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空间并不像聂昭想象的那样，充斥着自由的空气，反而全都是跟水球里面一样黏稠的液体。只是这种“充满”似乎只是一种感觉，肉眼看来，聂昭觉得这个空间里还是空荡荡的，完全没有被惊惧值能量填满的感觉。
只有在行动的时候，聂昭才会有被限制的实感，就像是在浓稠的果酱里游泳一样。
“这外面也是一样，被那种液体填满了！”聂昭边喊边朝离她比较近的方雅琪走过去，打算先帮忙把她解放出来再说。
“这里到处都是惊惧值，我们不会是进了系统的大本营吧？”方雅琪待在水球里，等着聂昭过来帮忙劈开水球。
“知道了我们有问题，还把我们带到大本营里来？”聂昭觉得系统还挺不把她们当回事的，虽然它确实也有这个资本吧。
重复的劈砍动作又开始了，聂昭一边工作，一边和方雅琪聊天，江小霜就在离她们不远的水球里自娱自乐，偶尔插几句话。
“雅琪姐，要不你在里面跟我一起攻击同一个地方吧？不管怎么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能快点吧？”
“好。我觉得系统不是看不起我们，反而是把我们放在它的核心处，更方便监视限制我们。这里到处都是惊惧值，而且也不是正常的副本，我们根本找不到办法可以离开这里。”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从这水球里出来再说，出来之后想干什么最起码能方便一点。”
耗费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聂昭终于把方雅琪从水球里放了出来，然后又跟她一起把江小霜放了出来。
“真的好难受啊！在这里待着，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按进水里一样，虽然我们不会被淹死，但是浑身都被那种压抑的感觉缠着，简直难受死了！雅琪姐，你说那些水鬼平时会不会就是这种感觉啊？”
“水鬼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那些被系统用惊惧值限制起来的厉鬼，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啊？”聂昭只是感觉行动受限，倒没有她们俩那种感受。
“昭昭姐，你看那些光束，像不像科幻电影里的信息流、代码流什么的啊？”江小霜指着从她们中间穿过去的一串光束，有些兴奋和好奇。
“是有点像，这不会就是系统内部的代码和信息传递的方式吧？”
方雅琪默不作声，直接伸手抓了一下另外一串从身边经过的光束。
聂昭：雅琪姐还是一如既往地人狠话不多啊……
“好像会被同化。”方雅琪举起那只手，向她们两个展示触碰到了光束的手掌和手指。
聂昭惊讶地发现，方雅琪的手指根部和尖端，以及掌心上半部分，完全失去了皮肤的颜色，变成了纯粹的灰白色，和她原本苍白透明的肤色能看出明显不同。
聂昭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脚检查自己的鞋底，发现原本棕色的鞋底也已经变成了深灰色。
“和这个世界接触的部分，会被这个世界同化。”聂昭后退两步，抬起脚展示自己变色的鞋底。“这个世界里，外来者只有我们三个，那三个水球，应该也是为了把我们和这个世界隔绝开。”
江小霜不理解，“它不是嫌我们破坏副本吗？那干嘛还想办法帮我们避免同化，干脆直接把我们变成它的一部分，不就可以永远把我们给困住了吗？”
“恐怕不是它不想，而是它不敢吧。”方雅琪抬头看着灰白的天空，有些不屑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系统已经脱离地府的控制了，这或许就意味着，它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思想。可如果它把我们三个都同化进它的程序，”方雅琪指着自己的头，“加入了我们三个思维的它，还是最初产生思想的它吗？在这个系统里，我们四个的思维又该由谁做主导呢？”
“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往好了说，我们可能会像多重人格患者一样，几个思维共用一个躯体，但是很显然，被排挤的会是它。往坏了说，即使发生我们的意识互相吞噬的情况，它要对付的也是我们三个。”
聂昭明白了方雅琪的意思，“不管是哪种情况，就算最后它能解决我们的意识，肯定也会对自己造成影响。还不如就这样，把我们永远隔绝在它的核心里。”
江小霜听得有点头大，“总之就是，我们对它来说有点硌牙，所以它不敢把我们吃了，只敢把我们含在嘴里？”
“说的差不多，但是这么形容真的有点恶心……”聂昭觉得小霜一般都总结的挺到位的，就是修辞用得都太朴实了点。
