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你。”
李东把视线投给长海:“你外甥怎么不搓你?”
长海双手一摊,自然坐到床上,正十忆回头就看长海已经躺好了。
李东认命躺在床上,看着长子鹤稚嫩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长子鹤的手法,李东体验过,从来没想到在一个小孩身上,能有这么大的劲儿,手法虽然是长海交的,但手劲儿这东西绝对是天生的。
怪力巨婴。
李东紧张的直咽口水,反观一旁的长海,悠然自得躺在搓澡床上,哼着小曲,惬意得很。
正十忆目光紧盯着长子鹤,手掌放在计时器上,空气有一瞬的停滞。
手心里的搓澡巾已经亟不可待,只见手掌按下去的一刻,倒计时瞬间开始启动。
正十忆手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原本想好的步骤,在倒计时的声音下,全部被打乱。
手放到哪就搓到哪,躺在床上的长海闭起眼睛,无比安详,只有偶尔眼角的抽搐,显示他还活着。
正十忆余光时不时观看长子鹤进度,上一秒长子鹤还在搓上身,下一秒连人带凳子,已经挪到下半身了。
光顾着偷看,忘了顾忌床上人,搓澡巾一直在胸口打转,直到长海嘶了一声,正十忆才抬手。
胸前红了一片,白皙皮肤下透着殷红血痕,正十忆连忙把手贴在胸前,下意识想揉揉。
手掌刚贴上去,滚烫的肌肤相贴,长海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正十忆收回手,眼见倒计时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还剩下大半部分没搓。
左边的李东都已经搓到背面了,这边的长海连正面都没搓完。
正十忆换了个地方,加快手上动作,这次更加注意力度,但怎么搓都没搓下来东西。
长海生无可恋躺在搓澡床上,发出一声长叹,硬生生从嗓子立在挤出字句。
“能不能别这么死心眼,搓不下来有没有种可能,是根本没灰。”
正十忆一时束手无策,看着长海视死如归的表情,上半身凡是搓过的地方,全都通红一片。
时间剩的不多了,左边眼看就进入收尾工作了,正十忆连忙对付搓完正面,让长海翻身。
人刚翻过去,旁边结束了比赛。
长子鹤从凳子上下来,按停了计时器,时间还剩下三分二十秒。
“我赢了。”
长子鹤举着双手在原地蹦蹦跳跳,看一旁趴着的老舅,一动不动。
半晌,正十忆摘下搓澡巾,弯身去探长海鼻息:“不至于吧?”
长海翻身坐起来,眼神暗淡毫无光彩,开口说话声音平成一条直线。
“活人微死。”
正十忆尴尬地站在他面前,长子鹤首战告捷,下了凳子颠颠过来送老舅暖心慰问。
“老舅,你还活着吗?”
长海一眼扫在长子鹤脸上:“别叫我老舅,我死了。”
长子鹤朝长海比了个鬼脸:“下轮马上开始了,老舅你准备好哦。”
正十忆看了眼长海,在身旁视线转过来的瞬间,正十忆立马转身摆弄推车上的各种精油。
看起来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正十忆脑子里努力回忆手法,上次和长子鹤聊到按摩,他竟然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根本没想到长海家还是个隐藏的搓澡世家,长子鹤说家里男人对搓澡基本上是无师自通。
正十忆不由得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李东冲完水回来,整个人神清气爽,正十忆回头看着长海,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
“你忍住,这个我不熟。”
长海苦笑一声:“按摩总不能掉层皮吧?”
正十忆对上他的脸,手上动作一顿。
那可不好说。
长子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正十忆自知经络穴位已经背的差不多了,之前总拿老正练手,实践问题应该不大。
侧眼看了下长子鹤,那气势简直手拿把掐,但是一个小孩再有劲也会累。
第一轮输的够难看了,这轮再输自己真可以打包回家种地了。
随着倒计时开始,长海已经趴好了。
正十忆有条不紊打开精油,冰凉精油通过掌心温度变得温热,双手落在脖颈处朝前均匀推开。
长海呼吸有一瞬的停滞,温热双手覆在背上,力道不轻不重,掌心柔嫩手感极佳。
同一个人,按摩和搓澡简直天差地别!
难怪要来学搓澡,不学能把人搓死。
正十忆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手上动作,记忆深处的按摩手法被唤醒,简直如鱼得水。
正十忆脸上表情严峻,但手法轻柔,却又力度适中,时间刚过五分钟,长海已经睡着了。
直到倒计时结束,长海才从睡梦中醒来。
面对三人的大眼睛,长海被画面冲击的差点从床上弹起。
毫无疑问,这轮赢得是正十忆。
长子鹤满身不服,双手叉腰信誓旦旦抛下一句:“等我长大的!”
