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上其他修士们凑在一起玩些什么,她和卫则玉凑了会热闹觉得无聊,就离开了,也就错过了夹在里面的宁西林。
结果就是找了那人一日,直到入夜,回到上层客舱的时候才又看见她。
柳在溪直呼她藏得太深,是不是故意躲着人。
宁西林无辜反驳,我明明在这里站了一天。
“是这样吗……算了,找你是为了问件事。”柳在溪走过去挽上她的胳膊,小声怼到她耳边。
对方抖了抖鸡皮疙瘩,打住,说:“你是不是想问和万成的比试,他会出什么题。”
柳在溪点点头,等着答疑解惑。
宁西林笑:“那肯定是不知道啊。他还特意把这消息告知了飞舟上的修士,就等着明日晚间看你笑话呢。”
“这么狠,他自己的笑话也要别人看。”柳在溪瘪瘪嘴。
“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万成在妙生还是挺有名,千杯不醉清若空,手不离骰子眼不离石。”
清若空应该是曜川的名酒,和多善堂那边的酒有个共同点,酒劲非常大,细细品可以,要真喝千杯得无,而后面又是说他赌术很高,别人家的灵石在他手底下都走不远吗?
总不能那赌圣是他吧!
柳在溪轻“嘶”一声,觉得不太好办。
宁西林拍拍她的肩膀,手遮在唇角小声道:“加油,我期待万师兄的笑话。”就继续去玩了。
卫则玉趴在旁边的柜子上看她,压着那柜子慢慢摇,说:“要不把那盒子偷过来,我们随意玩三局?”
“……偷不到吧。”柳在溪也不是没想过,但那东西目前在哪都不知道,何况万成差不多都“昭告天下”了,为了让她赴约,当下指不定抱着盒子睡觉。
她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喝酒樗蒲比大小,都可以,只要不像这帮人七嘴八舌说的这些就行。”
她指的是今日这些修士们玩的行酒令。
“为什么?”卫则玉瞧了瞧她,回忆起之前看过的柳在溪的记忆,她应该是玩过此类的游戏。
柳在溪斟酌着说:“不太好作弊……”
聊着天,两人回到房里,柳在溪便开始在储物袋里翻找着,不多时,拿出来一个拇指大的小瓶,拔开盖子闻了闻。
卫则玉注意到,就坐在桌边看她。
柳在溪辨别味道正确,余光感受到对面的视线,明知故问:“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对面人没有说话,水流和杯底碰撞出声。
她轻抿出一个笑,又翻出个瓷瓶,嗅了嗅与方才那个气味相同,就一起放在床头,端正坐姿看过去:“天色也不早了,你怎么还在这呢?”
卫则玉磨磨蹭蹭喝水的动作一顿,转过来和她四目相对,半晌回答:“这是我的房间。”
柳在溪:。
“那我住哪?”
“我怎么知道。”卫则玉压下嘴角,继续转去喝水。
她舔舔唇角,偏头去看他的表情,前半手掌在被褥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幽幽道:“啊……所以你故意把不省人事的我和你放在同一件房里,好让我醒来后对你感恩戴德?”
卫则玉冷哼一声:“怎么可能?”
“那这是怎么回事。”
柳在溪盘腿坐在床上,环视房内一圈,还是只看见自己屁股底下孤零零的一张床,笑意化开后倒真有点好奇这几日他们两人是怎么睡得。
“就——”卫则玉捏着水杯轻飘飘回过来一眼,落在她身旁的位置,柳在溪顺着垂眸,扬眉,“你趁机占我便宜。”
“在地上睡。”
他飞速接上一句。
“……”
柳在溪没说话了,静静看着他,看得卫则玉莫名后背发毛,摸了摸侧颈站起身,坐到另一侧她看不太全的躺椅上,缓缓道:“不过你现在醒了,要是邀请我去床上睡,我也不介意。”
椅子腿在地上摇出一声声不规律的轻响,就像是卫则玉此刻略显期待的心跳。
柳在溪手掌在褥子上摩挲几下,听着这一道道碰撞声,意料之外地同意了。
卫则玉本来在认认真真听,谁知得到她这答案的那瞬间却像是幻听了似的,半天没回魂,悄悄探头过去发现,柳在溪已经枕着胳膊滚到床里侧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么偷偷摸摸,你不会是要做点什么坏事吧。”柳在溪说着说着,神情变得有些为难,看样子又要占据整张大床。
“哪有……”
卫则玉急忙起身,可到了床边又不知道先哪只脚上去。
盯着床沿半刻,视线挪到前面柳在溪的眼睛,那人看他和看傻子一样:“上来啊?”
