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学校以后，已是黄昏。
今日几乎所有时间都耗在这里了。
“我们在外边吃还是回去吃？”沈文哲开口询问道。
谢厌沉默着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
沈和西：“回去吧。”
走一天他要累死了。
沈文哲点点头，让在停车场的司机开车到校门口来接他们。
等了几分钟车就到了，三人坐上车往回家方向行驶过去。
速度不快不慢，他们也不是很急。
夕阳照在树梢上，树影随风摇曳，景色随着车的行驶快速后退着。
路上行人来往，一切美好和谐。
咔嚓——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沈和西抬起头，他现在在车里，抬头只能看见车顶。
声音从头顶传来。
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们在马路上，头顶只有蔚蓝的天空，哪来的玻璃？
咔嚓——
又是一阵响声，沈和西眼睁睁看着车顶扭曲了一瞬间。
世界在某一瞬间变成黑白色，下一秒又变成正常的模样。
沈和西看向谢厌，对方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约莫是他的视线太明显，谢厌侧头看向他。
谢厌的脸上有着几条裂纹，像是漂亮的瓷器娃娃，摔坏了表面，露出空洞的内里。
不……裂缝中有红色若隐若现，这是血吗？但空气中没有血腥味。
沈和西头痛欲裂，他仔细看谢厌，发现他脸上什么都没有。
究竟怎么了？是他坏掉了吗？还是这个世界坏掉了？
黑色覆盖他的视野，所见之处全在寸寸崩裂。
天空中乌云密布，乌鸦徘徊，大片大片往南方飞去。
明明是盛夏的天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雪，草木覆盖薄薄一层，荒诞又怪异。
光芒被遮挡，黑暗在降临。
空间产生波动，空中漩涡再次出现，沈和西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虚空中伸出，刹那间，房屋坍塌，世界即将破碎。
轻描淡写，就像是随手碾死一只蚂蚁般无所谓。
心脏剧烈的跳着，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沈和西从未觉得呼吸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嗡嗡声，嘈杂声，惊呼声，叫喊声，乱七八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眼前画面彻底破碎，意识回笼，他还是在车上，方才所见，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最后一幕，他隐约看见一身穿红衣的男子站在高峰，衣袂飘飘，与虚空之外的存在隔空对峙。
他的身前是破碎的世界，是被抹去的尘埃。他的身后是万千的信念，是最后的净土。
沈和西恍惚着，一路上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跟着谢厌下了车，直到来到客厅落座，直到沈和东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小西，你怎么了？”沈和东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沈和西勉强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哥，我没事。”
沈和东蹙眉，不赞同的看着沈和西。
“小西，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和家人说，别一个人憋着。”
沈和西扯扯嘴：“我真的没事。”
应付完沈和东喋喋不休的关切，沈和西回到房间洗漱。
他饭也不想吃了，实在是没胃口。
他盯着天花板，放空大脑，意识涣散。
许久，他闭上了眼睛，深深睡去。
睡前没有拉窗帘，几乎是太阳一升起沈和西就睁开了眼睛。
看了眼时间，还是七点整，沈和西拿起手机随意刷着，磨磨蹭蹭到七点半才起床洗漱。
实在没什么事干，他拿起手机就出了门。
早上没有中午气温那么高，他漫步在小道上，偶有一两人跑步从他身边路过。
“和西！”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沈和西回头，被人一把抱住。
来人是他的发小，江盼。
他笑的很开心，抱了一下就松开手，颇为好奇的四处打量沈和西，“没想到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起那么早散步。”
沈和西无奈的笑笑：“昨晚睡太早了……”
“我懂我懂，又是哪个小姑娘和你聊天是吧。”江盼挤眉弄眼。
沈和西摇头：“我列表除了我妈没别的女生。”
江盼啧了一声：“不解风情的男人，你这样貌要是分我三分该有多好。”
“你也好看。”沈和西认真的说。
江盼高高的挑起眉，笑道：“小爷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你也就比小爷帅一丢丢而已。”
沈和西点点头：“算你有自知之明。”
江盼：“？”
“你小子找揍是不是。”
沈和西摇摇头：“我不是我没有我说的是事实。”
江盼气笑了，用力挠沈和西的咯吱窝。
沈和西没什么害怕的，除了痒，这是他唯一的弱点，也是因为太信任身边人，江盼的突然袭击他没有避开。
被挠的笑个不停，眉间的郁气也少了些许。
三分钟后江盼终于找回自己的良心，放开了沈和西。
“你这究竟怎么了？我一见你就发现你不开心。”江盼拉着沈和西坐在公园椅上，随意询问道。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沈和西一时间竟不知道他是特意询问还是随口一问。
“我最近好像精神出了点问题，老是看见一些幻觉。”
“哦？”江盼挑眉，兴趣上来了，就连话音都提高了些：“说说看，什么幻觉。”
“小点声，还好附近没什么人。”
“好。”江盼配合的小声发问：“所以究竟是个什么幻觉。”
“我看见天上有漩涡，还看见世界在崩碎……”
话才说到一半，就听见某人的憋笑声。
沈和西额角青筋跳了跳，眼神幽怨的看向江盼。
“你叫我说的，你还嘲笑我。”
“噗，好，我不笑了。你是什么中二剧看多了吗？还世界破碎，噗，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救世主啊。”
沈和西气鼓鼓的瞪他：“才不是！救世主是个红衣帅哥！跟我没关系！”
江盼这下是彻底忍不住了，大笑出声：“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中二期过去了，没想到啊！”
“这叫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你不止夜里有梦，白日也在幻想，你是多爱这种剧啊，哈哈哈。”
沈和西恼羞成怒的看向大笑的江盼，站起身哼了一声，留给他一个背影，气鼓鼓的回家了。
他走之后，江盼停下笑，若有所思的盯向天空。
漩涡吗……
如果沈和西还在，他会发现那正是他眼中的漩涡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