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利安蹲得不耐烦，抱怨道：“还不如直接进去得了，我们又不是真来参观学院的......”

这里是科技区的入口，流线型的科技感城墙高耸入云，像盖子一样遮住了整个大区，犹如真正的太空飞艇。

辛莱、特纳、刘利安三人刚从区域列车下来，作为一个潜入任务，尤其地点在科技区，他们只能选择分批进入，依靠不同的进城理由。

这还是奥伯那边主动提供的——参观伊里奇科学院。

其实理论上，作为帝国的公民，他们可以直接进入，但这里毕竟是科技区，每一个毛孔都处于时刻监管之下的地方，只能谨慎再谨慎。

“你们好，是辛德瑞先生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刘利安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蹦了起来，躲到特纳身后。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微微躬身，微笑介绍起自己。

“我是弗米，受院长所托，前来接引各位。”

辛莱点开虚拟网络面板，和他对接，“是的，还要麻烦您带路了。”

弗米确认无误后，点点头，“好的，请跟我来。”

等到前面的两人往前走了段距离，刘利安才抓着特纳跟上，同时很小声地吐槽：“我好像没听见他的脚步声，科技区的人都这么神的吗？”

“不好意思。”

前面的弗米忽然回头，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介于您的话中出现了两个对我的误解，您或许需要我为您进行解答。”

刘利安寒毛耸立，他刚才分明说得极小声，也就是特纳才能听见，隔了这么远的弗米怎么可能听见！

特纳看了眼自己被刘利安掐紧了的胳膊，“你在想什么，弗米他当然不是人。”

“哈？”

弗米的笑容往上扬了扬，“是的，我确实并非生理上的人类，但我已经取得了科技区的公民身份，所以您不用担忧。”

刘利安讶然：“你是机器人？！”

弗米歪了下脑袋，“您可以这么称呼我，但......好吧，我更愿意您能称呼我为弗米。”

刘利安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了他一番，他不是没有见过仿生机器人，但眼前这个人，他的皮肤、毛发、眼球，身体上的每一处纹理，包括皮肤下的骨骼以及肌肉行动轨迹，都绝对是人类的生理结构。

科技区的造物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

刘利安有些凝重，虽然事先的资料接触了很多，但毕竟没有直接进入科技区，诸如此类的事物，在科技区内只会更多。

这任务还能完成了吗？刘利安忍不住想。

“第二个误解是什么？”一旁的辛莱问。

弗米微笑着带领三人走近巨大城墙，伸手摁在上面，实体的甲板瞬间消弭成一层一道道波动的蓝色光线，他径直穿过了光线。

辛莱三人同样迈入其中，身后的光线再次恢复成实体甲板，映入眼中的，是一幕格外复杂、盘踞的超自然城市景观。

秩序在这里被切割了，天空到地面被隔成了一个个区块，重力、温度、磁场等物理系数被肆意玩弄改变，有人倒立着向下行走，借助虫洞穿梭空间，古怪的庞然机器理应是几十户人口的楼房，可却仿佛具有意识般，向上伸出触手，摆弄一块块投影3D影像的光屏。

在这里，你根本分不清人是机器，还是机器是人，每一种活着的物体都在彰显他们的独特存在，即使是机械虫子也在驼负诡异的交通工具，快速奔跑在可能是公路的管道上，并在路过三人时，回来一个好奇的眼神。

刘利安的寒毛没能平复，他居然从一只机械虫子的复眼里看出了对外来人的好奇！

“这地方......这地方......”刘利安没法不这么爆粗口，“艹！有鬼吧！”

弗米浅浅笑着，“这就是第二个误解了。”

“我误会了吗！”刘利安指了指弗米，又指了指这些怪异的机械造物，“你，你们，你们身上的情绪波动......程序设定的思维模型是不可能通过神经交互的！”

“自历史上精神瘟疫后，神经手术盛行的今天，情绪壁垒一直在被严格管控，这不是见鬼是什么？你难道要告诉我机械完成了神经仿生吗？啊？2000亿个神经元全都链接并运行成功了？！”

弗米插了一嘴：“事实上，这也并非不可能。”

刘利安用“你有种再说一遍”的铁青脸色看着他。

弗米笑着摇摇头，“抱歉，我只是想幽默一下，但这就是科技区，并不是你口中的所谓见鬼，因为......”

弗米眼中闪过什么，嘴角变得平整。

“科技区，绝不信仰神学。”

气氛忽然凝重，辛莱适时打断这番有些过激的对话。

“别生气，弗米，我们从不怀疑科技区的坚持，他只是第一次进入这里，有些惊讶罢了，如果你愿意，不如在路上多介绍一些，我们也能有些常识。”

弗米的语气很松快，“当然可以，不用为我担心，我的生气阈值很高，尽管不少......好吧，还是用机器人来代称吧，不少机器人联名要求自由调整阈值，或者随机分布，我们有权像人类一样......无理取闹。”

他没有选择带着三人进入虫洞，而是贴心地登上透明悬浮车厢，为他们展示更多的科技区风景。

刘利安感觉有被骂到，“这......不好吧，呃，不是，我的意思是......呃，你们机器人，哈，还挺有生活的，居然会为这些事情烦恼。”

弗米微笑解释：“我们是公民，不是工作到报废的工具，当然可以享受生活，在这里，你完全可以娶一位机器人作为你的妻子。”

这没什么奇怪的，即使在其他大区，和机器人结婚也是法律允许的，刘利安只是好奇起了另一件事，“那在这里，机器人可以和机器人结婚吗？”

“当然可以，”弗米回答，“而且他们还可以自己生育机器人，组成一个完满的家庭。”

“什么？”刘利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弗米以为他在问技术问题，解释道：“通过材料生长，一开始我们是想移植人造子宫直接孕育人类，但被伦理协会否决了，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可生长材料，打造全新的躯干，在生育中心编辑代码，激活程序模型，从而得到属于自己的孩子。”

“顺便一提，在生育协会的支持下，我们已经攻克了各种族、各性别机器人都能生育的技术难题，下一步就是实现人类和机器人的共同生育，但这个课题目前还没有出现突破性进展，主要是因为伦理协会的强烈反对，阻挠了研究进程。”

“......”

伦理协会你们辛苦了。

弗米继续侃侃而谈，“其实我们机器人并没有你们人类想象的那么无聊，我们同样会给生活增添惊喜和浪漫，比如有的机器人伴侣会用正态分布函数决定做.爱频率，像是一天做56次，下次则在三年后，这种仪式感是大多数人类所达不到的。”

“......”

这仪式感还是别要了吧。

“这同样影响了科技区的文化，我们不少机器人都很热衷过去的古老娱乐活动，比如幕布电影，喏，外面的大屏上就是最近的热门电影，讲的是两个男性机器人的爱情故事，上映前还被生育协会频频阻碍，非常具有反抗世俗的勇气。”

“......”

生育协会你们也辛苦了。

刘利安虽然在赌场区见识够多，但这种伦理层面上的三观冲击，还是觉得污染耳朵，努力控制自己的五官不要变形。

特纳和辛莱倒还好，尤其是辛莱，出于情报需求，听得格外认真。

很快，几人就到了伊里奇科学院，办理完参观登记，弗米朝他们告别。

“鉴于几位不是学院的学生，抱歉不能让你们入住，参观时间是自由的，你们随时可以进来，希望伊里奇科学院会成为你们未来的学府。”

站在学院门口，三人并没有急着进入。

“先找地方入住，”辛莱看着这座号称科技区顶尖学府的学院，“我们这次旅途不会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