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言进屋,瞧着常苒右手裹着帕子在绣花。
常苒余光瞧见萧承言手中那三支箭羽,道:“您还给拿回来了。常铎。若是无伤无碍便还给二楼吧,免得再被讹上几锭银。”
常铎接过瞧着,便朝着远处台阶下行。
萧承言站在门口看着,未进房。转身回了隔壁。
常苒在他转身之时抬头瞧着,也未说话。
晚间熄了灯,特意将窗子关严,又挂了门闩,镖局跟镖的就是如此身手,那总镖头,镖师岂也非凡人。运送的更是贵重之物,别有那真不开眼的打上主意。谨慎些总无错处。
夜半睡着,突听门闩有声响之声,似乎是在滑动,渐渐脱离拴口。
常苒悄悄拿起枕下的匕首,赤着脚便下了床榻,把其中一枕裹在被子里,点着脚挪躲在门后。
一人修长的身影推开一侧房门,而后反手关门,悄走到床榻边才坐下。常苒持着匕首瞬而抵到那人脖子上。问:“谁?做什么?”
那人愣住,顷刻回道:“苒儿,是我。”
常苒也愣住,匕首离开些许,谨慎退后,借着微薄的月光瞧着床沿,瞧清却是萧承言。声音微颤的问道:“王爷?您......这是作何嘛。”回手将匕首重重置于桌上,明显松了口气又道,“您大晚上不安寝,做什么嘛?”
“我想来看看你。”萧承言身子丝毫未变,神情因房中太暗一时也瞧不分明。
“那您敲门呀。这多吓人呀。我还以为是坏人呢。”常苒说完,重关紧了门。再次挂上门闩。回到桌边饮了一杯茶后才问着:“您喝吗?”
萧承言摇头。却道:“我......不想分床睡了。我今晚能睡这里吗?”
常苒点头,自己都已挂闩了,难道还未想到他的意图,难道还能捻他出去不成。
两人背朝着背。虽都裹着被,却是中间空出极远的距离。凉风一个劲的侵袭着。常苒受不住便挪着身子朝萧承言背后靠去。
萧承言察觉却并未动,却忽而问:“痛吗?”
“什么?”
“手指,我见那箭羽尾上有血迹。不痛吗?”
“不痛。”常苒回的干脆。
“你原不用的。为什么非要划伤自己呢?”萧承言话语中略有些低沉,似透露着无奈之意。
“我怕你只看到三箭,还是会有所犹豫。这样你便更知道有险。”常苒回,却是很平静,手指却还是不经意的去触摸受伤的指侧。
萧承言回身,从后面抱住常苒。“苒儿。万幸有你。我们刚拐出巷口,官差便到了。”
常苒只是略略展笑。
“你从哪射的?”
“房顶。”
萧承言听到后,皱起眉来。“可你若是,若是被发现。我会疯掉的。那宁可是我被抓住。以后不许这般做了。”
常苒也回过身子说道:“不。我不能看着你出事,我明知道那可能是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我们本就是一体。若是你出事了,我也不要......”
后面的话,常苒并未说出口,萧承言已经吻了过来。
常苒推开萧承言,还是说道:“承言。我也真的不能没有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别把我扔下。”
“我怎么会把你扔下呢?我这辈子都不会把你扔下的。”萧承言将常苒的手抓起瞧着那伤。伤口只见血痕,但那瞧着略宽。
常苒的头从枕头上滑下来,靠在萧承言怀中。“无碍,查也只是做女红时不慎被剪子划伤了而已。”
“苒儿。”萧承言轻唤,扯开两人中隔着的被子便要压上。外头却是脚步声后敲门之声,雁南说道:“少奶奶,少爷不见了。”
常苒笑推开萧承言,转身朝内。
萧承言略蹙眉头,回道:“别喊了,在屋里呢。”
雁南走开的声音传入,常苒将被子重拉上来道:“挺冷。睡吧。我今日有些累了。”
萧承言叹了口气道:“明日我非扒了他皮。”
常苒笑而转头瞧着近在咫尺的萧承言道:“关雁南什么事嘛。”
“他......就他乱紧张。”萧承言低头埋进常苒脖颈处。
因告密者并未现身,萧承言重新部署,还借走了常苒身边的常姓几人。
江州境界与京城已不算远。仍是客栈内,常苒梳妆着,听方才进房的萧承言道:“宫里常贵人生下一女,被晋了位份。常嫔。但并未赐封号。”
瞧着萧承言笑意盈盈说出口,常苒忽而鼻头一酸,便落下泪来。
萧承言通过铜镜得见一把按在常苒肩头,笑容僵着脸上,十分不解。他以为常苒会高兴的。怎么哭了?
