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童惠然脸色变了变。
她蹲在地上，紧张地双手在膝盖处握起了拳头，满眼都是慌张：“怎么办……怎么办……”毕竟以她的身体状况如果去体检，百分百会被发现的，在围巾和帽子中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一双眼里全都是对未知的恐惧。
她可是要拿下本场游戏mvp的人。
不能这么快就结束无限游戏。
“如果体检出我是丧尸，全部所有人都会死……”
“不就是个入职体检吗，我又不是没做过。”容平安不以为意，“带个血袋就能给抽血造假，尿检更是能用别人的，你放心好了。”
“我的皮肤怎么办？”
邢芸笑了一声：“没什么事是化妆不能解决的，有我在这里，你放一万个心吧。”
“……”童惠然有些动容，她看着逐渐排起队来的玩家，将帽子向下拉了拉，瓮声瓮气说，“谢了。”
“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大家都是靠谱的同伴。”容平安朝系统兑换了需要的道具，没有一丝停留就开始帮童惠然去伪造检测了。
邢芸心里惴惴不安：“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体检，让其他人先去打探消息，我们才能做好更万全的准备。”
易半：“你想到的柳翠都想到了，她早就冲过去排在第一个了。”
柳翠是一个很会把握局势的人，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邢芸、容平安和童惠然等待着柳翠归来，有一种度秒如年的感觉，等终于等到柳翠的时候，几个人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张嘴去问，毕竟怎么看柳翠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啊。
但不能一直僵持着，早晚还是要问出口。
邢芸：“情况怎么样？”最终还是邢芸硬着头皮问出来了，早知道就早点有应对的法子。
但柳翠叹了一口气，开始犹豫了起来。
如果不是现在人来人往，邢芸都想给祂两拳了，急死个人。
“根本不是血常规和尿常规，我怀疑公司就是针对童惠然来的。”她说到这顿了顿，一口气憋的不上不下，一点都没有说完的自觉。
柳翠也是气喘吁吁跑来的，她顺了一口气继续说：“开始先进热成像扫描，旁边贴着提示说丧尸的新陈代谢会更缓慢些，温度会更低。第二关是反应测试，膝跳反射，贴士表示丧尸的反应会更缓慢些，第三关则是嗅觉测试，丧尸的味觉和常人不同，但每一只都不一样，有的只对血腥气有反应。”
邢芸听完就将血袋从童惠然的身上取了下来，摇头苦笑：“白准备了，是我运气太差了吗，完全就是针对我们的死局。”
容平安敛目沉思，说：“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只要肯思考，每一关都会有办法的。”
邢芸低着头，完全把血袋当成了解压捏捏：“办法……办法……”
容平安见邢芸如此不安，索性从系统兑换了几个真捏捏：“拿去玩。”
童惠然单手搓着脸，又将衣服裹紧了些，看了眼为她思索的大家，忽然就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如此不小心。
邢芸看见了童惠然的举动，忽然灵光乍现：“既然丧尸的温度低，那我们就提高她的温度。系统不是能兑换一些普通的东西吗，我们就给她全身都贴上暖贴，温度高不要紧，只要不让她温度低就行。”
一个非常可行的办法。
童惠然这才将眉头松开，一扫刚才的紧张：“膝跳反射我可以控制自己去动作快些。只要我不是最慢的那一个就好。”
有了对策，气氛自然轻松了许多，邢芸问童惠然：“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拿出什么东西让你嗅。”
这是随机事件，没有办法预测，让人一阵接一阵的发慌。
童惠然摆摆手，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她只好船到桥头自然直：“无所谓，只要我不对血腥气有反应就好了……或者我干脆说自己鼻塞。”
邢芸看着她打颤的双手。
心惊胆裂，面无人色。
童惠然完全就是在硬撑，毕竟但凡出一个意外就是死。
忽然工作人员说道：“没有来排队体检的抓紧时间，刚才在体检的人中抓到了一位感染成丧尸的员工，为了避免感染的影响扩大，已经被押送至其他地方了。”
邢芸笑不出来，因为到现在为止，她彻底看清现实，这就是一场针对可能被异化群体的测试。她说完鼓励地拍了拍童惠然的肩膀：“别因为工作人员的这句话就有心理压力。”
童惠然挥动着独臂：“我还要努力将落下的分数追赶回来，不会被这个副本打败的。”
邢芸听后笑了，笑得有些嘲弄：“你现在都不是人了，能副本通关回到游戏大厅去治疗就不错了。”
邢芸刚说完，就看见童惠然非常生气，她将邢芸手里的血袋夺过又装在了身上：“刚想夸你人好，你就说这种话……我现在外表是人类，身上也有人类的血，怎么不算人。”
邢芸笑了笑，做了个鬼脸给她。
两个人这么一闹，瞬间将提心吊胆的氛围驱散了一大半。
连着空气都仿佛被净化了一样。
柳翠沉思着问：“产生丧尸异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改变吧？”
“嗯。”邢芸思索后点点头：“非常明显。”
柳翠站在她面前：“明明测试的地方都贴着提示，为什么还会中招？虽然乍一听很吓人，但经过冷静思考之后都会得到解决办法吧？”
邢芸蹲了下来，在童惠然之前的位置上：“那就是那个人排队的太靠前了，或者吓得没时间准备了。”
“哈？现在应该没有新人了吧，谁会被吓破胆？而且如果是异变的人，肯定会明白就是针对他来的，还会排队那么靠前吗？”
邢芸勉强笑了笑：“谁知道有些人是不是纯混的分。”
“……”柳翠摇了摇头。
邢芸也明白，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诈，但怕是只有被带走的那个异变人才知道，但被系统确认异变的他，如今肯定遭到了抹杀，毕竟无法继续任务就代表了任务失败，而他的队友也在众人的注视下化作了血水，场面令人心都凉了半截。
