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撒托斯是谁?”维克脑子晕乎乎的,他脱口而出。
迈医生把自己手里的药罐子放下,很无语地看着维克,然后让他看清楚:“识字吧?丈夫阿撒托斯。”
什么?
维克蹙眉,皱缩瞳孔低头努力看,因为他没有近视,甚至视力比其他虫族都好不少。
而且,他也认识字,不是文盲!
不过维克第二次再看那个落款的时候,“阿撒托斯”的前面,多了丈夫两个字。
维克捏着通知书的指尖在颤抖。
“迈医生,是你在整我吗?”
迈医生脸色一沉,并不和维克废话,他戴上医用手套,拧着维克的肩膀,开始给他检查后脑勺的伤口。
“真严重。难道一下就伤到了脑神经和视神经了吗?”
“没有!我好得很,我是问你这落款哪里冒出来的?阿撒托斯是谁啊,我什么时候有的丈夫!”
迈医生也不是好脾气,维克这躁动又焦虑的样子,在医者看来需要配药——抗焦虑的药物。
“维克先生,我们只是同在虫皇陛下身边工作,你说你什么时候有的丈夫结的婚,我怎么能知道?”
维克被迈先生的眼光看到心惊。
是啊!他怎么能这样怪迈医生?他好离谱。
“对不起。”
维克神游一般从医护室的床上下来,接着捏着那张纸浑身都在发抖。
“陛下知道了吗?”
“别太自以为是,你有没有丈夫陛下才不在乎。”
好吧!说得维克醍醐灌顶。
他虽然很长时间都是发懵的,但是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是那个魔鬼,他对自己开了个极其恶劣的玩笑……他,叫阿撒托斯是吗?!
特么的!
维克飞快地跑回房间,含着泪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好像立马就要出发去远行。
只要他跑得够快,飞得够远,那魔鬼还能找到他?占他身体,毁他名誉?!
“维克!”有人大喊着一把推开房门,进来了。
维克正要爆炸,他恨不得手中有一把枪,对任何进来的身影都轰隆地开一枪。于是他满脸是泪地冲着门口看过去,那杀气,那惨状,把来找他的几个同僚都吓住了。
“呃……听说你被军校录取了要去深造,我们准备给你饯行的。你怎么,这个样子?”
“是因为要离开我们太悲伤吗?”
维克浑身绷紧的神经慢慢松了下来,才感觉到了那种崩溃。他在干什么!
快要被逼疯了吗?
“你们知道了?”
维克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他以前可没这样的脾气。差点误伤到他们。
“当然了!把你从地窖救出来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到你好像护着自己的命啊,把通知书护在怀里。”
“维克,虽然共事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想替自己以前的势力眼和你道歉。”
维克也是不好意思:“没什么,我都忘了。”
没想到要分别的时候,大家还显露了对自己的一点点喜欢,维克挺满足了。比他那铁石心肠的老爹讲道理。
“维克,你早说啊!原来你这么上进,而且还是已婚雌虫,我们都以为你是要一辈子赖在这里,就为了……”
魅惑君上这几个字没说出来,可维克懂。
就因为魔鬼的留名,维克却意外收获了同事们的善意。这事情,有点荒唐和可笑。但是维克已经决定,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车票飞去学校。
今晚,那就跟着他们去放纵一下!
维克活到现在,没想到现在才是高光时刻。巴蒂的人都叫他胆小鬼倒贴货,可这里的同僚叫他巴蒂尤物。
“你那舞跳得老好了,记得回来看看我们!也不要吝啬再给我们表演一段。”
啤酒开了,凑热闹叫上的同僚和维克都多少有过交集,场面热闹地不得了。
维克一边喝酒一边借酒消愁,又哭又笑。
“不行!我老公会打我的,上次那是皇命,下不为例。”维克徒手给大家表演开啤酒瓶,那啤酒冲出来冲了他一脸。
所有人都笑疯了,都赞扬维克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如果有幸见一下那个阿撒托斯就好了。不知道谁能娶到像维克这样深藏不露的妻子啊?
维克冷笑,接着又开了一瓶啤酒喝个精光。
他是故意灌醉自己,不然他会控制不住又去冒犯萨菲斯陛下。他会毫无理由地抱住陛下的腿去当一条舔狗。
他其实也舍不得虫皇陛下,所谓读军校,只是想让陛下能正眼看自己。
“虫皇陛下,我不信,等我回来,你依旧对我两眼空空!”这话,是维克的野心。可私心处,他现在急得和狗一样,他想爬着去找陛下。
他想和盘托出,告诉陛下,他根本没有结婚啊!那只魔鬼,他就这么玩他!
喝得多了,在场的所有虫族竟然没有一个能打的!维克还希望自己能有知音,诉一下苦。反正趁着酒意上头,谁都不会把谁的话当真。
可四周的同事都喝倒了,就他酒量那么好。突然,一道黑影从维克面前闪了过去。
“滚出来!你特么的给我滚出来!老子不玩了,老子现在就去死。”
夜宵聚会散了,其他同僚都喝到吐。
但是维克还有精力抱着他的酒瓶子一点点往山庄的湖畔边走。
他是有一点赌的成分。邪神把名讳签在他的录取通知书上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自己,他想当自己的丈夫?!虽然维克有点发疯,这想法就很发疯,但是他还是想试试。
湖水很冷,冷得刺骨。葡萄山庄的一角,就有这么一个非常幽深的湖岸。
平时用铁丝网围住,总督府里来的佣人都不太过来。可是维克借着酒劲就这么钻进了铁丝网,他要看看,他的命到底是个什么价钱!