他这才同手同脚地翻到床上挺尸。
柳在溪脑后的胳膊占位较大,可她暂时不想放下去,就又往里移了移身子,微微侧了些,这下刚好看见身边这具呼吸的尸体,顿时不太好了。
无奈戳了戳他的肩头,问:“你的良心呢,本来身边躺一个大活人我就睡不太踏实,你倒好,这么僵硬的活人我干脆睡也别睡了,估计做梦都是你半夜翻起来给我一刀。”
卫则玉无话可说,他在想平时两人这般平心静气睡在一起基本都有点特殊情况,几乎没有穿齐整地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吧?
可不就有点适应不来。
“现在呢?”他调整了下呼吸。
不说还好,经他一提醒,柳在溪又注意到这不太寻常的呼吸频率,于是更迷惑,侧过头去认真问他:“心虚得很啊。”
卫则玉闭了闭眼,妥协:“没想谋财害命,就是紧张。”
柳在溪奇了,怎么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到头来自己这个心态,而且紧张什么呀,又不是没一起躺过。
她说话时动作也跟着往卫则玉那里跑,现在侧躺着手撑着脑袋,凑到他跟前简直要将人挤到床下,颇有点质问的意思。
卫则玉跟睡在棺材里一样,被她蹭来蹭去后默默双手环胸,大半个身子往床外偏,头跑得快些,就留给柳在溪半个后脑勺,回答她的话:“你自己想……”
“我怎么想。”
柳在溪哼唧,想给他扳回来,自然地搭上对方肩头时忽然就反应过来。
寻常这个角度,看见的应该是片裸露的肩背,沿着脊柱往下会有些许红痕,再攀上,到她手搭着的地方,还得有一两个牙印,然后人是睡熟的,头发披散开,露出通红的耳尖。
到这里,她就明白“想”的具体是什么,放在他飞肩布料上的手指便开始弹琴似的点敲。
卫则玉感受到,肩头微微瑟缩了下,他总觉得这动作怪怪的,莫名从肩骨连到锁骨一阵热气,猛往脸上钻。
“有点热,你往后些。”他又往床沿边缩了缩。
肩头上的手不动了,他睫毛眨了眨,说不上心情如何,只深呼吸一下,垂下眼,还未有接下来的动作,忽地那手猛地用力,将他一下子给扳正仰躺回去。
视野转动后入眼的,是一张笑容浅浅的脸,明明隔着些距离,但卫则玉总觉得两者相差不过开口呼出气就能够到,他心慌了半刻,和那噙着笑意的眸子对视一瞬后立即偏头。
认输认输。
“太热了,我去别处睡。”他开口,就想逃跑。
柳在溪当然不答应,按着肩膀不让人动,看着他喉结滚过一圈,还不敢看她,就玩心大发,踮着指尖慢慢“走”到这人衣领交叠的位置,听着耳边逐渐加重的呼吸,轻轻撬开衣襟一边,钻进小半手掌:“你是不是想……”
她的手被握住,身下的人摇了摇头,瞥了眼房门口的位置。
“怎么能让卫师兄不满呢,加个禁制就是啦。”说着,手便像条泥鳅一样钻进了衣服里。
卫则玉阻止未成,改为去攥她的胳膊,挣扎时两人贴得更近,上半身近乎钻进柳在溪怀里,握住那条作乱的手臂再抬眼去看她,下睫毛长了几根都能默背出来。
他赶紧收回眼,自顾自喘着粗气:“你脑袋里可以想点别的事情。”
头顶上的人思考着,手指就在内衬中不停地乱动,卫则玉只能换另一只手继续去挡,抽空来瞪她一眼,再垂下去。
她故意这么做,唉声叹气:“要想的事那么多,哪里想得完,好不容易放松一会,又要陪师兄睡觉,我也是疲惫得很。”
“那你……这?”卫则玉紧了紧她的手腕。
柳在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谴责他:“不是你说干巴巴的睡觉很尴尬,我才想帮你缓解一下的么。”
卫则玉不说话了,但他似乎有许多话没说出口,盯了她一会继续别开脸:“到了凤陵再说。”
安静一瞬。
胸口处的手指曲起,虚虚绕了两下,柳在溪感觉到这人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变大,就又松开,撤了出来,随即明显听到对方松了口气。
她轻笑:“怎么有点遗憾?”
