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不想连累我,所以才……”骆辰牙齿都在颤抖。
鹿纪然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他的身体也出了问题,那枚监控芯片一日不摘除,便是一日祸患,鹿纪然对这场手术没有多大的信心,他没多大把握能够安然无恙地从手术台上下来。
哪怕手术成功了,他也担心会留下什么祸患。
他想要和骆辰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可这个愿望终归还是太过于奢侈了。
他不知道骆辰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知道骆辰对他的感情有多么深厚。
会不会……骆辰醒来之后……还是会选择离他而去……
鹿纪然的一厢情愿持续了太多年,骆辰虽能暂时抛开两家之间的恩怨,和他心平气和地在房间里敞开怀畅聊,但鹿纪然还是不确定骆辰是不是真的原谅了自己。
“鹿纪然,你怎么了?”骆辰看着少年发呆的模样,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困了?”
“有点。”
“我也是,莫非我舅舅在这盘水果里下了什么安眠药?”骆辰用牙签翻看了一下水果切块。
“时间的确不早了,这一天下来,我们都太累了,我帮你换下药,然后睡觉吧。”鹿纪然说道。
“好。”骆辰主动将自己的胳膊送给了鹿纪然。
鹿纪然缓缓解开缠绕在骆辰胳膊上的绷带。绷带沾染的绯红血液十分骇人,而掀开绷带后,骆辰手臂上暴露出的大片伤口更是惨不忍睹。
黄绿色的浓水覆盖在伤口表面,血液已经呈现出褐色,跟浓水混合在一起,还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简直是视觉和嗅觉的双重打击。
骆辰这从小受伤到大的人看到这样的惨状都有种不适的感觉,可鹿纪然却一点嫌弃的表情都没有,小小心翼翼地、轻轻柔柔地用棉签沾着药粉为自己涂抹伤口。
药粉涂抹在血肉上时,有些隐隐作痛,骆辰几近磨难辗转,神经早已变得十分敏感,略微的小痛楚传递到他的大脑里,都能引发一阵晕厥感。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鹿纪然看到骆辰忍不住闭眼皱眉的样子,紧张地问道。
“没事,我能忍,你尽管涂药就好。”骆辰强撑着。
“好。”骆辰的伤口有些严重,不能因为痛而放弃治疗,鹿纪然虽然心疼,但还是咬咬牙继续擦拭着。
骆辰被一阵又一阵的痛楚刺激得头昏脑涨,再加上屋子里本就燥热,此刻他已汗流浃背。
汗珠从他额头接连不断地冒出,然后顺着坚挺的鼻梁,滴落在骆辰的裤腿上。
几分钟的涂药结束后,骆辰的裤腿已经湿润了一大片。
“你……尿裤子了?”鹿纪然捏着棉签四处找垃圾桶的时候,猛然看到了骆辰被汗水打湿的裤子,虽然这个猜测有些荒谬,但鹿纪然还是胆大说了出来。
“……”骆辰吐口气,抬眸,一脸无奈地盯着鹿纪然看。
“我……涂完药了,先在这里晾一会儿吧,等到药粉吸收完毕了,我再给你绑绷带。”鹿纪然慌乱地整理还药箱,捏着棉签走开了。
看着鹿纪然走向垃圾桶时扭扭捏捏的步伐,骆辰忍俊不禁。
“顺便帮我从衣柜里拿件裤子吧。”
“哦……好好。”鹿纪然刚弯腰丢完棉签,猛地起身差点撞到衣柜的门。
如此滑稽的模样正好被骆辰尽收眼底。
上个时空大大方方的鹿纪然怎么突然间又变回了这副极易害羞的内敛模样。
骆辰不知怎的突然怦怦跳。
看着他在衣柜里胡乱翻找裤子的慌张模样,骆辰嘴角勾起的笑意就没有落下过。
“这件可以吗?”鹿纪然翻出了一件黑色的运动短裤。
“可以。”骆辰点点头,“拿过来吧。”
“哦。”鹿纪然拿着裤子缓缓走来。
“帮我换一下吧。”骆辰主动挑逗道。
“我……我来?”鹿纪然顿时涨红了脸,就跟水果盘里红嫩嫩的西瓜一样。
“怎么了?换条裤子而已,用得着这么害羞吗?上个时空我穿越到你身上,我不仅帮你换了裤子,还帮你洗了澡呢。”骆辰语气中居然还带着几分得意。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萌生出让鹿纪然为自己换裤子的荒谬想法来。
可明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很变态,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鹿少爷。
“好吧。”鹿纪然将裤子平摊在床上上,手颤抖着往骆辰腰的方向伸去。
骆辰见鹿纪然磨磨蹭蹭的,用另一只手掀起上衣,方便鹿纪然解开裤带。
少年纤细白嫩的腰以及那结实的六块腹肌暴露在鹿纪然的视线里。
鹿纪然心跳动得更加厉害了。
镇定,镇定,鹿纪然现在急需要镇定。
曾经他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画面,怎么现在幻想实现了,他反而有些不敢接受呢?
