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和很多人都聊得来，但最近的频率让顾冬觉得奇怪，以前不会连打游戏都开着手机消息提醒的。
“你小子最近有问题，老实交代，是不是……和女生聊天。”
叶寒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沉默好久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顾冬等得指节都攥白了。
“啊？啊……是，倒确实是女的。”
顾冬提起来的心，终于死了。
突然叶寒似乎也认为自己这样说有歧义，又认真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女人只会影响我出键的速度。”
死了的心又提起来。
这很不寻常，顾冬知道，即使经常有女生想加叶寒社交账号，但他从来不会主动聊天，甚至连回复都很少，哪会像这几天一样一直看手机。
难道真像他说的，游戏朋友？
见顾冬明显不信，叶寒想了想：“好吧，我告诉你。”他吞吞口水：“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顾冬严肃道：“你说。”
“我能看到……鬼。”
见他小心翼翼眼珠子乱转的样子，顾冬不小心轻笑出声，立马点炸了叶寒：“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信。”
“你明明就不信，还一直笑！”
“我真信，我只是天生爱笑。”
“你爱笑个屁！”
然而叶寒越是炸毛，顾冬越是开心，就越不像是真心相信，一遍遍说“真的信”却越描越黑。
叶寒似乎忘了这是课堂，动静越来越大，讲课的老师实在忍不了，啪啪拍着黑板。
“下面那两位同学，那么想讲，上台解这两道题！”
叶寒脸色通红，低着头走向讲台，反观顾冬，游刃有余，拿起粉笔，解题思路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见他只会画个大括号，顾冬暗笑，趁老师下台看其他人解题时，帮叶寒将答案写出。
写完，老师也没说什么，让两人下去，叶寒感激得无以复加，当天中午就请顾冬吃饭。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听之任之吧？”吃着饭呢，顾冬突然问到。
叶寒差点呛到：“咳！你不是不信吗？”
“我说我信，反而是你不信我。”顾冬无奈摊手。
“好吧、好吧，我当然有办法，通过熟人介绍认识一个道士，他能帮我解决这件事。”不能把灵管局说出来，这点叶寒还是明白的。
顾冬皱起眉头：“不给钱吗？”
“肯定得付钱啊！”叶寒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顾冬的意思：“呃，那大师人很好，收得很少的，你不用担心我被人骗。”
顾冬还是很怀疑，不过既然叶寒都这样说了，他也没办法，只是道：“好吧，有任何帮助就和我说，尤其是钱方面，我还是攒了几万的，可以都借给你。”
叶寒边刨饭边点点头，他知道顾冬是认真的，但自己怎么可能去要嘛，他自己生活都很艰难。
顾冬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自从考上大学后就没再接受资助人资助，而是靠国家助学贷款和暑假工、勤工俭学生活，平时连下馆子都舍不得，才攒了那么多钱。
他说过，以后工作挣到钱，想回馈资助人，最好和自己在一个城市工作。
摇摇头，叶寒决定不要让顾冬卷进来，真假参半地说就行了。
吃着吃着，叶寒突然视线一凝，顾冬注意到，顺着他眼光向自己身后看去，除了熙熙攘攘吃饭的同学，什么都没有。
抓起书包，连饭都没吃完，叶寒起身：“帮我和班长请个假，就说我又被警察请去做笔录了。”
还没等顾冬问出了什么事，他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在叶寒眼中，则是见到女鬼现身。
好不容易再次现身，他想让局里的人帮忙看看，到底怎么弄，因为之前静言大师做法得知的信息太少。
进入网约车后，叶寒紧张地故意保持着开门的动作，让女鬼能和自己一起坐在后座，一起前往灵管局。
可他忘记鬼可以直接跟着，也忘记这一动作在他人看来是多么奇怪。
司机只是看一眼，确认过手机尾号后就出发了。
由于之前惧怕的东西就在旁边坐着，抬手就能碰到，叶寒现在浑身冒冷汗，根本不敢看。
“呃……那个，你是想让我帮你把坏人绳之以法对吧？”叶寒战战兢兢到，又想起鬼说的话自己可能听不到或者听不懂，不得已转头看着。
有着一双纯黑色眼睛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似乎连对方呼出的冰冷气流都能感受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贴着他了。