“但是我们现在都从‘包装纸’里跑出来了，那岂不是它多含一会还是能把我们给含化了？”江小霜表情惊恐，不敢相信自己才“复活”没多久，就又要“融化”了。
“现在我们有两条路。一，想办法把它的‘嘴’给撬开，然后逃出去。二，把自己和它同化，成为入侵到它身体里的‘病毒’。可惜我们还不知道它的‘嘴’在哪里。”
方雅琪对她们俩露出一个微笑，“你们想选哪条路？”
“我选第三条。”聂昭在自己的上衣里摸索了一阵，从一个贴身的隐蔽小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U盘，把它展示在大家眼前，“让它‘肚子痛’，然后，趁它病，要它命。”
“都想办法把我们给弄到自己的核心世界里来了，竟然都不想办法搜搜身什么的，该说不说，它还真没我们想象的聪明。”聂昭嘲弄地说着，手里的U盘划出一道潇洒的弧线，落到了从她们面前经过的一串光束里。
重新落到地上的U盘变成了暗淡的深灰色，聂昭也完全没有去把它重新捡起来的意思。
“放心，里面的病毒代码我已经提前备份好了，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个好用的万能U盘了。”
“不愧是你，小昭。你总是能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出来，如果能早一点遇到你，我的生活里不知道会减少多少无趣。”
“现在也不晚呀，雅琪姐。你，我，还有昭昭姐，会是永远的好朋友，就算昭昭姐去世也没办法阻挡哦~”
聂昭：好了，知道就算去了地府我们三个也要缠在一起了，但是你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阴湿了点了。
五分钟后，本来井然有序地穿行的光束突然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整个黑白世界开始晃动，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一样。
原本那些光束穿行的方向是朝着四面八方的，混乱发生之后，它们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黑白世界深处涌去。
“那个地方，应该就是系统的核心吧？我们一起跟过去看看？”聂昭指着那个地方，询问江小霜和方雅琪。
“探险小队，出发！”江小霜完全没有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的自觉，又开始兴奋起来了，也不知道刚才那个以为自己会死，就吓得脸色都变了的江小霜又去哪了。
她们用力划开那些看不见的能量，一边小心地避开身边穿行的光束，一边缓慢艰难地前行。
“太慢了，不会等我们走过去之后，系统就已经把自己修复好了吧？”江小霜不是很习惯这种慢悠悠的行进速度。
“额……你说的这种情况，还真不好说。”虽然聂昭对陆乐写的病毒还是挺有信心的，但这毕竟不是普通的副本出问题，而是系统核心出了问题，维护的速度肯定不是之前可以比的。
“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们想，就连普通副本被病毒搞崩了，系统都得靠陆乐这种程序员来帮忙维护，更别提核心世界了。如果陆乐来帮忙了，那他肯定能发现这是他自己设计的病毒造成的。如果陆乐没来，靠系统自己应该也没那么快就能处理好。”
方雅琪顿了顿，继续说：“虽然我前面都是在胡说，但是我们现在去系统核心看一看确实是比较合理的选择。”
聂昭：雅琪姐学坏了，都会一本正经地忽悠人了。
好在系统核心离得并不算太远，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她们就发现周围的光束都在这附近停了下来，然后在虚空中的某个点消失不见了。
“这附近应该就是系统核心在的地方了吧？”聂昭打量着四周，没发现这个地方和她们之前经过的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周围甚至连个建筑都没有。
“光束都在附近消失了，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不过很明显，系统把自己的核心代码藏了起来，我们还得找到入口才行。”
“那我们赶紧分头找一找吧！快快，寻宝活动开始了！”
“小霜，别走太远啊，就在这一小片空间里，每隔两分钟咱们彼此招呼一下，免得有谁发生了意外，另外两个都不知道。”聂昭本来是想说最好还是不要分头行动的，但是看江小霜已经兴致勃勃地开始探索了，于是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尽量减少落单出意外的可能性。
事实证明，她的未雨绸缪还是很有用的，因为五分钟后，她们两个发现，江小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