常苒自顾自起身投了毛巾擦脸。重故作无事般重坐在妆台前梳妆。
萧承言皱着眉头拉过一旁的凳子坐在边上,小心的问:“怎么了?”
“没有,高兴。”常苒勉强笑了一下。
萧承言愣是把常苒的手,拽到自己手中,把半个身子也拉了过来,看向自己。“胡说。这分明便不是高兴的样子。”
常苒看着萧承言的脸,突然哽咽了一下,脑袋一下靠萧承言肩头。“要是,我当时不进宫,走那一遭。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掉了。要是我当时自私一点,不顾及那一丝可悲的姐妹情。便好了。”身子一个劲的抖,却是没哭出声音的。
萧承言缓缓松开之前按住的常苒的手。轻拍着常苒的后背安慰着。“没事的,我们日后还会有的,会有很多的。嗯。不怪你,谁知宫里人心那般脏。”
常苒听了这话,便从萧承言怀中出来。拿过毛巾重擦掉泪痕,重端正坐于妆台边。
萧承言愁苦着脸,不该提的,原以为常苒会高兴的。此刻只哭这么两声,明显在压抑着什么。方才那话是何意呀?瞧着常苒烧着柳树枝,问:“这是做何?”
“画眉的。”常苒在眉上轻描两下。
“我给你画。”萧承言并未等常苒拒绝,已转过常苒的身子,接过她手中的柳树枝。
“您,还会画眉呢?”常苒瞧着萧承言这般认真模样。
萧承言却是展颜一笑,回道:“不会,头一次画。”小心翼翼的在空尝试着比划,才颤巍巍去描黑。
常苒咬着唇瞧着眼前男子,不忍拒绝。“那您下手轻点,还好改。”
“对我这么没自信呀。”萧承言笑的和煦,眸中尽显常苒娇容。
看着如此之近的萧承言,眼中都是自己。不觉又有些心动。不知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眼瞧着就要回京了,要瞧着便又要回瑞王府了,到时便不止是自己了,还有也快足月的高月盈,正得出神之际,不禁又红了眼眶,酸了鼻尖。
萧承言却直起身来,口中也道:“好了。”
常苒忙收敛眼神,半转身子看向镜中。果然同自己往日化得差不多。不觉夸道:“真不错。王爷看上去一点不像生手。”
萧承言却是从后抱住常苒,唇贴在耳侧,一同瞧着铜镜中道:“主要苒儿生的美。怎么样都好看。我再加两笔。”
常苒再次看着如此的萧承言不觉便说道:“承言,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日子。平平淡淡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厌恶极了要同她人分着你。我不喜欢同人分着夫君。”
萧承言听后顷刻蹙起了眉头。常若已平安生产了,该不会常苒要朝着高月盈动手了吧?自来生产者便是风险重重。若是生产时动手,要一尸两命吗?
常苒也见萧承言的神情,悠悠说:“可我知道你没办法完全属于我,日后府中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不过,我会记住现在的你的。现在在我眼中,给我一个人画眉的萧承言。记住,在这段民间的生活中,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
萧承言看到了常苒,此刻眼中真的都是自己。却突然有点不是滋味。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愣在空中,看了看刚给常苒描的眉。不觉笑出了声。
常苒问:“怎么了?”
“我好像......补坏了。”萧承言笑着退后了两步。
“啊?”常苒急忙转过身,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那眉毛却是出了格。“呀。萧承言。”话语中略有嗔怪,急忙站起身去洗着。洗着洗着便想起,刚刚自己说了何扰了萧承言的思绪。急忙深深懊悔。怎么能说这些呢。真是又被鬼迷心窍了,真是不该。要记住他不是夫君,他就是王爷。
又用珍珠粉,白莲蕊等制成的敷面。重补了空处才伸手要接过那一截柳树枝,“给我吧,王爷。我自己可以的。”
“不,我再试试。”萧承言还是坚持着给常苒画上。
常苒也只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似真想将此刻的他印入脑海一般。知道自己方才说的多么遥不可及,多么痴心妄想。
萧承言此刻也专心描眉。心中却是打着转,常苒这般同他说的当真真诚。
晚间,才食过晚膳,萧承言便将人都打发走,从后抱住常苒道:“苒儿,我们现在就要个孩子好不好。不等回京了。”
常苒却是推开萧承言。
“你不想吗?不想再生一个我们两人的孩子?”萧承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