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14，15——电话被接听，整整十五秒。
祁悦良没有意识地嘟起嘴，他特别不满，声音也很凶:“喂？我是怎么说的？今天你死定了！”
路过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祁悦良，快步走开。
殷万:“我刚才在铲东西。”
祁悦良挑眉:“是吗？最好是这样，今天放过你，待会我来接你，别忘了好好收拾一下，我衣柜里的衣服允许你穿，怎么样？感恩戴德吗？”
“去做什么？”殷万没回答祁悦良的话。
祁悦良不耐烦说:“你不必管，按我说的做。”
殷万低声说:“你的……未婚妻呢？”
“怎么你对她有意思啊？打听这么多，回去没？”
“快了。”
“我现在出发去接你，我到的时候你给我完完整整老老实实站路边等我。”
祁悦良说完挂断电话，结了账离开咖啡厅，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结账时还打包了两份提拉米苏。
一路上祁悦良都在哼着歌，到了社区路边，殷万果不其然已经站在路边，殷万还背着一个黑色书包。
祁悦良按喇叭滴了一声，殷万早已经看见了祁悦良的车，坐进了车里后，祁悦良扭头看了眼殷万的背包:“你怎么背着这么丑的包出门？”
殷万说:“今天我要回去。”
祁悦良冷笑:“你现在是住家保姆，认清自己的身份。”
闻言，殷万打开车门干脆利落下车。
祁悦良一呆，他喊着殷万。
殷万头也不回，祁悦良下车去追殷万，一把拽住殷万的手臂:“你发什么疯？”
殷万冷冷看着祁悦良。
“是因为我没给你钱？”祁悦良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你加我了吗？我转给你三万够不够？”
殷万说:“为什么你觉得你一顿请客的饭钱就可以买下一个同龄同性的尊严？你真的是一个只顾着自己开心舒服的、恶劣到极点的人。”
祁悦良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又一次被触怒:“难道你还想要三十万？一个保姆一个月工资也就一万多，还是一天八小时，你只不过帮我做顿饭，遛遛狗，洗碗洗衣服都有机器，已经很便宜你了！”
殷万盯着祁悦良的眼睛:“你只是想折辱我，不是吗？”
“如果折辱你的人免费给你吃给你穿，那你还挑什么？在这装什么？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人来托举你，也没有资源背景，你能混到什么程度呢？”
“你也只会张口闭口提自己的家世背景，除开这些，你只剩一个空壳。”殷万说完之后，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掠过祁悦良，转身离开。
“殷万！我跟你没完！你个穷酸鬼，本来看你没几件衣服，还想带你去购物，结果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活该你穷一辈子！”祁悦良差点气爆炸，完全没顾及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祁悦良把车停地下车库后，一路火气冲冲，他使劲按着电梯按钮:“该死的殷万！该死的该死的！我做错什么了？他本来就自己一个人，我让他住我的房子怎么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讨好一个人，他算什么东西啊！”
祁悦良看向电梯里的镜子，看到自己眼圈发红，祁悦良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祁悦良一开门卡卡就迎了上来，祁悦良委屈地抽了下鼻子，蹲下来对着卡卡说:“我践踏他了吗？……是有点践踏，但是，谁让他不识好歹啊。”
祁悦良站起来甩甩头，算了，喝杯酒吧。
半小时后，醉倒沙发上的祁悦良拿起手机瞪着大眼睛滑着屏幕:“诶，我是要打给谁来着？不管了，就这个吧。”
电话一通，祁悦良立刻破口大骂:“你混蛋！”
一脸懵逼的易绽:“啊？”
易绽没想到自己一接通电话对面祁悦良就骂了他一句，易绽听着祁悦良拖长的调子，问:“你怎么了？大白天的还把自己喝醉了，对自己酒量没点数吗？”
祁悦良还在骂着:“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
“好好好行行行，我混蛋我混蛋，小祖宗，你别一个人醉了磕着碰着，殷万在你旁边吗？”
“别提他！他是超级无敌大混蛋！！”
“啊？”殷万暗道:敢情不是骂我的。
殷万赶紧问:“为什么啊？你们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祁悦良抱着手机说:“他是大混蛋！死装！穷酸鬼！”
“行了，穷酸鬼这三个字都快被你骂成对殷万的专属昵称了。”易绽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在家？我去你家看看你，顺便照顾下你，真是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
