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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杨柳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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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二更,两顶小轿从皇宫抬到太子府,搀下两名十六七的少女,面带白月纱,身着紫罗裙。

正是白天跳柘枝舞的女子。

打从李羡重新册封太子,试图给他塞女人的人就没断过,不过他可不想自己府邸遍布眼线、四面漏风,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完璧归赵。

皇帝所赐,那就另当别论了。

“奴婢蘅姬。”

“奴婢蕙姬。”

二女异口同声屈膝问安,不仅舞姿出众,声音也动听如夜莺:“参见太子殿下。”

李羡默了默,淡淡吩咐道:“暂且安置鹿鸣馆吧。灵犀,剩下的你安排。”

话未说完,人已转身而去。

鹿鸣馆在府宅西北角,是个极幽静敞阔的所在,虽然已经久未启用,但一直维持着整洁。

灵犀了然颔首,将蘅蕙二姬送到鹿鸣馆,又命小丫鬟帮两人简单拾掇了一番,道:“天色已晚,两位姑娘请暂且安息。明天会有姑姑同两位姑娘说明一些府上的规矩。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同姑姑说,也可以找奴婢。”

虽然同称奴婢,但她们是皇帝所赐,实际可以算嬖妾,得人敬让几分。可她们终究没有承宠,也没有名分,何况地位这种东西,最终还得看在主人处的脸面。

太子府的掌权宫女,远非常人能比。听说这个灵犀在太子被废前就跟随在侧,情谊更是非比寻常。

蘅姬与蕙姬面面相觑,恭敬问:“多谢姐姐。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侍奉太子殿下身侧?”

“殿下若是有命,会传诏的。二位姑娘稍安勿躁。若无要事,也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一来如果有事找二位不便,二来府上有些地方不可出入,尤其是殿下居处,非诏不得进,”灵犀滴水不漏补充道,“这些姑姑都会同二位姑娘说的,也不必过分忧虑。”

罢了,灵犀也不多打扰,欠身而去。

眼瞧外人散去,年龄较小的蕙姬蝴蝶似的围着房间转了一圈,花般斜倚到榻上,拍了拍褥子,又滑又软,喜道:“这里比教坊司好。”

蘅姬也四下顾了顾,嘴角微莞,“就是太远了些。”

一路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不像是靠近太子寝居的样子。

***

诚如蘅姬所想,鹿鸣馆的位置,西北得不能再西北,秋风吹过来可能都要担心够不够刮到。而无论是太子寝卧的承晖堂,还是处理公务的垂星书斋,都在东面。

虽然本来也不可随意靠近。

听教习姑姑说,自从上次一个小姑娘擅闯,一堆人被罚了俸禄,包括负责人员安排的灵犀,府上的守卫轮岗变得更严密了。

蘅姬送完教习姑姑,便见蕙姬在压腿,明知故问:“干嘛呢?”

“练舞呀,”蕙姬一边下腰一边回答,“万一太子哪天要看跳舞怎么办?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

蘅姬失笑,“你还指望太子传诏呢?”

她们入府七八天了,连太子的影子都没见到,还被安置在这种犄角旮旯,说不定早被忘了。

蕙姬歪头,犹是不解。

蘅姬微笑不语,提裙往馆外去。

“你去哪里?”后方的蕙姬扯着嗓子喊问,“不跟我一起练吗?教习姑姑说不要乱跑的。”

“又不是禁足。大好春光,随便走走。”蘅姬回答。

***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到了园林,也要感叹一句太子府的绿意盎然——沿途竟是一树花也没有,只有草丛里冒出尖的紫红野花。

和皇宫内苑比起来,真的可以说一句寒碜了。

蘅姬初来乍到,并不识太子府的格局,正自百无聊赖游荡,忽见到一个蓝衣青年行来,步态轩昂,气度非凡。

蘅姬脚步一顿,余光瞄见身畔杨柳,探手折下。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正要出门的李羡经过花园池塘,听到清越的歌声,似是吴语,望了一眼。

翼然亭里,一名女子手执垂柳,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是那日送来的舞姬中的一个,虽然李羡分不清是哪一个。

她似是瞟见了他,慌忙停歌止舞,行礼道:“参见殿下。”

“你唱的是吴歌?”李羡问。

“回殿下,”蘅姬柔声回答,“奴婢唱的正是吴地小曲《杨柳词》。”

“杨柳词?”因为歌词太出名,李羡还是从听懂的只言片语中分辨出是刘梦得的《竹枝词》。不过民间唱曲,取前两字为名也不奇怪。

蘅姬轻嗯,歉疚道:“奴婢是担心殿下哪天要看舞蹈,才在这里和歌跳舞的,不想打扰到殿下……”

说着,蘅姬顺着青年腰间白佩香囊缓缓抬眸,和男人对视了一眼,又火速低下,十分娇羞。

“无事。”李羡淡淡道,转身离开。

直到太子的背影完全消失,蘅姬才姗姗站直,一手挥舞着杨柳枝,回到鹿鸣馆。

蕙姬还在练习踢腿,见蘅姬回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好奇问:“遇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没什么。”蘅姬嘴角噙笑。

不过多时,教习姑姑又来了。

蘅姬当是来传诏,眉眼弯弯等候,却听教习姑姑宣出一道新加的规矩:府中多外客朝臣,禁于人员往来处高歌曼舞,以防人道声色犬马。

蘅姬:……

合着她媚眼白抛了?