下意识后缩，碰一下撞到后窗，叶寒捂着后脑勺，疼痛冲淡一点恐惧：“你如果有求于我，能不能就不要老是吓我，我不禁吓的。”
女鬼好像是听得懂，慢慢坐正，嘴角还微微上翘。
叶寒拍着胸口，但是也不敢再移开视线，怕女鬼做什么自己不知道，就这样保持着，直到灵管局外。
这次路程格外短，司机途中一句话都没说，到地方直接甩人连目的地都来不及确认，望着车屁股，颇有些狼狈而逃的感觉。
带着女鬼，叶寒敲醒门口保安李大爷，当唐东业看着他带着浑身浴血的鬼进来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
头一次在叶寒在的时候离开座位，撩起百叶窗往外面看看，见没人才道：“赶紧进来，关门。”
叶寒好奇他眼睛上蒙着那么厚的纱布也能看到吗，唐东业就严肃道：“赵琳没跟你说局里的重要规定吗？”
叶寒一脸无辜：“说了啊，但是只说了一条，就是中心人物什么的，她说剩下的等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再说。”
唐东业轻叹一口气：“是我疏忽，那现在我告诉你另一条比较重要的规定，就是事件互斥原则。”
“不同事件的中心人物不能互相告知对方异常事件是什么，边缘人物最好也不告知，而你就是豪车车祸这件事的中心人物，是不该带着女鬼这个异常体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局里的。”
叶寒有些疑惑：“可我明明是中心人物，但你为什么还让我去做第二个任务。”
“这个规定的初衷是防止中心环境和边缘环境扩散，原则上是我说的那样，然而现实中，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彻底执行，所以只能说尽量不要那么做，无意中做了，局里不会给什么惩罚，但是后果得自己承担。你是因为本身的事件就快结束，中心人物和环境都小，他人很难参与到这件事来。”
叶寒理解了，还好顾冬没灵觉，不然就属于将边缘环境扩大了。
“对了，你刚才说就快结束了，什么意思？”叶寒突然反应过来。
唐东业笑笑，整理好桌上一堆文件，交到叶寒手上：“你知道事件全貌是什么吗？”
叶寒当然不知道，他就讲下去：“我们有很多科技无法企及的手段去查，所以发现，开车的不是富二代，而是富二代的远亲，被请来吃饭，因为是那个亲戚攀关系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拒绝，散席后富二代说把车借给亲戚体验一下，结果就是，醉驾撞人。”
“这只是对车祸事件本身的调查，随着调查深入，我们查出被撞一家近一年被农民工指控拖欠工资，被开发商指控卷款跑路。”
“开发商？修房子？”叶寒有些摸不着头脑，建房子除了需要开发商就是工程队，被害人一家是什么身份，被双方告上法庭？
“被害人的父亲，是法人。”
唐东业的话让叶寒茅塞顿开：“就是说法人背锅，那钱去哪儿了，卷款跑路的另有其人？”
“没错，其实是开发商携款逃往海外，写字楼资金链断裂，开发商把剩下的钱分了，然后拿出一些贿赂市规划局局长，刘志宏。这个局长指使一直想巴结他的一家富豪去处理受害者一家。”
叶寒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却又想起什么：“不对啊，被害人都被告了，即使被杀，也必然逃不脱坐牢，为什么一定要人家死？”
唐东业笑意更深：“因为那家人手上掌握着开发商和刘志宏所有收受贿赂的证据。”
“找到证据了？”叶寒瞪大眼，翻翻自己手上厚厚一摞文件：“这些都是？”
“差不多，我局只负责提供关键点的情报，交给警局让他们按图索骥就行。”
叶寒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太好了！终于能摆脱那女鬼。”他往身后一看，女鬼不见了。
唐东业也颇为满意：“希望这案子能带来一些活动经费，涉及正处级政府官员和大开发商，那个片区的警察有功劳可捞了，你把这些文件拿去给他们。”
“啊？我？”叶寒想想这也是工作，就没有推辞，干脆道：“送去哪个警局？”
“你们学校附近的片区警局就行了。”
抱着文件坐车来到警局，叶寒一拍手，忘记问报销车费这事了！
门口人员来往，叶寒踌躇着引起人注意。
“喂，同学！干什么呢？”
叶寒转头，只见一身着干练警服的男人和另一个干警朝这里走来，看来是刚巡逻回来。他肩上一杠一花，叶寒不知道这是什么职位，有些不知所措，递出手中文件。
“那个……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呃，您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