祁悦良没注意到易绽挂了电话，还一直在翻来覆去骂殷万。
殷万独行在路上，坐了701公交车，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上看着手机，屏幕上是美院的表白墙空间。
空间上的照片是偷拍的吕依依照片，投稿的人在问这是谁，想追求。
底下评论区在冷嘲投稿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照片里的人是院花，还是隔壁大学金融系富少祁悦良的未婚妻。
好事者还提醒投稿人小心被祁悦良人肉出来教训一顿，毕竟祁悦良出了名的“不悦就无良”，惹祁悦良不高兴，地球都得停转一分钟，全世界的人都要被他殴一拳。
殷万粗略看了眼评论，最后点开吕依依的照片，放大盯了会，然后保存。
殷万收起手机，望向窗外，眼神漆黑，仿佛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那边，祁悦良听到门铃声，摇摇晃晃去开门，把手伸出一半:“外卖挂我手上。”
“不是外卖。”易绽无语说，“你爹来了。”
“爹？”祁悦良探头一看。
“诶。”易绽应着，推开门，扶住步伐不稳的祁悦良，“走走走，进去。”
易绽关上门，拉着祁悦良一屁股坐沙发上，看了眼茶几上的啤酒罐，啧啧几声，问:“说吧，怎么了？突然买醉，殷万又怎么你了？”
祁悦良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半张脸埋膝间，声音闷闷不乐:“别提他，我现在恨死他了。”
易绽火上浇油:“不应该是他恨你吗？”
祁悦良嘟着嘴瞪易绽:“你说什么？”
“好吧好吧，是你恨他。”易绽举手投降。
祁悦良忽然凑近易绽，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真的很讨厌吗？我真的整天显摆自己的家世吗？”
易绽的手搭上祁悦良的肩膀，他无比真诚地发问:“你告诉哥，是谁这么不怕死在你面前说这种大实话？”
祁悦良脸色顿时比炭还黑。
易绽连声干笑:“那什么，认清自己也很重要，你说是吧？”
祁悦良眼睛慢慢变红。
“额，不是，谁给你说的，哥替你找他算账。”
祁悦良:“殷万。”
“殷……万？”易绽默默吐出两个字，“也对，除了他还有谁敢逆着你。”
祁悦良委屈巴巴看着易绽。
易绽挠挠头:“要不然，你去祸害其他人吧？我相信其他人一定会喜欢的。”
祁悦良抬手拍了下易绽的头:“我有那么随便吗？”
易绽大吃一惊:“逮着一个人使劲欺负难道能凸显你的坚贞不移？”
易绽成功又获祁悦良给的一颗栗子。
易绽无奈问:“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想欺负殷万啊？要人家对你俯首称臣也要找对人嘛，比如王小义，比如李衍，殷万一看就是个硬骨子，宁折不弯，你这样做意义在哪？”
祁悦良控诉说:“我让他来我家住，他不肯，我就用一个女同学逼他来，结果他住了一晚，早上他遛完狗之后，我办完事就想载他去买衣服。”
祁悦良说着突然打了个酒嗝，被酒嗝打断后还懵了下，易绽示意他接着说。
“哦，想给他买衣服是因为我让他搬衣服被子过来，他说没有几件衣服，我想着可怜可怜他，谁知道他说今晚不住这，我说不行，他下车就走了！背着他那个奇丑无比的黑色背包！”
祁悦良越说越委屈，他指着茶几上的两份甜品:“看，我给他打包的提拉米苏，他活该吃不上。”
听着祁悦良的话，易绽无言半晌，又站起来，围着沙发上的祁悦良转过来转过去，易绽一手抱着另一只手肘，他支着下巴心里建设了好久，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小祖宗，你是异性恋吧？”
“我当然是啦！你有病啊易绽！”祁悦良叉腰大骂，“你以为我喜欢谁？殷万吗？”
易绽抹了下鼻子，“也说不定嘛。”
“呸！殷万那个穷八代的穷酸鬼！他配我？他配得上吗？给我提鞋都是他的荣幸！要不是我宽宏大量，善良心软，他早被我打出太阳系了！”
易绽说:“你这段话也不能证明你不是同性恋啊。”
“你把我气死了你就没发小了！”祁悦良抓起一个靠枕扔向易绽，“我告诉你，就算我变成女人，世界上只剩下殷万一个男人，我也不会和他结婚的！他又穷又脏又臭！一辈子待贫民窟吧！任何情况下，我永远都不会选择殷万！”
易绽猛点头:“对对对，你别这么激动，干嘛一提殷万你就炸？他长你怒点上了？”
“你还提！？”
“我错了！我打嘴。”易绽拍了拍自己的嘴，揽过祁悦良的肩，好声好气哄着，“今晚带你嗨皮怎么样？上次都没待一会你就被……被叉叉带走了，今晚嗨翻通宵！”
祁悦良抱着手臂端架子，他斜瞥易绽一眼:“我考虑考虑吧。”
“行，好好考虑。”
两个人谁都不会知道，被他们屡屡谈及的殷万就站在门外，他的手里还拿着祁悦良的作业本，本意是来还给祁悦良的，却没想听到祁悦良的这番话。
永远都不会选择他？
殷万眼神阴沉，他盯着作业本上祁悦良的名字，眉间冷意流淌，很快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