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餐厅里灯火辉煌,
跟余秋荃一起讨论案情,就像是知道了答案的推导。
反正尽量往上面靠就行了。
怀疑对象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家伙一开始的死对头:谭芽。
“你听过从前很久以前流传的一个心理测试题目吗?”余秋荃一扫之前清冷的形象,他现在找到了一个天大的乐趣,话唠一样要逗乔星宇说话。
乔星宇没说话,放下手里的刀叉,表示洗耳恭听
“一个很自闭的姑娘,她在亲人的葬礼上遇见了一个一见倾心的对象,就写信给他,可惜这个对象之后很久都没有再联系她,然后小姑娘家就开始接二连三死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余秋荃很满意这种不聒噪的倾听方式。
乔星宇抬眼看他。
“因为啊,这个姑娘觉得只要有亲人的葬礼,那个心上人呢就会出现。”余秋荃洋洋得意,如果有猫耳的话,那现在绝对是在晃个不停。
“变态。”乔星宇扔下结论,拿起刀叉对付自己的晚餐。
“我估计啊,这个谭芽也就是这么个情况,怕蒋济千躲着她,就想女主人出点小事,让蒋济千现身。”余秋荃收束全文,归结到案子上来。
“可惜啊,没把握好度,把自己坑到自己设的局里了。”
“蒋济千为什么要躲她?”今天的晚餐不合胃口,乔星宇放下了刀叉。
“还能怎样?被告白了呗。”余秋荃扔了颗鹰嘴豆到嘴里,夸张又开心地嚼着。
“你怎么知道的?”乔星宇扯下餐巾擦了擦嘴。
“我…我猜的。”余秋荃一愣神咬到了舌头,顿时挤眉弄眼。
“嘿呀,你别那么看我,人家怪害羞的咯。”余秋荃,将白餐巾当方帕掩面。
乔星宇嫌弃地低下头去拿手机。
“得得得,告诉你,我告诉你还不成吗?就是她有一个小熊玩偶,日记什么的都藏里面了,你可千万别让别的警察瞧见了,她还记了我送了她一本医疗方面的书,就是这本书启发她的,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我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余秋荃将餐巾甩到桌子上。
“我在想,如果你装做罪犯,骗过所有比赛的人,自己博得头筹,不是最好的吗?”乔星宇托着脑袋,盯着面前的进化体戏精。
“我能坑谁,坑到最后不就只能坑你们这些难兄难弟吗?又坑不到主办方。”余秋荃喝了口汤,烫得翻了个白眼。
“你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生姜,挤在真肉里装肉里有什么用?非得落得一声“呸,生姜!”吗?我傻呀。”看到乔星宇怀疑的眼神,余秋荃含着机器人取来的冰块,哭笑不得。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等到嘴巴没有灼痛感时,余秋荃又开口。
他将脑袋凑过来,悄咪咪地说,“你就和谭芽说蒋济千在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死了,给她看照片,大概心理防线就要崩了,不过你先别说是来抓人的,额,就说是蒋济千的同事,过来通知家属,记得加一句,可惜夫人也不在了,可能是两人心有灵犀,就一起去了,知道了没。”他递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怎么说,用什么语气说。
看到最后的阅后即焚几个字,乔星宇将纸条放上烛台,任它在指尖化为翻飞的焰蝶“哼,虾仁猪心。”他笑道。
“彼此彼此。”对面的无赖拱了拱手。
白宿云不喜欢悲春伤秋的氛围,所以她没有参加李依兰的葬礼,李家没有认回这个女儿,凄凉的大雨围观了这场悲剧的女主人最后的背影。
她去见了小女仆,她口中失而复得的家人,在得知她杀了人之后,说是出去买包烟,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谭芽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面如死灰,什么也不说,就是哭,在再三追问下她终于透露自己藏匿戒指的地方,缝在了在男主人买给她的小泰迪熊的耳朵里。
白宿云来到自己现在见了就想吐的靖江路,毫不怜惜剪开泰迪熊,结果嫌针脚缝得太密,一不小心绞开了所有的线,里面散出的除了纷乱的棉絮,还有一张张寄存心事的便签纸,从歪歪扭扭到端正秀丽。
白宿云伸出手去要拿起,但又觉得再读下去实在办案无关,纯属窥探别人隐私的范畴,就将便签一股脑塞回去,随便用晾衣服的夹子夹住漏绒的豁口,从熊耳朵里抠出戒指。这只熊被它的主人悉心呵护至今,有模有样的,结果被她搞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白宿云一点没有愧疚,将这只熊扔回已经有些灰尘的床上“这只熊自从为它的主人藏起第一个秘密起,就理应担当起秘密泄露时的痛苦与毁灭,现在它的主人抛弃了它,等待它的就是这个下场。”不知道是跟自己说,还是跟身边的乔星宇说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夹子把它夹起来呢?”乔星宇伸手去够被丢到床中间的泰迪熊。
乔星宇拿起一边的针线盒“师傅,不会针线活就直说,没人笑你,我来补救一下这个可怜的熊先生呗。”说完穿针捻线,有模有样。
白宿云看着他在夕阳镀金下,眉目如画。
“师傅要是哪天碎得这么惨,不知道谁能来补救一下啊。”白宿云木木地看着那破烂的熊,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啊?师傅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两一定是投错了胎,你本是女儿身,我才是少年郎。”她脱口而出,庆幸这个小兔崽子没听见自己刚才的胡话,但仍是感到不自在,恼火地甩出烟盒,倒出烟,点燃,恶狠狠吸了一口,乱糟糟的脑子才得半分清明。
难得乔星宇没有回嘴,安安静静补着玩具熊。
“师傅,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为什么要当警察啊?”
“你觉得呢?”
“从小打抱不平爱正义?有一个当警察的榜样?被爱热心人士救过?”
“你这脑洞,想多了吧。”白宿云不禁就笑了,她夹着烟的手微微颤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
“我做姑娘的时候可不这样,我那时可佛了,有吃有喝有书看,安全舒适差不多就行,结果有一天我爸妈告诉我,人要有远大追求,我思来想去,远大追求不就是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全人类吗?我就谁也没招呼毕业直接报了警校。”
“你爸妈什么反应?”
“哈哈哈哈,当然是骂我蠢啊,要我留校再考一年,我当时气得没睬他们,直接背着包走了。”
“明明要我有远大理想的是他们,最后给我重重一击的也是他们。”
“那二老最后想通了吗?”乔星宇避开之前密密麻麻的针眼,寻找合适的落针点。
“有什么想不通的,十天半个月没音讯,自然要着急的。”
“师傅做姑娘的时候一定很乖。”
“喂,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有些词,你们这些小辈是不能用的,还做姑娘的时候,你说着顺溜得很,也不怕我揍你哦。”
“师傅再不为这事揍我。”乔星宇给细线打了个结,再贝齿磨合,咬断了线。
“哟,还更漂亮了呢。小乔同学,你这手可真巧啊,像你这样的,要是在我们村,那是不愁嫁的啊,要不,我来帮你介绍介绍?”
乔星宇脑海里一闪而过林铭轩灿烂的笑靥。
“师傅,您要是能找到一个笑起来像鲜花开满在春风里的人,哎,我就嫁。”
“嘶,小乔童鞋,你这是在找人呢?还是在找花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