“娘娘,陛下有旨,您万不可离开瑶光宫!”

宫人们死死拦住她,语气里满是惶急。一个年长的宫女颤抖着上前,几乎哀求道:“娘娘,御医说您已有小产的征兆,若再不静养,恐有性命之虞啊!”

“小产的征兆……”

蔚儿低声重复着,指尖抓紧衣袖,骨节微微发白。

御医跪下行礼,神色凝重如冰:“娘娘,您如今是一尸两命之身,实在不能冒险。再多操一分心,恐怕便是……”

“一尸两命。”

这四个字仿佛利刃般直刺蔚儿的心口,她的目光一震,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瞬间濡湿了脸颊。她抬手掩住眼角,声音却已染上哽咽:“让蓉儿去吧,代我照顾陛下……务必将他的情况一一禀报于我。”

独孤蓉上前,躬身一礼,轻声道:“小姐放心,蓉儿一定不负所托。”

舜英殿内,日落的余晖洒满地面,金红的光芒透过帷幔,映在地砖上,柔和却寂寥。

文光帝倚靠在床榻上,他的呼吸轻若游丝。榻边的药汤尚冒着些许热气,独孤蓉端着药碗,低声唤道:“陛下,喝些药吧。”

文光帝费力睁开眼,目光涣散,视线聚焦在药碗上。他缓缓抬手,尝试接过,却力气不济,只得靠着独孤蓉的扶持,抿了一口。然而那苦涩的药汤尚未入喉,便引发一阵剧烈的呕吐。他伏在独孤蓉扶着的手臂上,胸口急促起伏,连喘息都显得艰难。

独孤蓉连忙扶住他,轻拍他的背,却不敢多言,眸中焦虑的光芒微微晃动,却被她尽数掩去。

榻边,怀谦低垂着头,双拳紧攥,指节泛白,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不敢抬头,怕泄露眼中的泪意,更怕看见文光帝愈发羸弱的身影。

“别告诉蔚儿……”

文光帝声音低沉,似微风拂过枯叶,飘忽轻弱,却将怀谦惊得一震。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挣扎着望向窗外,透过厚重的帷帐,似乎要穿越千层宫墙,遥遥望见瑶光宫的方向。他的唇边浮现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柔和而苦涩。

他微微抬手,似乎想握住什么,却又无力垂下,继续道:“让她安心养胎,莫要让她忧心劳神。”

独孤蓉低头应道:“臣女明白。”声音平稳,压抑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文光帝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游离,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告别。他的手缓缓攥紧被褥,指节隐隐颤抖,语气中透着无奈与不甘:“子敬,朕还有许多事未竟……可这副身子,真的撑不住了……”

他闭了闭眼,仿佛在积蓄力气,再次开口时,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朕若去了……若蔚儿诞下皇子,便立为新君。若是公主……子敬,你与太傅,从宗室中挑一位年幼的郡王,扶持朝纲。朕将江山托付于你和太傅。”

他顿了顿,气息断断续续,却透着最后的执念:“蔚儿,设法带她母女远离这宫廷之争,远离这权势是非……”他看向怀谦,目光中带着深沉的恳求与不舍:“答应朕……一定护她周全……”

怀谦双膝跪地,泪水无声滑落,低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文光帝听闻,嘴角微微弯起,像是释然般叹了口气,声音低若晨露滑落:“如此,朕便放心了……”

独孤蓉目送怀谦退下,默默守在榻边,望着文光帝在睡梦中艰难喘息的模样,眼中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垂首将倒落的帷帐轻轻掖好,悄然退下,只留下满室的寂静与摇曳的烛光。

瑶光宫内,夜色如墨,寂静无声。蔚儿坐在榻上,脸埋入膝间,泪水无声地濡湿了衣袖。独孤蓉缓缓走进,将文光帝的病况一一禀报,声音如流水般平静,却透着一丝压抑的沉痛。

“陛下已病危,御医……已无良策。”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小姐,陛下恐怕时日无多。”

蔚儿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蓉儿,我要去舜英殿!哪怕看他一眼也好,我求你了!”

独孤蓉垂眸,目光微微一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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