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这次带他来主要是先让他认认人，适应一下氛围，毕竟后头参加竞赛肯定是要跟着学长一起集训的，她总得先帮着新来的学生适应一下。

接下来的流程倒是和宋南知了解过的相差无几，他在这样的环境里倒是也游刃有余，只是在空闲时候看了一眼任务面板，发现一直停滞不前的人物进度有了变化，缓慢地往前挪动了一小段。

什么都没有做的宋南知：嗯？

这倒是让他感到奇怪了，他要完成的内容不多，前期能做的就是学习这个小世界的知识，由系统判定他完成【学霸】这个任务的成功率，然后通过任务进度反映出来，自从他在泳池被所谓的剧情灌输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之后，进度条就已经走到了前期的末尾，按理来说，想要推动进度条继续往前走，只有到剧情开始，主角受高一入学的时候了，但是宋南知现在也才高一，距离主角受入学还有一段时间，怎么进度条现在又走了？

好在前段时间才和宋南知讨论过职业素养的系统及时上线了，它在宋南知洗漱后准备睡觉时，用平静无波的电子音和宋南知打了一声招呼。

系统：【晚上好，宿主。】

已经躺下的宋南知：……

所以说，他很讨厌把生活和工作混在一起的行为。

躺着同他人说话终归是不礼貌的，宋南知穿着睡衣坐在了书桌前，回道：“晚上好。”

系统没有多卖关子，单刀直入道：【今天遇到了主角受，你对他有印象吗】

宋南知想到了在会议大楼里举办的演讲赛，和电梯里看起来像一只埋着头的蘑菇的男生，他问道：“那个头发有点小卷的男生吗？”

当时他们只是刚好顺路，并没有向对方介绍过自己。

系统：【对，是头发有些卷的】

宋南知想起了今天进度条的前进，问道：“那进度条也是因为遇见他才往前走的吗？”

系统查看了一眼后台程序，回复道：【是的，系统判定您在【白月光】这个任务的成功率上升，并且促进了主角受选择南云一中，有利于后续剧情的展开，所以进度条向前了。】

宋南知若有所思，手指点着任务面板上泛着莹莹蓝光的区域，那里悬浮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蓝色的液体像是被轻轻晃动着似的，散发着粼粼的波光，他问道：“那这个是什么？”

进度条向前走后，这玻璃瓶里面的液体也肉眼可见地变多了。

系统倒也不奇怪他的问题，在它看来，这个宿主总是很敏锐，而且掌控欲很强，不希望有什么事情脱离掌控，它一边查看这个宿主这段时间的工作日志一边回应道：【这个是系统和小世界接洽的枢纽地带，通俗来说，就是宿主完成任务，剧情评估之后支付的报酬，潜力越大，容量越大，质量越高，能量越精纯】

但是这个小世界只要不失败就好了，系统对于这个天崩开局的小世界不抱有希望了。

虽然现在宿主账上的能量看起来很多，但是从任务开始到现在，系统自己的能量一直在源源不断地流出，供养着宿主的身体，上一次它之所以会对这个宿主那么冲动有意见，其实是因为宿主被剧情惩罚，它就需要花费比原先更多的能量去消化多出来的数据流，这无疑是对它的能量的巨大打击。

宋南知不知道系统在悄悄心疼自己一去不复返的能量，他随手拿了一支笔，支着脑袋问道：“那任务世界的潜力是怎么判断的呢？有什么标准吗？”

这些原本是员工上任前要培训、提前说明的，但是这个宿主是被系统抓来当劳工的，一时情急就没有培训过，后续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系统就没找到机会把这些传达给宿主，它先是把诸如《系统许可及服务协议》《隐私保护指引摘要》《第三方信息共享清单》等文件发送给宋南知，然后解释道：【任务世界的潜力有很多个判断标准，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任务世界的本源，比如宿主的这个小世界就属于低魔世界，原有的能量就不多】

宋南知点头，在白纸上写，“甲方不给力”。

系统继续道：【再然后是看宿主的人物角色，如果是担任了较多剧情，如主角、大反派等，任务完成度越高，能量就越多】

宋南知继续点头，补充到，“乙方不出力”。

系统瞄了一眼他的笔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它只好继续说道：【还有的原因就是对小世界的开发程度、维护程度、任务结束后小世界的成熟度……】

宋南知笔顿了顿，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提出自己的疑问：“小世界的成熟度？”

