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笼罩在颐源酒店上空,电闪雷鸣。
央久身在像迷宫一样的高级套房里,若有所思地坐在床边,点着一盏微弱的灯,她目光放远,看着雨滴拍打落地窗。
南城已经多时未曾下雨,这场甘霖来得真算及时,稀稀落落,一滴滴浸入干涸的土壤。
空气中都多了点潮湿黏糊的水分,央久叹了一口气,幸亏时谙听了她的建议——
给她又另外安排了一间房,不然央久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云昂共处一室,相看无言。
她感觉自己一身疲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想快点卸妆,畅快地躺在床上。
央久想了一会,便顺着墙准备打开灯,她还没按到开关,门竟“嘀”了一声,开了。
她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跌了进来,伴随着“砰”的一声,央久陷入了一片黑暗,未知的恐惧向她袭来。
“你是谁?”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央久靠着感觉,慌乱之中,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了一个玻璃杯。
她扬起手,指向男人:“你别过来,你再过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央久虽然很害怕,但是稳住了步子,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觉得颐源的安保工作不至于这么差。
况且事先她检查过房门有没有关上,对方明显是有房卡才能进来的。
难道是熟人作案?
央久的脑袋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她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薰衣草香,这个味道,好熟悉。
她似是想到了之前的一点事,探询地问了一句:“老板,是你吗?”
对方没有作声,房间里涌动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央久心跳逐渐慢了下来,她摸着黑,有意绕过男人在的位置,抬手按开关。
“摸够了么?”
时寂冷着眸,酒精有点上头,他倚靠在光洁的墙面上,紧盯着女孩摸自己胸膛上的那只的手,轻嗤道,“这是我的开关。”
央久这才发觉摸错了方向,怪不得她触到的手感不对,在听到那道随性慵懒的嗓音后,心中的忐忑被抹平了不少。
“我刚刚问你,你也没吱声。”
她腆着脸,放下了那只不安分的手,小声嗔怪道,“我还以为是别人……”
“你想是谁?”
时寂松了松衣领,敞开了小半截冷白的皮肤,语气略带一丝不耐,“云昂吗?”
他今天灌了不少酒,耳廓已经悄然变红,幸而灯光微弱,并不明显。
央久眼睫翕动,不想惊扰到眼前这个一身倦怠的男人,她轻语道:“老板,你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云昂是你舅舅。”
央久站在暗色之中,双手垂在两侧的裙边。她粉唇翕动,鼻尖小痣轻晃,一派正经地解释道,“而且,我和他的进度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快,能到睡在一张床上的程度。”
时寂仰着脖颈,正了正腰间,心里的那股躁意减缓了许多,他强装镇定勾了勾唇:“……你其实不用跟我解释。”
央久识趣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她快速用力按了一下时寂旁边的开关,会客区的灯带亮起莹白色的光。
她习惯性地拿了个杯子,满上温水,向男人走去:“老板,你怎么进来的这个房间?”
“央久,这句话该我问你。”
时寂稳着步子,将西装有条不紊地挂到衣柜里,他那双漆眸暗蕴晦涩不明的情愫,似是带着答案问问题,“晚场开始之前,你看到我了对吗?”
央久不想欺骗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本来就考验心理素质,她微微点了下头,全是肯定。
“这是谙先生帮我安排的。”
她将手上的温水递给时寂,整个人松懈下来,整理了下裙摆,兀自坐到了沙发上,手枕在沙发上沿,一双似水的明眸亮了亮,“他说你不习惯住酒店,洁癖又难伺候,今天晚宴结束后肯定是回家了。”
央久妆容比刚来那会更加服帖了点,肌肤吹弹可破,嫩得可以掐出水开,裙身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姿,肩颈线条如玉般温润,粉唇翕动。
“老板,你在隔壁那么近。”
她顿了顿,小声嘀咕道,“不是全都看见了嘛?现在干嘛还来找我再确认一遍。”
“你觉得我在扰民?”
时寂闻后,语气略带几分冷意,心中了然,他润了润嗓子,放下了杯子,“如果当时不是我到场,按门铃惊动他,你真打算被他亲么?”
