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惠然心里一惊,人头菜是什么东西……听着名字就很惊悚啊。而且难不成就她一个种吗,连个说明书都没有,她怎么知道要怎么做。
这很难评。
因为伪神的一句话,原本在玩家里呼风唤雨的大佬,不情不愿拿起了锄头,在田间挥汗如雨。
目光委屈巴巴看着邢芸,恨不得给她盯穿。
“恨”余光看着邢芸一点点挪动步伐,手里拿着勺子拨弄汤锅。
邢芸虽然十分不情不愿,但“恨”也不恼,祂又给锅里填了一把火,幽蓝的火焰翻腾,里面咕哝着是绿色的汤汁。祂当然知道童惠然心里有疑问,但能让祂解释的都是什么人?不跟真神沾点关系,祂都不屑一顾。
想当年祂跟其他分身骗来记忆碎片都没有多说什么。
“恨”环臂而立,但祂面对邢芸还是很有兴致的,愿意多说两句。
“如果你跟我合作,我保证让你如获新生。”
邢芸站住,离“恨”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毕竟之前“恨”的亲密行为让她生出了警惕心。
“恨”走过去,温柔的帮邢芸拢了拢衣服:“别一脸问号的样子。仔细考虑一下吧,毕竟你没察觉现在的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吗。再说明白点,你脑子不正常,但你自己没感觉到。”
邢芸更加费解了:“我脑子不正常?”
“那就让我跟你仔细说说吧。现实世界里你是一个学生,你有想过给学校炸了,想过请假不去上课,甚至学不进去还想一跃解千愁……”
“恨”看着邢芸琥珀色的眼瞳,继续道:“但唯独没想过退学。哪怕想过做梦重生都要回到学校当学霸,这真的是正常的想法吗?”祂越说越是进入状态,耸了耸肩,“听到跳楼觉得是学校很正常会发生的事,但听见退学就会惊讶不止。”
“恨”手中翻动着笔记,研究人类的观察笔记,密密麻麻写满了祂的所见所闻,只是一切都很刻板和老套。
祂努力做出一副温柔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割裂。
笔记上资料过于古老,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皱眉。
邢芸不发一言看着“恨”,大有一种沉默是金的架势。说实在的 ,她不知道对这番发言做什么样的回应,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那些法阵用来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抓她过来……
“恨”看着邢芸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都产生了一些动摇……祂说错话了吗,不应该啊,按照祂的经验,那里的学生不就是这副模样吗。
“……”祂的嘴唇动了动,看着一如往常的邢芸,忍不住心里暗骂一声——难道时代变了?
邢芸沉吟片刻:“也许你说得是对的……但我更想知道别的事情。”她踱步思索,在锅中翻腾最大的气泡炸开时,她站定,肯定道,“比如你究竟是想杀掉神还是取代神呢,你做得种种事情不像是要单纯杀了祂啊。”
说完她闭着眼睛想了想:“如果你不回答的话,那我也很难和你合作,不如去跟童惠然一起去种人头菜好了。反正三天之后我就回去了。”
“恨”没想到她想了这么多,眉毛一挑,有些激动地想把她抱在怀里,终于有人能懂祂了……祂一直以来都想拥有真正的自己啊。
祂忍住把她的骨骼全都碾碎的冲动:“我不认为需要解释很详细,我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就可以了?还可以让你被时代扭曲的心灵变得重新清明起来。”祂伸出手指点了点邢芸的肩膀。
“哦?”邢芸满不在意回答着,观察起来这里的环境。
这里的地下场景和梦中副本有很大区别,下面不是阴暗和空荡的,有泡茶的茶几,也有修身养性的书本,还有光线照亮此间天地,地面上铺着地毯,哪怕是光脚也不会感到寒冷。
她无奈摇头,总有一种在被逼着签卖身契的感觉。
十分钟前,在邢芸刚被“恨”抓住的时候,俞滟就有了察觉,因为原本能时断时续感应到邢芸的,现在却彻底感受不到了。
俞滟担忧葛川,又碰运气赶回到了房间里。
自从离开酒店副本之后,路西法也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以至于对葛川的潜意识影响越来越小。
有时候看着忽然清醒过来的葛川,俞滟想一巴掌闪过去。那油腻又令人作呕的目光,实在是让她想给葛川的眼睛剜下来。
葛川看见俞滟,摆出了个poss:“就知道你放心不下我。”
俞滟一脚踹了过去,又嫌碰到葛川的脚有些恶心。她可是连神都敢使绊子的独行侠,现在却要被该死的规则束缚着,被这个累赘拖着后腿。
如果有幸能见到神,她高低想问一问,这个规则是不是对她故意的啊。
她不就是之前在某个副本里跟神吵架赢了吗,至于一直记恨着,时不时要出来恶心她一下吗。
可神不见她,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沉默下去。
这毕竟是神的地盘。
俞滟揉了揉眼睛:“不该说的事少说,我能让你闭嘴一次就能让你闭嘴两次,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尽管俞滟十分头疼,但“恨”那边却是进展飞快,祂已经了解到逆天改命的代价为何。
如果要这么做,祂需要去修复之前的历史,让它朝着祂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为了这个目的,祂的灵魂就要在时间之河中流淌,直到把所有历史修正成祂想要的轨迹。但在这期间,□□也会逐渐消亡,象征着原本的历史成为过去,祂会在新时间的修复中重塑肉身,完成祂诞生以来最大的愿望。
成为一个不用依附别人的神。
有些人出生就能得到的事情,祂却只能费劲心力去谋求。
这种行为一听就十足十的危险,但凡出现一丁点的偏差,迎接祂的就是彻底的魂飞魄散。祂需要一个合伙对象,来保护她。
还是和神不对付的那种才行,不然要是神知道这一切,可就全都毁了。
“恨”的目光看向了被圈养着的祭品,嘴微微张开,笑得十分阴森。祭品们全都低着头,哪怕是抬一眼都没有人做,他们如同行尸走肉那般僵硬,肢体诉说着对祂的畏惧。
祂知道,让这些祭品祭天的时间就快到了。