系统现在倒也不是很忙，那个眼高于顶的宿主被看不惯他的死对头关起来了，不会给它搞事，其他小世界也是一片祥和，它也就把这一部分的内容在文件中标红，投放出来给宋南知看，它道：【很多小世界的形成原因不一样，有的是根据小说衍生出来的，有的是借助游戏程序发展而来，还有创世神随手点拨出来的，如此种种，每个大类下又有不同的分类，我主要负责小说衍生出来的小世界，而现在宿主负责的小世界由一本虐文衍生出来。】

它的声音带着属于机械无机质的冷漠：【由虐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大多法律机制不健全，道德伦理不规范，社会秩序不稳定，所以在走完剧情之后，少有小世界可以克服这点继续发展，最后大都走向消弭，因此，虐文小世界的潜力向来不高。】

得，还是因为自己倒霉，宋南知总结，但是他又觉得有点不合理，笔尖点在白纸上：“就因为小说设定的不合理，这一个小世界走完剧情之后就要消弭，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

系统倒是惊讶于他的仁慈，奇怪道：【这个小世界就是依托小说衍生出来的，文中设定不合理，就是小世界诞生时伴随的先天疾病，因为药石无医而消亡，怎么会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要知道，诞生一个小世界也是很不容易的，时空局也珍惜每一个小世界，奈何由虐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都会在走完剧情后夭折，发展潜力实在是不高。要不是担心这个小世界还没走完剧情就砸在手里，系统根本不想多签一个宿主倒贴自己的工资。

宋南知也因为自己天真的想法失笑，他揉了揉额头，转而询问其他细节：“那任务完成质量这一项大概有哪些判定标准？”

系统熟练地将这一部分的内容投放出来，并将重点标红：【就像是开采矿石，质量是好是坏在根本上是不受宿主控制的，但是作为矿产的拥有者，小世界是可以决定支付的矿石的质量的，作为合作方，时控局只能为宿主提供最基本的潜力预估，没办法干涉能量的质量。】

哪怕系统说的再好听，宋南知还是听懂了，他笔头敲了敲桌子，声音很平淡：“意思是说，你们只能预估到我大概能有多少报酬，但是这份报酬的购买力却不能保证，是不是？”

既然能被系统着重提起，还有专门的一份文件说明，那么能量质量的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

系统单知道宿主智商高有好处，却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是第一个领教高智商人才杀伤力的，它心知这也是时控局黑心，本来就有点实心眼的它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只好保持沉默。

但是它又有点憋屈，明明作为和宿主签约的系统，它的业绩是和宿主的工资挂钩的，也算是统一战线的，但是被宋南知这样一问，它心底也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来。

……可它有什么错！系统窝窝囊囊地想着，在心底蛐蛐，要么也别和我说这些啊，我也就是一个打工的罢了，还在攒钱想着在来年给自己升级一下程序，换个皮肤呢。

宋南知也没指望一个奔波在工作第一线的系统说出什么来，他叹了一口气，道：“那行了，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你先下线休息吧，有什么问题我会再来找你的。”

系统：【……行。】

还有下次啊？莫名有种被主系统提着问话的恐惧感涌上芯片，系统火速下线了。

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讯息，宋南知就算是有再大的困意，这会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他点着读书的小夜灯，就在书桌前慢慢地查看着系统一次性发送过来的大量文档。

什么隐私保护指引的都不重要，他先挑着有关于任务完成标准、考核内容和签约的各项条例看过去，他查看内容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保持着匀速滑动文档。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窗外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蛙鸣和虫鸣，抬眼望去，一片漆黑如墨。

而就在宋南知看到轮岗的相关考核内容时，窗外忽得传来异样的响动，像是衣物的摩挲声，窗沿被攀住的响动。

宋南知不动声色地将眼前的任务面板取消，悄声走到窗台边上的死角。

那声音愈发明显，像是丝毫不担心被发现似的，一下就撩开了遮掩视线用的白纱帘。

宋南知呼吸放得很轻，却眼睁睁地看着个小破孩像是没事人一样爬了进来。

哪怕是知道了系统签约对自己未来的发展很不利，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宋南知看着谢隋的背影，难得觉得自己有点头痛。

这个小屁孩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意识了，先不说那次冒冒失失地袭击自己要撕掉那张名片，就周末那天知道了小孩是直接翻窗户进来的时候，宋南知就已经很严肃地和谢隋讲过了这种行为很危险，并要求他下次不可以再做，当时眼睛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嘴里嗯嗯啊啊应得挺好，宋南知还以为他是知错了。

现在看来，就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宋南知看着背对着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的谢隋，觉得安全教育刻不容缓，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悄然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