“不出来是吧?”
维克浑身都是喝酒后的滚烫,脑子更是呲呲冒着火星子,激愤中什么都做得出来。
湖水没过了维克的小腿肚,魔鬼却没有出现。
好的,这是一场心理战术,他不够有诚意,魔鬼当然不会出来。维克一步步地朝湖水下面走,可能是因为平时就没什么人过来,这里格外阴森。
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古怪声响。维克也不知道自己踩到的使什么东西。
呱呱的不知名的鸟儿在叫,让维克全身汗毛倒竖。他确定自己要为了那张通知书的落款,而和魔鬼怄气到底?
维克突然有点后悔,他怎么会干这种蠢事?酒气在他的胸口被一团阴冷的湖水浸泡的时候,终于退散了。
维克觉得自己有点不作不死的意思。
他为什么会认为魔鬼在乎他?甚至只要关乎他的性命,那叫阿撒托斯的魔鬼就会理所应当地出现来救他?
难道他还能沉迷于自己的身体不可自拔?!
湖水都没过维克的后腰了,维克想,他这有点乱来。娇妻属性在一通委屈,憋屈,满头疑云的困扰下突然爆发了。
他用命,在和一只魔鬼证实自己的价值!
这好像比和虫皇告白,说自己非他不可更加不可理喻!于是维克在酒醒来后,被自己的愚蠢行为给气笑了。
好不容易有了录取通知书,为什么要对上面的家属落款那么较真呢?
学校方面不过是要走个形式,又不会真的让家属过来会谈,就算是只猪在他的录取通知书上留了名字,只要能通过,他在委屈较劲什么呢?
就因为,上面落款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虫皇萨菲斯?
“我是喝酒了,还是酒精中毒了!”
维克转身就往回走,不自杀了!他为什么要为了这种小事自杀?当一只小雌虫被周围的人,居高临下的大人物搅得一头雾水慌乱无措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并不是让这些远强大于自己的上位者来解释,来给自己安慰和劝解,说明他们如此做的理由。
因为,上位者是不会对一只无关紧要的小雌虫这样贴心的。就算说了,也有可能是谎言。
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步调,告诉自己想让维克知道的。
要和他们周旋,维克只能做到强大自身而已。很难,可是他愿意去试试。那么他就不将是强者手中的小玩物而已。
到时候,他不想听,他们也终究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所有。或者不告诉他,就让他自己去闯,去硬生生地撕开所有帷幕的真相。
维克拖着沉重的身体,从本想自杀的湖水里往回走。这时候,有个小巧的身影站在湖边,因为夜雾,朦朦胧胧。他把一瓶什么东西放入了湖水里,这是……下毒?!
岸上的人也看到了维克,大半夜,彼此一打照面都很意外。
那人砸碎了手里的器皿,接着逃跑。
“你站住,缇兰!”
维克的翅膀展开,他这回,要人赃并获抓住这狡猾的药师。看他还有什么狡辩之词!
飞!维克腾空而起,可轻盈的身躯却被几道过于沉重的束缚给重新拽回了水里。
甚至维克都站不住,而是好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直接砸到了冰冷的湖水中。该说不说,他这双眼睛真的好用。
这种情况下,他在水中视野清晰。也正是因为这样,维克溺水了,当你发现周围是无数具枯骨慢慢拧动关节,想要让你沉塘和他们死在一起,谁都会溺水的!
维克挣扎,缇兰哪里是在研究什么葡萄?他这是在研究怎么打开地狱之门吧?!维克被抓住了,他被数具枯骨大力地压在了水里。
随着一股奇怪的药水味道,枯骨开始长出了原本并不存在的腐肉,以及早就已经烂坏的眼珠子。场面一度是阴间程度,维克呕了几口水,他再也不能保持力气。
也就在此刻,一道长长的鞭痕从上方裂水而下,只是这么一下,压在维克身上的干尸被抽得七零八落。
束缚没有,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再从水底起来。那条鞭子缠住了维克的腰肢,把他一把拉了上来。接着,维克如愿看到了那张面具,以及悬浮在水面上,犹如点水而行的那个白袍身影。
“阿撒托斯?”维克将要断气的时候,魔鬼真的来了!他刚才所用的是一条葡萄长藤,在他手中好像灵活的长鞭般挥舞。阿撒托斯扶着他的腰,好像在面具好像窃笑。
“找我啊?”
“你真的叫这个名字?葡萄藤是你的武器!”
阿撒托斯带着维克飞跃了并不小的湖面,抱着湿漉漉的维克在小林子里往回走:“不,只是上次看你玩长鞭很有趣,最近就上头了。也想拿来玩玩!”
上次?维克一想到上次自己要吊死他,结果反而被吓得够呛的场面,他咬紧牙关脖子却都涨红了。
“你什么意思?我的录取通知书你拿去玩了?”
“没有啊。正经八百的名字,在妻子的面前足够坦诚。而且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维克?”
维克听到这话的时候,躺在魔鬼的怀里却一个巴掌就过去了。
第一,他很想掀开这张古怪的面具看看,独眼后面是不是藏着一张狰狞的脸,第二,他就是纯粹想扇他。
他觉得只要手够快,就算是魔鬼也难免露馅。
但是,维克一巴掌过去的手居然被那面具上的独眼给咬住了!
好恶心!面具是活的!
邪神对过分刁蛮的小娇妻也是无可奈何,只是咯咯咯地笑出声。
“维克,你不乖!我们之间,你不用看清我的脸,只要记住我的身体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