“快点啊,你难道还想我穿着湿了的裤子睡觉?”骆辰问道。
“你的手,吃蛋糕的时候不是还行动自如吗?怎么我涂了药之后就动弹不得了?”
“你都给我涂了药了,我要是还乱动的话,影响药粉的效果怎么办?”骆辰辩驳道。
“不是还有另外一只手吗?”
“另一只手扇着风呢,你这药粉抹在我皮肉上,火辣辣的疼,扇扇风虽然缓解不了我□□上的疼痛,但起码起到了一个心理缓解作用。这一刻都不能停下,不然痛感冲击我的神经,我整个人都头昏脑涨的,万一突然倒下了怎么办?”骆辰一通胡言乱语。
“说得也是。”鹿纪然被说服了,抓住骆辰的裤带,开始研究起绳结来。
他拉住绳子的一端,一抽,裤带便被解开了。
骆辰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方便鹿纪然帮他把裤子脱下来。
鹿纪然抓住裤头,然后轻轻往下脱。
骆辰的内裤暴露在鹿纪然眼前。
鹿纪然盯着那凸起的地方,不禁咽了口口水。
鹿纪然的喉结上下移动,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定在那凸起的白色小山丘上。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深情?还咽口口水,饿了?”骆辰嗓音富有磁性,还冒着气泡。
鹿纪然仿佛沉醉在这汽水味的嗓音里,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没……没什么,里面这件,也需要我帮你换一下吗?”鹿纪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你呗。你要是愿意的话,一会儿帮我洗个澡都可以。”骆辰非常客气地说道。
“你伤口还没痊愈呢,不能洗澡!”鹿纪然将骆辰的裤子丢在书桌上,然后抓起床上的新裤子,正要去抓骆辰的腿。
骆辰没等鹿纪然动手,便已经主动抬起腿来。
“……”
两人尴尬对视了半分钟。
“犹豫什么,你快点,我腿抬着很酸的。”骆辰催促道。
“哦。”鹿纪然抓起骆辰的腿,却不小心勾了一下他的腿毛。
“嘶……”一阵痛感顿时让骆辰头皮发麻。
“不好意思。”鹿纪然道歉道。
“你这算是额外的服务吧。”骆辰笑着。
“是你腿毛太浓密了。”鹿纪然狡辩道。
“谁跟你一样,除了头发,哪里的毛都很稀疏。”骆辰回击道。
“……”鹿纪然无言以对,被骆辰狠狠中伤了一下。
他将骆辰的两只长腿塞进裤子里,然后往上一提,盖住了白色小山丘。
为了方便系裤绳,鹿纪然还特地凑近了些,整个人都跪在地上,跪在骆辰面前。
骆辰打量着鹿纪然一头浓密的头发,还有些自来卷,跟只毛茸茸的小狗一样。
小狗很听话,非常专注地为自己绑着裤带。
骆辰一时好奇心作祟,居然又萌生出一种想要默默鹿纪然毛茸茸的脑袋的想法来。
可他刚准备伸出手去,鹿纪然便突然起身。
“……”
两人又是一番尴尬的对视。
“你要干什么?”鹿纪然凑近身子来问道。
“没什么,我刚才好像看到你有根白头发。”
“白头发……”
鹿纪然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年纪轻轻长出白头发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但他还是很好奇,自己的白头发到底长在哪里。
于是,鹿纪然便将自己的脑袋探了过去,想要骆辰看看自己白头发在哪里。
“拔一根长七根呢,你还是留着吧。”骆辰说道。
“不是让你拔下来,就是让你看看具体在什么位置。”
“你还有这癖好呢。”骆辰笑了。
“还说我,你自己还有让别人为你换裤子的癖好呢。”
“我那是行动不便。”骆辰表面不愿意,实际却还是伸出手,在鹿纪然浓密的头发间翻找着,“找到了,就在你后脑勺这一块儿,还不止一根,有一堆,好多好多。鹿纪然,看来你平时学习很用功嘛,这么多白头发。”
“我……”
后脑勺,那不就是他芯片所在的地方嘛。
怎么会这么巧合?
