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升到15级获得机甲，再想去什么地方就是轻而易举。

高兴归高兴，苏渐也没忘记机甲属于军委管控，突然出现一架无编号民用机甲简直是踩着军委的底线跳舞。

虽然有些麻烦，但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法解决。马多林手里就掌握着联盟暂时没有破解方法的伪装技术，空间站除了专案组的三架机甲，其他都有伪装功能。

离开前还得想办法拿到伪装技术。

苏渐正思考着计划，差点遗忘了图鉴里的李艾。

“不能出去又怎么样，你们想走还得我帮忙呢！”李艾一口无名怨气憋在心头，“拿了屏蔽芯片就得帮我们做事，否则你的遗像就立在这儿！”

小女孩气急败坏拍无形屏障：“放我出去！”

她浑身怨气暴躁地膨胀收缩，苏渐不敢耽误，立刻把她放出来。

收录对未签订契约的鬼魂来说是变相的囚禁，只有结契后才能自由出入图鉴。李艾敌意分毫未减，苏渐不敢提结契绑定，麻溜地让她离开。

小女孩的身影顿时消失在虚空中，接着苏渐耳畔响起一个恶狠狠的稚嫩童声：“我不是白帮忙的！”

苏渐失笑，任由她离开。

阴气逐渐淡去，苏渐收拢思绪，问道：“只要进了空间站就不能出去吗？”

“我试过，没有任何限制。”胡生答，“应该只针对在空间站死亡的鬼。”

所以李艾突然生气，有一部分原因是意识到只有在空间站死去的人，化成鬼后继续被困在这里。

活人的监狱，亡魂的坟墓。

苏渐捏紧笔杆，就算没有系统发布的任务，他也会帮李艾救出所有鬼。

图鉴里罗密缠着胡生问为什么走这么久，苏渐看着他们分完屏蔽器，问：“李艾他们一般藏在哪？”

屏蔽器不够用，数百只鬼的怨气加在一起足以摧毁恒温系统制造的舒适环境，可苏渐从没感觉到有任何异样。

胡生抚摸手腕内侧的软芯片，说：“机甲收发平台下面还有空间，是做饭和配药的地方。”

熟悉的词瞬间引起了苏渐的警觉，甚至停下手里的笔：“饭？”

现在不都普及压缩营养餐吗？机器配制，成本比请一个人类大厨低廉得多，但在纯种地球人苏渐眼里根本称不上饭。

胡生能理解他的惊讶，肯定道：“没错，就是炒出来的饭。地下有作物培育区，自己种自己吃，配出来的药剂也是给农作物喷的。”

“据说那些作物珍贵得很，所以地下空间有非常强大的屏蔽隔绝层。鬼魂数量越来越多以后，空间站的管理者意外发现可以用能量场扫描定位鬼，可对躲进地下的鬼束手无策。”

“发现地下的屏蔽功能后，所有鬼都藏着不肯出来，怨气阴气严重影响了收成，为了能继续做饭，就在运人质用的改装机甲上种菜。”

运人质用的机甲，应该是奔着更大载人空间的方向改造，现成的模板不就是星舰嘛。

苏渐借着甩手腕缓解酸痛的动作自然地抬头，环视一圈，好像明白了什么。

又是一声熟悉的“叮”，苏渐打开捉鬼系统的任务面板，线索量再次更新：

“恭喜您获得关键信息：空间站地下的秘密。线索量+20。”

