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错。

他将眼神锁定在撤离的警员当中。落在最末尾的是个年轻警员，他的小腿受了伤，警服裤子上能看见隐隐渗出的血。

他搀扶着一个伤势更重的警察，那人几近昏迷，将全身重量都放在年轻警员身上。

也许是因为腿伤，也许是因为身旁的警员，他每一步走的都很艰难，也逐渐落后于撤退的大部队。

“这位警员。”路德维希出声，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楼道中激起回声。

落在队伍最末尾的年轻警员身形微滞，扶着伤员的手无意识收紧。他停下脚步回头，露出一张年轻中带着些许青涩的脸“警官是在叫我吗？”

路德维希没有回答，向年轻警员的方向缓步逼近。

像是被吓到，年轻警员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一脸疑惑询问“长官？”

“田崎安太警官。”路德维希看着年轻警员胸前的铭牌叫出名字“是穿错警服了吗？新款警服的领带是藏青色，而你身上这件是老款的午夜蓝。”

田崎安太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警服，路德维希勾唇“抱歉，光线昏暗我看错了。”

“你身上穿的的确是新款警服。”路德维希称赞道“崭新的，请问怪盗先生是从哪里偷来的？”

他的表情带着些许疑惑“警视厅仓库的安保有这么差吗？看来还是得好好训练一下了。”

“长官先生，你说什么？”田崎安太有些不解的看着路德维希“你是说那个小偷吗？他在这附近？”

说着他左右张望着，突然一脸惊恐用空余的那只手指着自己“长官，你不会说的是我吧？”

他干笑几声“怎么可能......”

“不用装了。”路德维希举枪瞄准田崎安太受伤的小腿射击。

砰砰砰三声，田崎安太下意识跳到一旁。

看着路德维希手中射出空包弹的枪他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搀扶着的病人靠在墙角，一把脱下自己的伪装“看来完全暴露了啊，我还以为自己伪装地很好呢。”

“的确很棒。”路德维希摊手“可惜有碎镜片掉到路上了。”

他打开手帕中包着的单片眼镜碎片向怪盗基德展示“之前你被‘动物园’的狐狸射中的那个，应该是匆忙便装的时候掉落了。”

“天空已经被警方的直升机封锁，逃生出口被狐狸堵上，你唯一的逃跑路径只有混入警察之中了。”

“所以怪盗基德先生，请将绯红之心交出来可以吗？”

怪盗基德摊手，一脸无辜“长官先生，绯红之心不是被狐狸拿走了吗？”

“光泽不对。”路德维希“不要狡辩了小偷先生，当时你交给狐狸的是仿造品吧，真正的绯红之心还在你身上。”

从小接触贵族教育的他对于珠宝鉴定也很是擅长，伪造品就是伪造品，即使做工再精致也不能真正替代正品。

“哎，果然被发现了呢。”怪盗基德从口袋中拿出宝石抛给路德维希“这颗是真的长官先生，所以现在你能将手枪移开了吗？我个人对于枪支还是很害怕的。”

虽然说着害怕但并没有任何恐惧的样子，怪盗基德看着路德维希仔细检查着宝石，双手插兜“这并不是我要找的那颗，因此不用担心我耍花招。”

他看向靠在墙角昏迷的警员“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至于这位这位警官就拜托长官先生您了。”

说着他扔下一枚闪光弹就消失了踪影。

跑得还真快。

路德维希冷哼一声，将绯红之心举起放在月光下仔细观察。

没有任何异状，它不是组织要找的潘多拉。

想到这个路德维希松了口气，降谷零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恰在此时从耳麦传来“狐狸即将突破逃生通道出口。”

“亚菲诺，不要让那群警察将绯红之心带走。”

“知道了，zero。”路德维希轻声答道。

但耳麦另一端的降谷零不可能听到。为了不暴露身份这次任务所用的耳麦经过特殊设计，只保留单向通话功能，即他只能听到降谷零那边的声音，而降谷零不会清楚他这边发生的事情。

对方在铃木塔外通过监控搜集情报监视着狐狸的逃跑路径，而他刚刚与怪盗基德交谈的位置刚好是监控的死角。因此降谷零知道的信息只有在场警察当中有组织的卧底，但对方是谁、是长期潜伏还是替代了警察身份他并不清楚——毕竟组织这边有贝尔摩德那样堪称BUG的变装能力。