太子府的规矩就是这么一条条加上去的吧。

太子殿下也真是不露声色呢。

蘅姬暗暗翻了个白眼,偷偷与蕙姬玩笑:“你说咱们这位太子,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一无所知的蕙姬搡了一把不正经的蘅姬,笑骂:“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

且说李羡这日出门,正是趁旬休间隙,赴和苏清方的迎春之约。

他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半刻抵达曲水,而苏清方已在白塔下,不知等了多久。

李羡遥遥见到伊人傍树,袖中的手暗暗碾了碾,调侃似的语气:“你倒来得早。”

李羡之前说去接她,苏清方却说白塔挨近太子府,不必浪费脚程,在塔下见面就好。

离得近的反而来得晚,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塔下的苏清方闻声转头,笑道:“我想着让公子等我不好,就提前一点来了。刚到,公子就来了。”

能让太子等候的人,恐怕一双手数得过来。苏清方可不敢跟这群人相提并论。

李羡也不知道苏清方最后一句是真的,还是暗示她没等多久,轻笑,“这个时候倒讲究起来了。”

怼他的时候也没见多留情啊。

苏清方隐隐能听出李羡的揶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伸手一指,给李羡带路,“走吧。”

东风拂开曲水碧,阴阴映着岸边洁白的七层塔。堤岸另一侧,迎春花开遍,黄盈盈一片,落了满地,又被吹入水中。

走在水与花的夹道上,一路撞上不少青年男女三两出游,更有一众红男绿女席地而坐,或清谈饮酒,或击节纵歌: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苏清方感叹:“好多人啊。”

“都是考完的士子,”李羡顺着苏清方的视线看去,徐徐道,“春闱光考试就是三天,结束了自然想松快松快。不过若是被御史言官知道他们狎妓出游,中榜了也大概率会被除名。”

提到科举,苏清方不由想起山上砍柴的润平,调侃:“这么严格?”

“自古取士,都是择德才兼备者。若是连食色之欲也管不住,恐怕也走不长远。”李羡道。

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也没见践行的有几人。苏清方暗谑,又问:“曲江宴是什么样的?”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清方嗔笑,“我怎么去?”

李羡不答,没头没尾问:“你想吃东西吗?”

苏清方当李羡又是自己想了,却不好意思直言要她掏钱,装模作样问她,于是十分知趣地把问题甩了回去:“公子想吃什么?”

“我问你,你怎么反问我?”

这不显得给他面子吗。

苏清方语迟,左右瞻顾了一圈,冲桥墩位置撅了撅下巴,“那就春日一口鲜吧。”

桥墩下,一个白发老媪架着油锅,正在炸河虾饼,旌旗上写的正是“春日鲜”。

苏清方正要付钱,李羡已经伸手,给出数枚铜板,还理所当然地瞅了她一眼。

苏清方缄默,眼珠上下一滑,瞄见李羡腰间垂挂的淡青色香囊。

原来是来炫耀自己带钱了。

这也太无聊了吧。

苏清方控制着表情憋笑,接过自己的饼。

***

临近宵禁,李羡送苏清方登上回府的马车,自己也往居处走。

半途,不期遇到柳淮安从药铺出来。

狭路相逢,柳淮安还记得两人上元夜不算特别愉快的对话,但教养又让他不能装不认识离开,最后只能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拱手称呼了一句:“公子。”

李羡点头致意,也想到上元夜自己留下的话和苏清方的劝告,算是兑现,报上家门:“我姓李,表字临渊。上次多有唐突,柳公子莫要见怪。”

李是国姓,也是大姓。知道太子名和字的更是寥寥。

果然,柳淮安没有怀疑,只是觉得此人好似突然变得文质彬彬起来,客气道:“李公子说笑了。”

“柳公子身体不适吗?”

“哦没有,”柳淮安摇头,“就是趁着等放榜,想准备一些礼物,改日登门拜见苏夫人。”

“柳公子真是重情重义。”

柳淮安忙不迭摇头,“若非苏姑娘把我从水里救起,我也没命在了。苏大人又给了我一份谋生的差事,实乃恩重如山,岂敢忘记。”

水里救起来……

李羡表情僵在脸上,嘴角像锈蚀了一般,极卡顿缓慢地往上扯着,闷闷地笑了一声,“那可真是……太巧了……”

他也被水里捞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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