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猛猛摇头:谁说他是我的朋友了?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谢凝云不会是想在他有新朋友后就远离他吧?
还好他聪明机智,没有乱交朋友!
“那他为什么给你买零嘴?”
一缕热气几乎是贴着下颌滑过脖颈要钻进衣服里了,林瑾瞥着掰着他的脑袋擦拭脖颈的谢凝云,也不知道这人问他话还不看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擦个血迹而已有必要凑得那么近吗?
“咳咳!”
林瑾咳了两声,声音很轻。
催促着谢凝云快点擦完听他回答。
“稍等,有血流到你领子里面去了。”
锦帕太小,所以谢凝云在擦拭的时候会有手指偶尔碰到林瑾的肌肤。
本来这个事在脸上发生没什么感觉,
可林瑾现在看不到,只能感受着一只手钻入衣领擦拭以及刮刮、刮、刮……
“呃!!!”
林瑾本来脱力的手在浑身一颤后突然又来力气了,他猛然推了谢凝云一把,然后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
谢凝云在摸哪里?!!!
“怎么了?”谢凝云问他。
平静眉目看不出异样,反而因为他的动作而奇怪。
是他想多了?
林瑾不解地在谢凝云面上观察了会。
呃……
好像是想多了。
林瑾别扭地扯了扯领口的衣料,避免与胸口接触。
他摇头:没怎么,就是让你别擦了。
“好。”
谢凝云总算在林瑾面前跽坐下来。
“继续刚才的问题,符礼为什么给你买零嘴?”
林瑾:因为我想吃。
“然后一点零嘴就把你骗下山了?”
这……这么说也算对吧。
林瑾有点羞赧地点头。
“林瑾,你还真好骗。”
看着少年承认了,谢凝云扯了扯唇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话声却冷的很。
“我记得我似乎没有非不让你下山,如果你提前告知我一声,何至于如此狼狈?”
“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么?你现在和别人下山游玩是什么意思?”
林瑾眨眼:我告诉你了啊,昨天晚上往你门缝里塞了信。
林瑾疑惑:你没看?
“……”
没想到少年会这样说,谢凝云道:“嗯,昨日就离开学宫了。”
林瑾:……?
林瑾:你又骗我!
明明说要在静室思过,结果转头就跑下山了。
“我来学宫便是为了追查苏行瑾的下落,并不是特意来听学的。”
谢凝云意简言赅。
林瑾:哦,所以这是你骗我的理由吗?
谢凝云:“……我以为你会猜到。”
因为他知道谢凝云是为了苏行瑾才来学宫,因为谢凝云是怕他遭到苏行瑾报复才建议不要出学宫。
所以他就该猜到谢凝云会下山吗?
林瑾摇头:没猜到,不过你骗了我,我也临时改变主意,我们扯平了。
谢凝云没说话。
或许是因为小舟靠岸了。
纵使林瑾突然地恢复了上半身的力气,双腿仍旧不能站立。
在谢凝云扶他上岸时一个栽倒扯断了面前的玉带。
瞬时叮铃哐啷,是谢凝云腰间的玉佩摔碎了。
林瑾仰头:赔?
谢凝云抱起他:“不。”
林瑾心安理得:好。
顺带得寸进尺:我饿了,要吃糕点。
既然都是好兄弟,谈钱伤感情。
那么花起来就顺手多了。
“等会让医士看了伤后就给你准备吃食。”谢凝云将他放进一架马车内,而后他退出去驾车。
驱车片刻,马车在一个小巷中停下。
二人入了一处小宅。
说小也不算太小,好歹是个二进的院子。
“县令的一处私邸,借我暂居。”
林瑾还没问,谢凝云就和他解释了。
被放在床榻上,很快医士来了。
随着进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青袍短须,见到谢凝云时揖了一礼,“谢小侯爷。”
谢凝云点头,在与医士低语几句后再问:“姜大人怎么来了?”
青衣男人和谢凝云在交谈,而医士上前为林瑾先解开腰间麻布重新上药。
不太想管医士在他身上捣鼓什么,林瑾只听着那两人对话。
什么“接头之人死了”“船上未发出撤退的信号”“还有下一次接头”“暂时还不能动苏行瑾”的……
他们不知道有人要谋反这件事吗?
林瑾说不出话,堵得心里难受。
好在青衣男人很快注意到了他。
在结束谈话后,他问:“这位郎君是?”
“丞相幼子,林瑾。”
谢凝云又看向林瑾,“他是姜县令。”
林瑾对着人点了点头。
姜县令仔细打量了林瑾几眼,笑道:“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方才衙吏来报说小侯爷带走了制服刺客的学生时我还在想是哪家将门子弟,没成想竟是林丞相的四子,果真骁勇。”
林瑾:……
怎么听着不像好话?
听见姜县令的话,谢凝云凝眸,“姜大人此行是为林瑾而来?”
姜县令点头,“下官是欲来问询今夜船上之事,非是只会问他一人,只因如今在那间舱室之中的人唯有他清醒。”
谢凝云皱眉,“他今夜饮酒了,醉酒之人思绪不清,不若明日再来。”
竖着耳朵的林瑾闻言偷偷抬起袖子闻了闻。
这么浓的血腥味,谢凝云是怎么闻到他饮酒了的?