降谷零那边还在兢兢业业地向他源源不断地传输铃木塔上的情报，路德维希则是扶起被怪盗基德放在墙角的昏迷警察，追上已经走远的撤退队伍将人托付给他们。

“狐狸已经离开消防通道，即将于等待在出口的警察发生冲突。”

耳麦中的声音再次响起。

“警察三十二名，三名负伤。狐狸更换为冷兵器，猜测子弹耗尽。”

由于不清楚“亚菲诺”的身份与所在地点，因此对于整个铃木塔上的信息降谷零事无巨细地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时间差不多了。

路德维希到达现场时狐狸已经与警方展开混战，狐狸向一名警察甩出匕首，警察躲闪间露出破绽。她甩出钢索缠绕住一旁的灯柱，借助钢索的惯性狐狸冲出警方包围圈，警方射出的子弹堪堪划过她的衣服下摆。

路德维希上前蹬墙借力拦住狐狸的去路，手枪对准狐狸眉心。

“放弃抵抗。”他说。

狐狸没有理会，她从腰间解下鞭子，长鞭一挥卷住路德维希的枪管试图将枪带走。路德维希反手握住长鞭用力一扯，在被系统加成后他的力气极大，灯柱上的狐狸被这股力道牵引一个踉跄身形不稳险些掉下去。

见势不妙狐狸果断放弃长鞭拿出□□对准路德维希就要射出。

电光火石之间几张扑克牌伴着破空声射向狐狸，她的手腕在扑克牌的力道下被划出血痕，□□从手中掉落被下方警员眼疾手快收走。

看着被扑克牌力道半废的狐狸神色一凛，不欲与警方多做纠缠，完好的左手再次甩出钢索打算逃离。

一枚扑克牌再次射出，目标正是狐狸还算完好的左手。

狐狸下意识躲闪，钢索脱离手心，她从半空中掉落。幸好高度并不算高，落地维持好身形，观察四周试图再寻找突破口。

路德维希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欺身而上一个肘击卸掉对方肩关节，脚尖踢向狐狸的小腿弯。在路德维希猛烈的攻势下狐狸脱离很快被路德维希捉住，从狐狸身上找出那枚“绯红之心”后抬手招呼身旁警员将狐狸戴上手铐送上警车。

没再理会现场的喧嚣，他看向一个方向。

圆月当空，怪盗基德的白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收回手中的扑克枪，一只白色鸽子飞到他的肩膀处亲昵地蹭着他，崭新的单片眼镜在月光下倒映着冷淬银光。

“不用谢长官先生。”

“私人恩怨，请别介意。”

一阵风吹过，白衣怪盗已经消失在原地，远远望去夜空中似乎有一只白色的大鸟在翱翔。

-

任务完成，路德维希将手中的赝品交给搜查三课。

这里不得不感慨怪盗基德高超的造假手法，若不是他小时候接触过众多宝石，怕是要被面前的赝品骗了。

在道路的拐角，他看见一间咖啡厅里的一抹金色。

“叮铃铃——”咖啡店门前的风铃响起，路德维希拉开咖啡厅的椅子像对面的人笑道“这位先生，介意我坐你对面吗？”

降谷零抬头看向路德维希，作为这次行动的情报人员，他必须在铃木塔附近时刻观察情况，来保证那个素未谋面的组织成员行动顺利，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路德维希。

他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笑道“当然不介意。”

在服务员将点好的拿铁送来后，路德维希低声问面前的降谷零“好久不见了，降谷。”

“是啊。”降谷零的声音有些怀念“距离警校毕业已经七年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他早就知道原因，在监控中他看到自己这位同期参与此次的护卫行动。但很可惜，他从狐狸手中拿到的宝石是假的。

降谷零下意识触摸口袋中的手机。就在几分钟前，他收到了来自亚菲诺的邮件。

【绯红之心到手，狐狸身上的是赝品。】

为自己的同期叹了口气，降谷零喝下一口咖啡听路德维希抱怨。

“被拉过去临时加班了。”路德维希的怨气有些大“我要申请加工资。”

降谷零会心一笑“正巧了，我也是。”

他指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同样被无良上司抓来加班，刚刚才把工作做完。”

“唉！”两人同时叹气，又看向对方，笑意在眼中聚集，就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警校时期。

“时间不早了。”降谷零打了个哈欠，手在桌下关闭了自己振动的手机“下次见，路德。”

“下次见。”路德维希同样打了个哈欠“愿全天下让打工人加班的无良老板都消失。”

“我也这样想。”降谷零笑道，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