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秦雨一身潮人装扮来到517病房。
“哟,喻总,您这是又成残废了。”秦雨语气刻薄地对着喻茯苓说道。
她前天接到丁曼电话,让她迅速从国外赶到香沙湾,害得她不得不提前离开医术创新交流大会,连夜坐飞机动身回国。
结果她马不停蹄地赶到,身为病患的喻茯苓却是不急不缓,又让她在酒店焦心地等了一晚,让她睡不得安生。
秦雨暗忖,这人真是个独裁资本家,不知道她赶着回去继续参加交流吗?
算了算了,看在大几百万年薪的份上,她向眼前大方的老板低头。
“我看过拍的片子了,虽然这里的设备有够差的,但我给你提个初步建议。”
她语气一顿,接着说道:“直接手术治疗,具体方案得用更加精密的医疗设备检查后才能明确。”
“这次撞击引发了韧带再次撕裂,你要是想彻底好转,就听我的,这次一步到位,把它治好。”
秦雨的语气铿锵有力。
虽然她这么说着,但心底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眼前这个人可是工作狂。
当年喻茯苓事业正在发展期,考虑到手术治疗需要住院一个月,加之术后康复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便选择了保守治疗。
而且休养期间还时不时出差往外跑,不好好养伤,结果导致每到阴雨天,膝盖就会疼痛。
“你要是再放任下去,很有可能会导致膝关节不稳,退化加速。”
“以后喻总年纪轻轻就得坐轮椅喽。”
秦雨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等喻茯苓作出回复,隔壁床认真听秦雨讲述病情的苏希仁担忧地朝喻茯苓看去。
她一想到喻茯苓要是几年之后只能依靠轮椅代步就心慌得不得了。
她无法想象眼前如此耀眼、能力出众的喻茯苓,年龄还没过半百就早早坐上轮椅,这对她会是多大的打击。
要是喻茯苓知道苏希仁内心的想法,只怕会轻笑出声,不置可否。
她多少苦都吃过来了,还会怕这个?
见到喻茯苓一副思考的模样,秦雨毫不意外:“喻总,你好好考虑,我建议早点回到海城完成手术。”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毫不犹豫地转身“哒哒哒”走出病房。
“那位是?”苏希仁疑惑地朝喻茯苓问道。
秦雨走进病房的时候,她还在熟睡,昨晚同喻茯苓畅聊后,她心情无比放松,梦里也是一片祥和。
不知不觉睡到刚刚,直到秦雨走进病房时“哒哒哒”的声音才将她唤醒。
“那位是我的私人医生,秦雨,3年前回国,之后一直受雇于我。”
“那她医术也不太好阿,都让你留下后遗症了。”
苏希仁小声暗暗嘀咕。
喻茯苓只得将当年的原因告知给她。
毕竟秦雨是她从M国聘请的专业医生,能力方面她还是信得过的。
只是这些年她实在没有时间进行手术,故而才拖延至今。
喻茯苓不是一个没苦却要硬吃的人,当即表态道:“回海城吧。”
“如今远山资本一切顺利,而且我也有伤在身,本就需要休养,不如直接手术治疗,消除隐患。”
现在有时间有条件,她当然愿意将旧伤一并治愈。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去联系人。”
苏希仁听到喻茯苓肯定的回复,立刻联系大哥苏明,让他安排包机,下午便返回海城。
“阿喻,我们苏氏旗下有顶级的技术团队,先进的医疗设备。”
“等我们回到海城,直接带你去济仁医院吧,那里的私密性也非常不错。”
喻茯苓闻言,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毕竟比起医疗设施,整个Z国,能够比得上苏氏的,也只有国家顶级的医学实验室了。
既然有如此优良的手术环境,她自然不会拒绝。
喻茯苓和苏希仁一行人回到海城后,直接入住苏氏旗下济仁医院,一条龙服务,迅速安排多学科专家同秦雨会诊,结合精密的影像资料,迅速得到最佳的治疗方案。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一早进行。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夕阳的余晖也渐渐消散在天际。
夜色笼罩下的海城,万家灯火闪烁着,犹如一座璀璨的星空,绽放出迷人的光彩。
苏希仁带着富含营养晚饭来到病房内,济仁医院专为有钱富商且极重视隐私保护的客户服务。
连原本冰冷惨白、充斥着一股消毒水味的病房都设计得仿佛回到温馨的卧室一般,致力于让病人的身心得到放松。
“阿喻,晚饭时间到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她担心喻茯苓从香沙湾回到海城后,一直在不停做检查,身体及精神出现不适。
“希仁,你来了,我很好,谢谢关心。”
喻茯苓并没有感觉到过多的不适,膝盖肿胀在医生的操作下也逐渐褪去,拉伤的左手也在渐渐恢复。
她将手中刚刚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精致的果盘上,摘下一次性手套,露出原本白皙修长的双手。
