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溯端着一杯温水,回房看到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以为她是因为感冒难受。
他坐在床边,拉开被褥,好让新鲜空气进去:“别蒙着头睡。”
“齐溯,你变了。”江洄遮着下半张脸指控他。
“哪变了?”
“你是不是故意吊着我?”
齐溯明知故问:“什么?”
“昨晚,你趁我不备——”提及这种细节,江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越来越小。
想起昨晚她最动情的时刻,齐溯依然心颤。他故意挑破她的欲言又止:“那我下次用力之前先问问你?”
“你...咳咳...”江洄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伏在他腿上剧烈地咳嗽。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齐溯帮她拍背,端着玻璃杯,为自己辩解,“就准你之前中途撇开我折磨我,不准我吊着你吗?江洄,你对我不公平。”
就说齐溯这人可会记仇了,还很擅长秋后算账。
江洄憋红了脸,就着他的手,一口气把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像喝酒壮胆的人一样,抹了抹唇边的水渍:“我就那一次,你说说你犯了多少次?”
“记不清了。”齐溯照例装可怜,“隔太久了,我实在忍不住,怎么办?”
同样的计策用多了总会被识破,昨天潘廷均嘲笑齐溯的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就袭击了江洄的脑细胞,她有些气愤地脱口而出:“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装啊!”
一把年纪?
“嗯?”齐溯乜她一眼表达不满,身体渐渐逼近她:“江洄,你再说一遍?”
江洄自知理亏,手肘撑着身体往后撤,又被他握着膝盖拖回来,江洄一边尝试后退一边安抚:“我说错了,你听我解释嘛...”
齐溯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他攻势迅猛,江洄在喘息中终于找到机会说话:“我感冒了。”
齐溯掀开被子挤进去:“正好出出汗。”
“会传染给你。”
“那把你的所有都给我。”
江洄还要再说些什么,齐溯箍着她的下颌,吻得极重。他此刻根本没心思理会病毒传染这回事,伏在她耳边存心问她:“这次允许我用力些吗?”
“你这人...就非得问吗?”
“我要你的独家许可。”
这话听得耳熟。江洄被他翻过去,脸陷进柔软的羽绒枕头里,才想起来这句话是她曾经为了留住齐溯故意说的。
又翻旧账,她曾经撩拨他说过的做过的,他都要一一在她身上讨回来。
*
中午没时间做饭,齐溯打电话给雅阁轩叫了外送,然后拿着刚洗好烘干的衣服回房叫江洄起床。
他掀开被角,拍拍她的背:“江洄,起床吃饭了。”
江洄被他闹了好一通,睡了没一会儿又被叫醒,有些起床气。她懒懒地转身侧躺着,瞥了一眼身上挂着的满是皱痕的宽大T恤,嘟囔着:“衣服脏了。”
齐溯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衣服:“昨天新买的,洗过烘干了,可以穿了。”
江洄这才满意地笑了:“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要我帮你换吗?”
本以为她会不好意思,谁知她双手一摊:“来吧。”
“你可真会使唤人。”
话虽这么说,齐溯手里也不闲着,扶着她软掉的身子坐起来,去掉被蹂躏得像咸菜的T恤,皮肤上点点红色印记无遮无拦地映入眼帘,齐溯蹭了蹭她锁骨边缘最明显的一处:“疼吗?”
“你出去!”
江洄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洗漱完,饭菜也刚好送到。
齐溯将饭菜一一拿出来:“先吃饭再吃药,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你也知道要好好养胃啊?”
“我会的。”齐溯把筷子也准备好,“我保证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你最好说到做到。”
江洄实在有些饿,昨晚本就没吃多少,又是剧烈运动又是生病的,早就消耗殆尽。
齐溯坐在她对面,他家教严格,吃饭时不怎么爱说话。
江洄突然问:“话说你这胃病是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呢,只是因为饮食不规律?”
按理说,他不喝酒不抽烟,也没什么其他不良嗜好,还经常运动健身,就算胃有些小问题也不会疼这么厉害。
齐溯看出她的疑惑,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人体本就很神奇,有些例外也是正常的。”
“医生说没问题了?”
“嗯,让我以后多注意就行。”
江洄煞有介事地批评他:“在这件事上,你做得不好,你得接受我的监督。”
齐溯笑笑:“好。”
如今他们还能轻松的坐在一起吃饭闲聊,实在来之不易。
不久前,陈舟到宁港找江洄的时候,她像第一次站在大雪纷飞的海边一样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她和齐溯的未来又会怎么样。
陈舟给她带去了齐溯辛苦拿到的证据,但只有一半。那时,江洄就明白了潘廷均的用意。
潘廷均说过,他想让齐溯难堪,要让他爱而不得。
齐溯能拿到这一半的证据,说明潘廷均的第一步已经做到了。他想要江洄主动去找他,帮他完成第二步。
江洄这么多年都没能完成的事情,现在就只有半步之遥,她不可能拒绝得了另一半证据的诱惑。
如潘廷均所料,江洄答应了他的要求。
所以有了订婚宴这一幕。
不得不说,潘廷均自接任磐石集团以后,成长得非常快,促成了这一场三方共赢的局面。至于那些闲言碎语,对他们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
至于潘廷均为什么突然转性,愿意容忍江洄在他的场子里播放潘朝晖的犯罪事实,江洄在听到潘廷均说齐溯比他可怜的言论时,便有了答案。
过去的潘廷均,处处不如齐溯,所以把齐溯视为眼中钉,什么都要跟他比。
接手磐石集团初期,潘廷均遇到太多掣肘和制衡,他把这些不顺利全部归咎到潘朝晖和齐溯身上。而潘朝晖已死,这些不满全部由齐溯“继承”,所以潘廷均铁了心要找齐溯的麻烦。
而经过一番斗争,当潘廷均在集团内部逐步站稳脚跟,终于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过去那些小气的阴暗心思也就上不了台面了。
人一旦站上高处,云端之下的腌臜犹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对如今的潘廷均来说,不值一提的还有江洄和齐溯,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救世主”,施舍给江洄和齐溯一个好的结局,是他的仁慈。
虽未明说,但在场的人都看得明白,江洄一个势单力薄的女人,不可能在潘廷均的场子里策划一场罪恶揭发大会。既然事情发生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潘廷均默许的。
在众人眼里,他是潘朝晖的儿子,不能堂而皇之地行大义灭亲之举,只能暗中相助受害人。
这样一来,潘廷均既保全了名声,也能和潘朝晖、李勇这样的犯罪分子彻底划清界限。
他潘廷均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总要有人能清楚这一点才可以。
特别是,极个别人。
江洄慢悠悠地咀嚼着饭菜,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心里的疑惑。
齐溯察觉到她的反常:“怎么了?”
“潘廷均怎么刁难你的?”
齐溯没抬眼,专心吃饭:“他想用另外半份证据来诱惑你,不会太刁难我的。”
江洄不信:“真的?”
或许是怕她不信,齐溯他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她说:“他不过是想在订婚仪式上羞辱我,出出气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为什么不是你来宁港找我?你说了要来找我的。”
“那段时间有点忙,只能让陈舟跑一趟。”
江洄突然变得很认真:“不会再有转让实验室那种事了吧?”
“不会,我答应过你的。”
“齐溯,我们找个时间,去见见你的母亲好吗?”
齐溯倏地抬头,眼神饱含惊喜和幸福。他知道见家长在国内是非常重要的礼节,意味着两个人即将携手一生。
她主动提起,齐溯始料未及,按捺下心里的震荡,下意识答应:“好。”
在这样一个寻常的时刻,他们定下了关于未来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