难道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白头发跟那块芯片有关?
鹿纪然顿时毛骨悚然,收回了脑袋。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变得这么苍白?”骆辰还以为鹿纪然在为白头发而伤心呢。
“药粉吸收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不太疼了。”骆辰侧过胳膊来打量。
“我帮你把绷带缠上吧,方便你晚上睡觉。”
“好。”
鹿纪然又贴心地为骆辰包扎好了伤口。
***
“我去……”鹿纪然指着门外。
“洗漱用品在柜子里,我记得是有一套全新的。”骆辰拉开了柜子,果然找到了。
“哦,好。”鹿纪然拿起洗漱用品便往门外跑去。
“卫生间有些简陋,你小心一点!”骆辰叮嘱道。
“知道的。”
鹿纪然也不是第一次在骆辰家过夜了。
他洗漱完毕后还帮骆辰打了一盆水上来。
“哟呵,水温居然还是热的。”骆辰看到了盆子里冒出来的热气。
骆辰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个夏天没有用热水擦过身子了。
“我帮你吧。”鹿纪然将毛巾浸湿,然后擦拭着骆辰的后背。
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看上去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鹿纪然用毛巾擦过这些伤疤,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样,心情起起伏伏的,心跳怎么都无法平复下来。
这些年来吃过的苦痛,背负的伤痛,全部都印刻在了骆辰的身体上。
不知骆辰自己看到这些伤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以他的性子,倒不会过多的在意自己的外貌。但也会觉得自己和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样吧。
***
骆辰感受到鹿纪然愈发缓慢的动作,于是便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现在擦过的这道伤疤,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我和我妈在菜市场,有个蛮横无理的大叔故意把坏掉的蔬菜偷偷丢到了我们的摊位上,还故意说我们卖的菜不新鲜。那可是我妈起早贪黑在城中村周围的自家菜地里种大的,绝对没有添加任何农药,绝对新鲜,怎么可能会坏掉呢!我当时气不过,直接冲上去跟那个大叔打了起来,这道伤疤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我记得我当时流了很多血,我自己都没感觉,我妈倒是吓得差点昏过去。”
“呃……”鹿纪然心里一梗,换了个地方擦。
“你现在擦的这道伤疤,好像是我八岁那年,在学校里,有个很可恶的小屁孩,居然往我铅笔盒里倒水!那个铅笔盒是我妈给我买的,虽然很便宜,但对于我来说,可谓是重要至极。我当时又没忍住,直接夺过那人的水杯,将他浇了了个落汤鸡,最后还把他的水杯丢出了窗户,砸了个粉碎。后来他家长找到教室里,对着我那是一通揍打。”
“呃……”鹿纪然再度哽住,往下面擦去。
“腰间这三道伤疤,我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在我父母离去的那个雨夜,我摔倒在泥泞路上留下的。可疼了,感染发炎得特别厉害,我高烧烧了整整一个星期,人都差点傻掉。得亏我命大,再加上骆致远无微不至地照顾,最后才恢复过来。但终归还是伤到了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