狗鼻子。
谢凝云的拒绝意味十分明显,但姜县令只以为他是为了确保供词真实。
姜县令看了眼不太像醉了的林瑾,念及今夜需要彻夜查办的公务,还是急切几分。
“就一个小问题,林四公子应不会胡言乱语,还请小侯爷放心。”
说着,姜县令向谢凝云歉意地笑了笑,再问林瑾。
“林四公子,你现下可能握笔写字?”
林瑾点头。
他觉得既然知道了有人要谋反这件事,自然是要说出来的。
他不喜欢战乱。
他的心是这么告诉他的。
“那……”
“不用笔墨,我能读懂唇语。”
姜县令才吐出一个字就被谢凝云打断。
他略微惊讶,却又很快释怀。
“小侯爷不仅文武双全还多才多艺,真是教人佩服。”姜县令说,“既然小侯爷愿意代为转述,真是再好不过了。”
旋即姜县令问:“林四公子,今夜你既然在场,可见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比如玉玺。”
对于林瑾为何会在那里,中间又发生什么,黑衣人为何自尽了……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玉玺。
他若能协助谢凝云将此事办成,再加上以往小功小绩,升迁在望。
林瑾:……
啊?
就问这个?
他也不知道啊。
林瑾如实摇头:没看见也没听见什么玉玺。
谢凝云转述。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姜县令叹息一声,拱手告离。
“下官叨扰了,今夜还有公务加急,就先告辞,二位也早些休息。”
林瑾:啊?
就这么走了?
林瑾看向谢凝云:我还有件事没说呢,我听见河西王要谋反当天子。
谢凝云:“嗯。”
林瑾:你嗯什么?
“所有人都知晓此事。”谢凝云顿了顿,补充,“苏行瑾手握玉玺与河西王交涉密谋之事。”
林瑾:所以你来学宫找苏行瑾的目的就是为了玉玺?
谢凝云颔首。
适时医士上前,禀明情况。
“林四公子的伤口有些深,但只要按时服药换药,并忌口辛辣甜腻等味重之物便可不久恢复如初,至于双腿无力应是一时用力过多脱力致使,吃些补精气的药膳应会一两日就无虞。”
趁着医士给谢凝云开方子的空隙,林瑾抱臂沉思。
唔……好像很轻易就能理清思绪了。
于是在医士出去后林瑾问:所以周锦就是苏行瑾对吗?
“对。”谢凝云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林瑾想起了刚刚他把周锦拽着磕晕过去的情形,有点不好意思。
他问:周锦现在还活着吗?
谢凝云要靠周锦找玉玺来着。
他要是把人弄死了罪过可就大了。
谢凝云:“活着。”
要是死了姜县令不会如此淡定。
虽然周锦就是苏行瑾的事并没有让林瑾太过惊讶。
但是仍旧有些不解。
林瑾嘟囔:既然他恨林家恨到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我上回落水还要救我?
“谁告诉你上回是他救你的?”谢凝云问。
林瑾: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呀。
谢凌云:“……”
从沉默中感觉出了一些异样,林瑾想了想。
他问:那天不是周锦救的我?
谢凌云:“不是。”
林瑾:那是谁?是你吗?
林瑾忽然想起了那夜谢凝云是洗漱后才来找他的。
难不成不是睡前的洗漱,而是衣裳湿了才必须要洗漱?
“嗯。”
承认了。
林瑾睁大眼。
谢凝云说:“那日张俊梁几人找到你是因周锦在得知你骗走了齐少楠后告知的他们,那时我无意听到便紧随过去。”
那三人也是他抓去祭酒面前的。
林瑾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儿。
少年面上霎时浮现懊恼之色。
他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谢凝云眯了眯眼:“我和你说了他或许不是好人。”
林瑾一时语塞。
少顷,他张口:你说话总是没头没尾,我怎么知道他真不是个好人。
林瑾控诉:这回都怪你没让我彻底对他警惕,你知不知道他刚刚在我打架的时候拉偏架,今天差点就死了!
“嗯,怪我。”谢凝云说,“等抓到他就让你好好出口气。”
“所以,你能说说你今夜为什么会出现在苏行瑾的舱室么?”
只是因为一点零嘴就被骗下山的话,半夜又为何会去找周锦?
林瑾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所剩无几的人设。
他摸了摸鼻尖:他今天出言讽刺我,我越想越生气就去找他理论,没想到遇到这种事了。
有关他让齐少楠做他的打手一事绝口不提。
崩人设的事情谢凝云少知道一件是一件。
“理论?”
谢凝云盯着林瑾的两瓣唇。
视线如有实质在他唇上摩挲。
林瑾尴尬地抿了抿。
他解释:写字和他理论。
没理会,谢凝云靠近一步:“你嘴里的伤还没处理,张开我看看。”
早就看见了林瑾嘴里有血,原先以为是内脏破损。
但医士方才说内里无碍。
林瑾乖觉张口。
排列整齐的洁白齿间有丝丝未褪的血色。
谢凝云的身影逆着烛火笼着林瑾,粗粝的手指捏住林瑾的下颌抬起看了看。
下巴青了。
随后他去一旁不知何时端进来的铜盆中净手,擦干。
再回来伸着一指顺尖峰往后槽滑去。
口中有异物入侵,林瑾下意识伸舌头想抵出去。
可是谢凝云下一句话让他动作一顿。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因为你的‘不能忍受’去做出让你可能身陷囹圄的事?”
说说说,谢凝云什么都说过!
合着他就是个叛逆的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