苏渐停下笔，支着脑袋，眼神慢慢扫过陆续上交抄写纸的人，他毕竟是地球人重生，写字比其他人熟练得多，效率极高，虽然多罚抄了两遍，现在也所剩不多了。

离休息时间还有一会，苏渐无心抄法条，重新梳理了一遍线索。

从一开始，苏渐就觉得整个人口走私案被巨大的阴影笼罩，所以人数庞大的犯罪集团在黑暗中能够如此猖獗。

在第二个巴尔出现以后，不管是主动交代还是专案组审讯出来的，他暴露了霍塔星曾有另一个苏渐存在。这个足以扭转苏渐身份的线索同时也暴露了庇佑的阴影来自于谁。

联盟议会。

也许只有一部分议员参与，他们中一定有人身居高位，否则不可能遮掩得这么完美，还能提供联盟都没有的先进技术。

“议会耗费财力精力在偏远星球绑架普通人，总得有用处。”苏渐对图鉴里的三只鬼说。

原本他以为绑架流程是暗巷到空间站再到未知的下一个环节，真正的伤害和噩梦发生在空间站之后，但胡生带来的新线索完全推翻了这个想法。

空间站里有712只鬼，这个数量绝非正常生老病死所能达到的。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什么用处不挑人？”罗密没明白话题怎么跳跃的，“这和地下的厨房有什么关系？”

苏渐垂下眼睛，里面暗含笑意：“关系很大。你忘了自己怎么死的吗？”

在鬼面前讨论他的死因是很冒犯的举动，罗密愣愣地说：“严重过敏。”

过敏原还是听也没听说过的化学品，霍塔星医疗中心完全没有要深入研究的意思，只让他回去少接触过敏原。

苏渐：“李艾的死因也是这个。”

罗密脸色古怪：“你问过她？”

以她的性子，听到这个问题该当场撕了苏渐。

“唔……鬼魂能主动现出生前最后一刻的样貌，一般这个时候实力会有巨额提升。”苏渐解释，“这叫狂暴状态。李艾给我做怨气标记前短暂现出过一次，和你很像。”

罗密的狂暴状态在4404的时候就已经展现过，苏渐一直想把两人的症状联系到一起，但苦于没有证据，李艾也不会主动提。

这个疑点在李艾带胡生去过地下后就能解释了，种菜做饭不是返璞归真，而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研发的新型化学品注入实验对象的身体。

“我猜他们配制的药剂就是你过敏的新型化学品，药剂施加在作物上，这样被害的人质也不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即便有一天空间站暴露，只要专案组没发现地下空间，议会就有办法全身而退。”

改装机甲的圆形大厅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逐渐缩小到苏渐所在的角落，监控摄像头隐蔽地转动，盯住他。

一个人摸鱼太明显，苏渐低头认真写。

“光我们猜也没用，得让专案组去找证据。”苏渐说，“要不着痕迹地引导他们自己发现。”

他不想再多一个罪名，在这待着安安分分的挺好。

三只鬼表情同时异样了一瞬。

苏渐被关着哪也不能去，连说话都要掂量掂量会罚抄多少遍，想通风报信不还得靠他们。

一旦涉及到鬼魂，这事就不可能不着痕迹地完成。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渐安静地抄完剩下的法条，交给抓手，接着身子软软地滑下去一些，闭上眼休息。

压缩营养餐把一日三餐浓缩成一日一餐，直到真正的休息时间到来，广播大喇叭才叫醒众人。

“回去休息吧各位。”浑厚有力的声音说道，“希望你们已经深刻意识到错误。”

马多林招募来的都是霍塔星人本地人，文化水平有限，思想水平也极其堪忧。被洗脑了这么多天，听到警察仿佛居高临下的教育还是很不爽。

“联盟是不是规定了生在穷星球就是错？”

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轻但连绵不绝的咒骂声响起来，挑拨着警察的忍耐下限。

如果不是跟着马多林干，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绑定生命树系统的生活。而远在几光年外，同为五号星系的星球也大多普及了生命树。

位于五号星系的边缘，几乎就代表了联盟的边际。

这样的生活他们不想放弃，哪怕是进太空监狱，也比留在霍塔星要好。

监控面前的警察浓眉拧在一起，刚想开口，收声器显示出现了新声道：

“听上去好委屈啊。”苏渐嘴角轻抬，温和又不失嘲讽，“可你们有人有机甲，恨联盟就打过去啊。”

警察：“……”白组长说得对，这人嘴里果然蹦不出好话。

嫌犯们：“……”挺有道理的。

苏渐投去鼓励的眼神，转身爬进医疗舱，关盖隔绝乱七八糟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