顿时,央久一张脸红了,她没想到自己躲在云昂身后不作声,也被男人看出了端倪。
“没有。”
她下意识地吞咽,忙不迭否认,而后似是意识到了不对劲般,明眸蒙着一层浅雾,问,“老板……你怎么知道他要亲我?”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
时寂居高临下,低下身子,凑近看着女孩,“男人才懂男人,他开门那副表情,明显是嫌我碍事了。”
央久眼神羞赫,移开了视线。
男人身上明显带点酒气,连同着淡雅的薰衣草香弥散开来,她蓦地转过身,手虚掩着嘴唇,下意识转移了话题。
“老板,你醉了。”
女孩背对着他,像是说了一个既定的事实,她说得真挚,“有什么事等你清醒过来再讲吧,我去和谙先生说一声,让他随便再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央久突然起身,掠过沙发,就要往外走,长发随着步子飘逸起来。
时寂眼前朦胧,酒喝多了,胃里烧得难受,他额角出了点冷汗,一缕碎发湿漉漉。
“央久,我不介意更扰民一点。”
他掀眸扫过女孩的背影,特地扬了扬声量,看见女孩顿住了脚步,才继续忍痛道,“舅舅就在隔壁,该担心的是你。”
央久侧首,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她看见时寂黑着一张脸,手撑在沙发上沿,微蹙着眉,明摆着心情欠佳。
她终是没再动出门的心思,冷静思考了一番——
时寂说得对,她现在这个点跑出去,无疑会惊扰其他工作人员,即使时谙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她换了,第二天她和时寂共处一室的消息,也会传进云昂的耳朵。
她又原路走了回来,耷拉着一张脸,自顾自说道:“老板,如果你是因为我要当你舅妈而不舒服的话,那就骂我吧。”
“我没说要骂你。”
时寂低着头,回答得很快,他敛了敛面上不自然的表情,极力压制自己的痛苦。
“老板,我可以辞职,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们俩这层关系。”央久歪着头,想要探询时寂的话意。
她总是习惯性先为别人考虑,总想着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时寂的利益,而对自己的损失一概不记。
“不管我最后和不和云昂结婚。”
央久停顿了一下,趁时寂默然,她眼睫翕动,又多说了一句,“老板,你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夹在中间为难。我知道你也不想扯上这些麻烦事,反正大概率我后续还是要换工作,长痛不如短痛……”
“他真的比我重要吗?”
时寂硬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他一时之间分不清身体的痛楚到底从何而来,到底是胃痛,还是心痛,声音断断续续,“你宁愿不做我助理,也不愿意和他分手。”
“老板,我和他的婚约是一早定下的,他……对我挺好的。”
央久伫在他身边,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地解释,她不知怎地感觉心口处很闷,“感情这事说不准的,其实我……”
我也没想好。
她不敢直视时寂,垂眸绞着手指,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裸露在外的肩膀受到重力,整个人的身体垂直倒了下去。
“啊……”
央久吃痛地呻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眸,看见时寂被自己压在身下,他细挺的鼻梁与自己的脸触到了一起。
“老板,你怎么了?”女孩忙不迭移开脸颊,扬起脖颈,盯着时寂那张清隽的脸。
男人薄唇绷直,似乎看着有些难受,他后背着地,幸有紧实肌肉的缓冲,才不至于太疼。
“胃疼。”他顿了顿,哑声道,“让我在地上缓一会。”
央久怕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只好听话照做,保持着刚刚那个暧昧的动作,但她的细腕实在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力气用时方恨少。
她平时只顾着吃饭,没有勤于锻炼,只此一瞬,重新倒在了时寂身上。
“老板,对不起。”
她双手无措地在男人腰间乱摸,企图寻找一个支撑点,好节省体力,“我真不是故意的。”
时寂被压得闷哼一声,他闭着漆眸,面上少了点平日的锐气,懒散地说了句:“坐好。”
男人身上尚存进门时的那股诱人的茉莉香,央久经此一蹭,胸口锁骨那块也沾染上了几分。
她抵着男人的胸膛,全然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气息。
央久眼睫翕动,似是心跳得厉害,她呼吸的节奏加剧,身体像是找到了敏感点,传来一阵酥麻感。
“老板,要不我还是下来吧。”
央久脸颊绯红,他们这样的确太过亲密,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犯错,她语气放软,“我包里有醒酒药,我去给你拿。”
“听话。”
时寂在朦胧中按住了女孩细软的腰肢,手却不自觉往下探,意外地摸到了央久那层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