正十忆宠溺地笑笑,答应他长大在比一轮。
决胜局马上开始,正十忆信心大增,数着拔罐数量,拿着刮痧板在手臂试力度。
长海看他架势,不自觉吞口水,莫名紧张,看到正十忆回头,身体不自觉后退。
正十忆抬手扳住他的肩,欺身上前:“怕什么?”
长海眉心拧在一起,看着他手上拿着的打火机,心下一紧。
这要是没控制好,烧身上就是个大水泡。
相比之下,更糟糕的结果就是满背水泡。
正十忆透过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的疑虑,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
长海笑出声,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这事还上升不到信任。”
正十忆:“惜命?”
长海点点头:“最近没有赴死的打算,不想英年早逝。”
长子鹤等不及了,由于不会拔罐,双手各拿一个刮痧板,准备左右开弓。
最后一轮没有计时,正十忆放松多了,连带举手投足间都充满必赢的气势。
虽然输了也不会怎么样,但是老本行输给一个小屁孩,脸上实在挂不住。
长子鹤那边已经出手了,看了一眼,李东比长海还紧张。
知道的是搓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刑。
正十忆收回目光,手拿刮痧板,对准经络走向,利落起手,力度掌控的游刃有余。
没出两下,后背就起痧了。
长海闭眼感受,虽然背后的手劲不大,但力度却恰到好处,所过之处跟小针扎一样,火热褪去又漫上冰凉。
先疼才能后舒服。
刮痧时间没持续多久,就轮到火罐了。
正十忆利落点火,火焰刚接触罐体将内壁带上温度,又迅速抽离。
趁空气没反应过来时,瞬间扣在背上。
整个拔罐过程干脆利落,活像干了多年的老师傅。
长海始终提着的心气,总算放了下来。
剩下等待的时间,隔壁组合已经完成了。
只见李东慢悠悠爬起身,脸上龇牙咧嘴不住发出低叹。
正十忆看见他后背红紫画了一片,轻轻晃了两下头。
“你这湿气挺重啊,注意点吧。”
“啊?”
李东坐在床边,缓着气口,心中默默决定放弃工服。
西装?帅气废物。
正十忆算着时间,差不多到点卸下罐子。
卸掉束缚的瞬间,长海活动筋骨,出了里间走到洗漱台。
上面挂着一面大长镜,对着镜子照了一下。
手臂肌肉鼓起,眉头却压了下来。
“我臂肌你还给我拔了?”
正十忆满意地点点头:“全方位无死角,周到吧。”
长海回过头,看见旁边突然出现的李东,正面看跟个人一样,背面一看像火烈鸟成精了。
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长子鹤撅起嘴,单看两人表情,就能知道谁满意谁不满。
最后一轮,正十忆胜出。
低头对长子鹤道:“侥幸。”
长子鹤嘴巴撅的老高:“下次我一定赢你!”
正十忆笑着问他:“赌约怎么算?”
长海接话:“他输了,打包回家!”
长子鹤眼睛立刻变得水盈盈,看着正十忆。
小孩委屈谁看了不心软,正十忆果断转过头,没啥发言权。
长海脸上的笑盖不住,两手抄起长子鹤把人拎到换衣区。
几人换好衣服出了男宾,长海走在最前面,正十忆跟在他后面。
到了转弯的门厅,长海一个刹车立马掉头。
正十忆低头走道没看见,两人结结实实撞个满怀。
鼻尖酸痛登时袭来,直冲天灵盖。
李东歪头去看,门厅前台后坐着一个女人。
栗色大波浪配烈焰红唇,脚踩方头小皮鞋,双臂交叠靠在老板椅上,气势横扫一片。
正十忆揉着酸痛的鼻子,起身探头朝外面看去,李东见他过来还特地让出位置。
长海双手插兜,低低开口:“别瞅了,从后门走。”
李东做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就连一旁的长子鹤也非常配合,捂住了嘴。
正十忆指着前厅换鞋区的鞋,用口型说道:“鞋怎么办?”
长海并起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走的手势:“先走。”
几人蹑手蹑脚转身,正十忆跟在长海身后,穿着拖鞋离开地毯,踩在瓷砖上,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李东垫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这一幕出现在监控里,实时同步到前台的电脑上。
屏幕前,女人勾唇一笑,抬手按下后门的开关,拿起保温杯轻轻吹了一口,茶香涌入。
视线盯着里面的四人,走到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