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东宫无一人有眠。
昨晚半夜开始下起了雪。
而在充满威严肃静的朱红色的主殿外,偌大寂静的院中,昨夜是如何跪下俯首的宫人,此刻还是一样姿势位置,可即便膝盖被雪浸没,也无一人敢动。
门从里面被打开,宫人们顷刻将头压得更低,不敢直视。
直到头顶轻飘飘落下一句:“送盅热汤进来。”
时刻准备着的热汤用白瓷盅盛好,立即被送了过来。
而待惜月端到殿门,随意披着件里衣的高大天乾先一步扭身往殿内走去。
惜月紧跟着也端着汤走了进去,可一只脚跨进时候,她的脸色有瞬间不受控制地变了下。
殿内的气味浓重到丝毫不掩饰昨夜这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程度。
但很快,惜月便恢复了常态,不动声色地端着汤在屏风外跪下,低下头,将手中托盘高高举起,沉稳的脚步声从屏风后走过来,托盘蓦地一轻。
突然,睡在屏风后的内殿床榻上的人似是醒了,发出传出了引人怜惜的枯哑微弱的哭吟声:“呜…皇、皇兄…呜呜皇兄你在哪里…阿泠好怕……”
脚步声立即又转回屏风后。
可没有片刻,那如幼兽般的怜弱啜泣声便毫无预兆地戛然结束。
惜月心头起疑,下意识微微抬起一线眼,却登时瞪大了瞳孔。
——朦胧屏风后,床榻边,健壮腰背的高大男人正拥着床上柔若无骨的人,一手将起纤瘦的腰挟在大掌中,一手穿过脑后淌下幽黑长发,擒住那小巧玲珑的后脑勺,俯下首,与之深深唇舌交吻着。
而天乾怀中的人,好像刚开始还处于惊迷蒙的状态,直到被吻住,才慢慢平和下来,像是获得某种安全感,并且像将这个吻视作某种逃避苦痛般的唯一方法,所以没有抗拒,让对方索取得更深,将自己拽进更深的背德爱.欲漩涡之中。
甚至还有更让人脸红心跳的黏腻的水声从殿内隐隐传出。
这个吻结束时,甚至二人唇间分开还似有什么拉长,再断掉。
这是多么暧昧爱溺的一幕啊,即便看不清细节,也让人忍不住对天乾待怀中人的宠爱浮想联翩。
可当惜月悚然想起这二人身份的一刻,背德感却瞬间从后脊蜿蜒攀上了顶峰。
一不留神,她的脚跟不小心碰到圆凳,可天乾怀中的人却像是惊弓之鸟般一抖,颤巍抓住天乾胸口衣襟,仰头泣涕涟涟地呼救般:“皇兄,有人…这儿还有其他人……你让她走,让她走,好不好,阿泠怕…好怕…阿泠只想要皇兄……”
惜月一愣,似是意识到了屏风的人似有哪里不对劲,看到天乾怀中人仿佛丢了灵魂般的人,她忍不住开口:“太子殿下,九殿下他……”
“出去。”
轰然砸下的不带一丝感情的两个字,惜月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逾越了身份的她,慌恐不已垂下头,随后跌跌撞撞站起,退出殿去。
退出殿外的最后一眼,惜月看到,屏风后,天乾怀中的中庸似是被这个吻掠尽去了所有力气,然后颤颤地往唯一可以依靠的怀中缩得更深。
而天乾则端起汤盏,用汤匙舀起一勺汤,吹凉了,送到怀中人嘴边,宠溺低声哄道:
“阿泠,乖,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