现在的她们除了祈祷童惠然好运，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做不到。
童惠然此刻也是提心又吊胆，她手攥着拳，手心里全都是汗，就像是蒸了一次桑拿一样，既是怕的，也是暖贴给她热的。
所有的一切都汇聚为一句话——她真的不想死。
她也担心会有什么花招，但经过了两关都很如常。让她对刚才的准备都有些发笑了……这个副本看起来不过如此啊。
她准备将第三关一过就赶紧去嚼冰块降温，但却没想到工作人员并没有让她离开，反而是将她独自带走到了其他地方，就如同关押一般……
本来还热得冒烟的童惠然都快吓出冷汗来了，但好在不只有她一个人被带走。
她开始胡思乱想，因为被带走的人来来往往，但却只有她在原地没有动过，孤零零的。
童惠然表面上昂首挺胸，实际上怕的要命。
终于也轮到她了，一束强光打过来，她不解抬头看去。
“怎么了？”
工作人员却仍然将强光对准她，让她更困惑了：“做什么？”她看到了工作人员童稚却又冷肃的表情，他们窃窃私语，终于对她下达了判决：“你的瞳孔，为什么没有收缩？”
哈？童惠然嘴角抽了抽，向后退了一步、两步……十几步，最后靠到墙上才停止：“什么意思？”
什么瞳孔叫没有收缩？她非常想吼出来。
当然是因为她异变的瞳孔对强光没有反应啊。
“我……”童惠然浑身紧绷，看着肃穆的工作人员，刚才好不容易积累出来的淡然感顷刻间荡然无存，“我、我……因为我服用了药物……”
“什么药！”
童惠然一边反着系统的药库，看着药物说明，一边放慢语气：“是……治心脏的药物，对瞳孔收缩也会有些影响。”
工作人员冷着脸，完全就是不相信的表情。
邢芸体检出来后迟迟没看见童惠然，十分无措，她只经历了三关，不明白为什么童惠然为什么那么慢。
“童惠然呢？你们有看到她吗？”
容平安摇摇头：“根本没见出来。”
随着她话音刚落，走出来的是于昔，一位早就死掉的玩家，这次他扮演的角色是公司高层。他的模样变得不再精明，甚至还有些呆傻，也许是曾经的记忆还没有消散，有时在他的眼中，还能看见生而为人的情感。
这种究竟算是活人还是死人，又或者说连他的那一丝人类的情感也不过是系统控制下的产物。
这种感觉，非常像现在的ai。
明明程序没有任何感情，却还要被人类逼着用文字模拟情感。
于昔曾经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淡薄，他还算是他吗？
听起来是多么绝望的活法啊，一切都变得没有自我意识，曾经为人处世之道全都消失，他变成了不止休的机器，永远在副本中奔波劳作。
于昔：“你是要帮她，还是要利用她？”
“……”邢芸知道，他是在对她说话，但她无法回答。她明白于昔的意思，她和童惠然现在是队友关系，但五天时间一到，她们又会分道扬镳，重新变成敌人，到时候掌握着异变信息的人，都会变成童惠然的敌人。
到时候谁先痛下杀手，谁才有一线生机。
邢芸所做的每一个决定，现在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今童惠然迟迟没有出来，如果她的身份暴露板上钉钉，邢芸只能在不可能中再闯出一片可能……
现在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让她忽视已久的事——本来想着和神当队友就是万无一失，但是怒参加副本，神只是附身，就算死也只会死怒，跟神有什么关系呢？
邢芸捂着脸，让自己沉浸在一片漆黑里，劳湘云点了一支烟，问她需不需要，邢芸摆手婉拒。她焦急的没有办法待在一个地方，为了找点事做，已经来回洗了七次手了，最后站在容平安面前，问她有没有好的办法。
“我擅长的就是钻规则的漏洞，这就是我在神手下讨生活的手段。”容平安说，“上一个被发现的人应该是被系统抹杀的，所以我们主要提防系统，那么就卡规则bug让她介于人和丧尸之间，系统也不好下判断。”
邢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处的神：“好办法，既是实验者又是被实验者，系统无法做出判断，而丧尸对公司也有用，公司也不会将她怎么样……是一个理论可行的办法。帮大忙了……”
但一切真如容平安说得那么简单吗？
中间的过程该是何其复杂？
如何平衡公司的工作人员和系统？
柳翠听完之后，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邢芸将她想说的话说出口：“核心问题——如何让系统认可她的双重身份？”
“那就要知道系统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丧尸，又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人类了。”柳翠敛目，“这样才能让童惠然介于两者之间。”
就在邢芸思索的时候，童惠然也被领到了一个神秘房间，童惠然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故作轻松随意。
看到针管的时候，童惠然才明白，原来是要采血啊。她忽然就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这一次真的是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了……
“我真的是人类，就算再怎么采血，我也无所谓的。”她镇定自若露出了手臂，邢芸为她铺就的假皮下，联通的是血袋的管道。
邢芸在和容平安商议计划的时候，终于等到了童惠然，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忙朝着童惠然的方向小跑过去，童惠然也急切地走了过来，手中的方向明显就是在按着血袋。
邢芸：“你躲过了工作人员，不一定能躲过系统，我们研究了半天，认为系统判断是否异变应该是有个阈值的，如果你的感染程度不到那个阈值就会是安全的。本来担心你没出来，我们就去替换你的体检报告，让系统认为你是正常人，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