将果盘放到苏希仁面前,道谢:“今天辛苦你了,一直在照顾我。”
苏希仁摇摇头,想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微微启唇,却又将话吞入肚中。
她不想让喻茯苓觉得自己是为了报恩才忙前忙后。
苏希仁朝着喻茯苓灿然一笑:“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你再这样总和我生分地道谢,我就要生气了。”
喻茯苓微微一笑:“好的,希仁。我们吃饭吧。”
两人一边吃着,苏希仁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神色却格外清冷沉稳的女人,心中升起一缕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成长环境让喻茯苓变成如今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想,那大概并不是一个温馨的过往。
凭借苏家的本领,想要调查一个人的经历轻而易举。
但她心中有一种预感,如果她真的去调查喻茯苓,恐怕自己会被她排斥在心门之外。
而且她也并不想这样做,如果有一天她知道喻茯苓的过往,那一定只会是喻茯苓主动告知。
“明天的手术一定会非常顺利,我会在手术室外等你出来。”
苏希仁注视着喻茯苓深邃如黑洞般的瞳孔,语气认真,一改往常娇憨的神态。
闻言,喻茯苓不由得心中流入一股暖流,仿佛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强势地闯入自己心房。
她垂下眼眸,遮挡住自己泛起涟漪的神色。
忽然,洁白通透玉牌映入眼帘,玉牌由整块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清透无瑕。
“这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白玉,我把它送给你,它一定会护佑阿喻,不再受病痛折磨。”
苏希仁将玉牌强势地放入喻茯苓掌心。
喻茯苓只觉得一块仿佛还带着体温的白玉落入自己的掌间,望着它,喻茯苓不由得出神。
曾几何时,她记得自己也有一枚小小的玉坠,那是她母亲离世前留给她的唯一一抹温暖。
只是自己已经不记得那枚充满裂纹的廉价玉坠什么时候忽然不见了。
注视着眼前这块质地细腻、油脂光泽,肉眼不见结构的羊脂白玉无事牌,仿佛就像一道天堑将两人割裂开。
一端是家世显赫、底蕴深厚又爱的环境中成长的苏希仁,一端是卑劣不堪、内心支离破碎的自己。
喻茯苓修长的手指将白玉紧握,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个馒头吃一天的孩童。
她眼眸一暗一明,缓缓抬起头,朝着苏希仁唇角勾起,说道:“好,一定会的。”
苏希仁见喻茯苓收下玉牌,心中松下一口气,她先前还担心喻茯苓不接受自己的心意。
翌日一早,苏希仁关掉闹钟,困顿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双手轻轻拍一拍自己细腻的脸蛋,迅速起床换好衣服,让家里的司机开车来到济仁医院。
苏希仁甫一走进病房,就看到已经换上一身手术服的喻茯苓正望着窗外沉思。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喻茯苓的脸上,仿佛天使的吻。
她敲了敲门,发出声音,朝着望过来的喻茯苓扬起温暖明媚的笑容。
两人相对而视,久久无言。
苏希仁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喻茯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手术很快结束,从秦雨口中得到手术顺利结束的消息后,门外焦急等待的苏希仁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看到沉睡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出来的喻茯苓,走上前按住喻茯苓被子下的手臂,朝着秦雨点头道谢。
等到麻醉逐渐散去,喻茯苓眼皮微微一颤,她缓缓张开双眼。
此时苏希仁正站在喻茯苓床边,摆弄着盛开的粉色康乃馨。
喻茯苓静静的注视着苏希仁娇俏的身影。
自己手术后第一个见到的居然真的是苏希仁。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喻茯苓暗暗摇头,这场病,真是让自己脆弱了很多,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感觉到一道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苏希仁抬起头,与病床上的喻茯苓双目对视。
苏希仁的脸上顿时洋溢起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