朝阳初升,阳光割开黑暗,宣告次日已经来到,但晨时的雾霭迷蒙,又仿佛宣告着天不会真正的放晴。
在尽头处的角落,也是“恨”鲜少踏足的区域,易半可怜巴巴被圈在这里。
如今距离易半被囚禁在笼子里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她开始想念柳翠了,如果是柳翠一定能很快从现在的情况里脱困吧。
她选择的是夺取方向的进化,但能力发动却并不是十分优雅,以至于她一直都不想用技能控制柳翠……当然,她不会承认大多数都因为她忍下了控制柳翠的欲望。
易半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囚笼的栏杆上,冰得手发麻。俞滟和童惠然,哪个都不是她想对上的角色,但现在她更想知道邢芸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当时忽然冒出来个东西给她踹飞了啊,差点就要了她的半条命。
她当时想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在地上爬动的时候又触摸到了边界点,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区域。
在她的方向,正好看见邢芸和一个人在极端亲密的耳鬓厮磨。她几乎都不会不洗了,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只想着快些离开。可要命的是,好不容易站起来准备开溜,好死不死正好被传送到了伪神的面前,可以说是极端小概率事件,就这么被她碰上了。
还没等她说出来一句话,直接被捅了个贯穿伤。
易半握着栏杆的手逐渐松下,人也恹恹地歪在一旁,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死掉,反而像金丝雀一样被关在了这个笼子里,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实在是太不美妙了,她搓了搓手臂,企图驱散因为未知而弥漫上的寒意。
易半道:“出去出去……我要出去。”
副本里不对劲的地方很多,但对人来说影响最大的是天气,无法准确地捕捉日升月落,不免产生一种生物钟紊乱的感觉。而那变幻莫测的日月,仿佛永无止境,又让她产生已经在这里待了许久的错觉……像是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系统……”微弱的声音,空旷的回音,让易半更显可怜。本来能通过系统了解到通关的进度,但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断了联。
她迫切地需要从这里出去,因为她还有五个人的指标在身上,如果三天内没有完成,她还是会被宣判失败。
空气中的浮尘开始搅动,光线也微微扭曲着,易半眼前一亮,是有人过来了。她屏气凝神等待着,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不留她一个人在这该死的鬼地方就行。但她没料到过来的这个人手里捧着半个人头,实在是惊悚至极。
易半眼角抽搐,但现在她没有别的对象可以选择……她的夺取技能主要体现在控制上,她可以通过肢体来控制对方的行动——也就是说通过跳舞,可以达到让对面模仿她的舞姿的效果。
听起来很鸡肋,实际上大有用途,因为达到一定控制时间后,可以让对面失去自我意识,听从她的命令去做一些事情,如同现在就可以让闯过来的人去帮忙找钥匙……
就是易半是个舞痴,每次跳舞心理压力都不小,以为实在是太丑了。
“一定要成功啊。”
她的舞姿属于自己都忍不住想取笑自己的程度。
易半谨慎地盯着眼前的人,咽了咽口水。
可还没等她做出行动呢,就感觉眼前一花,再睁眼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已经被掰开的笼子和一张美丽又铁青的脸。
易半一时间看呆了,而那美丽的女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不是好说话的,你再盯着我,我就给你眼睛挖了。”
易半:……
困住她的笼子竟然被活生生掰开了……
早知道她也选强身了,这也太强了吧。
易半结结巴巴对她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讨厌……替身梗。”神眼波流转,侧头看向她,笑容有些惊悚。
祂长出了一口气,好歹是找到了这里。
也许是因为被分身夺取副本的原因,祂在这里眼前会出现幻象,比如现在祂看见了不属于这里的场景——一个女孩,手中捧着一朵花。
祂抿了抿唇,女孩和花,这样的日子好像经历了岁岁年年……
祂烦躁将幻象扫开,一脸厌恶。
“过去的事情,怎么看怎么恶心。”
但真的从眼前消失了,祂忽然又觉得心里空了一下,毕竟幻象看起来比现实美好多了,不是吗?
祂让易半出来:“不过你比她要听话省心多了。”
祂收回目光。
这里的人少,连着空去都冷了不少,易半因为长时间没有站起来,整个人走路的时候眼前都发黑起来,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神等她走路的时候,焦急的来回踱步:“快些,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易半不明白,困惑看过去。
神停下脚步,看向易半:“说来话长,你能明白我是来救你的吧?不要蠕动着对我跳舞,我知道你的全部。”
易半瞬间感觉自己非常狼狈,她尴尬地迈着小碎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游戏里有你这种玩家,我怎么不知道?”
神穿着白色长袍,走起路来衣袖生风,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型,柔美又不失力量。
祂大步流星往前走着,有时易半感觉她不是用脚在走,而是如同仙人那样飘着,又或者本身就是空气中的一份子,如果不是碍于她在的话,祂一念之间就会去各个想去的地方。
“可人不知道的事情,一直都比知道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