“想反悔随时告诉我,这一夜我都闲着。”
柳在溪笑着说话,手从他衣服里拿出来还带着余温,骤然变凉还有些麻酥酥的,她便当做活动手指,替卫则玉掖了掖领口。
可这人直到她两句话说完都还静静盯着床边,像是失了魂。
眼看衣服从腰带里跑出来彻底不齐整,柳在溪理不好,也就不再坚持,拍了拍想问他怎么了。
刚张了张嘴,卫则玉就忽然回过头来,小声叨叨了句:“我觉得你有点笨。”
酝酿了那么久居然是为了骂她。
柳在溪笑出声。
悦耳的笑声带着极为明显的傲气打在他耳边,她挪了挪胳膊,身子撑得挺低,指尖捏着卫则玉的下巴来回欣赏了下他淡定的神色,叹道:“说我不聪明的人坟头草都和你一样高了,要么就还没出生——”
“既然你胆子这么大敢当面和我对峙,那我就给你个选择,前者还是后者。”柳在溪好整以暇看着他。
她笑起来很好看,大概是气质使然,纵使当世容貌的妩媚程度大打折扣,可这般垂眼瞧过来,依旧万分勾人,像是瞳孔中有无数根绵针,从视线飞出钻进对方肌肤里,毛绒绒的针扭动着在皮肤里爬,麻麻痒痒,直指心肝脾胃肾,在□□层面争取将人撩拨得只剩下一缕魂。
卫则玉目前就是这个状态。
可他现在就憋着一口气,目光不移直直迎上去,身体也跟着往柳在溪那处偏,将二人距离无限拉近,拧眉望进她眼底。
“我觉得我应该有第三种选择。”
眼前的浅瞳颤了颤,又很快恢复:“比如。”
“比如……”
卫则玉没说什么,他依旧是死死盯着柳在溪的眼睛,看她眼中神情从揶揄到淡漠,眸子震颤后重新聚焦到他眼中。
他看着她,觉得身上乱窜的绵针全都聚集到心口,扎得那处躁动难耐。
没人看到的地方,柳在溪侧颈上,开出了一朵殷红的花,那是尘缘结。
卫则玉的心跳越快,那朵花便开得越盛,红得像当下二人的耳垂,急着想贴蹭在一处,染红别的位置。
房中应该熏了香或是别的什么,但这会卫则玉也闻不清了,鼻间萦绕着的全是柳在溪身上的味道。
她是什么味道……说不清楚,他暂时也思考不来,因为眼前的睫毛更加清晰,甚至脸侧的绒毛在昏黄的灯下都能看得明显,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便只能听。
听见耳廓里“咚咚”的心跳,和面前人陡然乱了一瞬的呼吸。
他紧蹙的眉松开了些,迷蒙的眼终于从对方的视线里移走,情不自禁拐向不过三寸距离的唇瓣。
鼻尖轻蹭,柳在溪久未动过的眼轻眨了下。
两寸。
她好像能感受到面前人胸口传来的跳动,一声接一声,顺着手背和胳膊的接触传到她的耳朵。
不知思绪揉到哪里,她没有动,而卫则玉微微张开唇,从中溜出的呼吸声被她听见。
一寸。
卫则玉看不清也听不清了,目光虚虚投放在眼前某一点,下意识抬手攥住了柳在溪垂放在身前的手臂,稍侧了侧头。
这朵艳丽的花近在咫尺,浓郁的毒香严严实实围了他全身,而他沉溺其中,只需要俯身便能吻上花瓣,被它包裹。
可在中途,花香顷刻消失,眼前鲜红美丽突然遁入黑暗。
柔软只蹭上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口冷气。
卫则玉差点呛过去,这时候被柳在溪捂着眼睛按在床上,心里平静得和死了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