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都没有时间去碧云阁找女子谈天,终于在今天顾姝得到了父亲的肯定:我的女儿现在就是比起宫里的娘娘主子们也不遑多让啊。
“你这几日准备准备,随上京来的大人们一起走吧。”顾姝内心很不舍,可最不舍的还是碧云阁的女子,相处了这么些年,除了从父亲的态度得知那女子身份不低以外,剩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做了这么久朋友,最后的告别还是要的。
“我要走了,话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看在我就要走的份上,姐姐你就告诉我吧。”顾姝临走前再次来到碧云阁,这会儿撒着娇拉着女子的手左右摇摆着,女子被缠的有些头疼,遂无奈告诉了她。
“须尽欢。”
“须尽欢?这个姓氏好少见,和我祖母姓氏一样呢,我们还真有缘。”顾姝笑着道,她没能想到其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巧合让她开心。
须尽欢对面前的傻孩子微微摇了摇头,告诉她:“我是你父亲的亲生妹妹,你理应唤我一声姑姑。”
顾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受到惊吓般蹲在须尽欢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她的面容许久,不得不感叹:“难怪我时常觉得我们的身影面容有些相似,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是因为侄女似姑啊。”
顾姝接受的也快,立马就开心唤起了姑姑:“姑姑你为何不出碧云阁呢?我爹想必来寻了好多次吧,为什么不随我父亲一起出去呢?”
须尽欢想了想,将尘封在心底的前尘往事都讲了出来:“原来你祖父年轻时总爱在外云游,有一次被人劫财险些谋了性命,幸得一镖局总教头路过救了你祖父,你祖父见对方武艺高强英勇不凡就和对方结拜为兄弟,为了亲上加亲还提出双方要是生下一儿一女就结成娃娃亲。”
“这件事没有在你祖父记忆中存在多久,回到家中因家族整日催他成婚而痛苦,让他暂时忘记了结拜的誓言,最后在父母的撮合下与一位世家贵女成了亲,头一年生下了你父亲后,你祖父还和那位镖局总教头还有联系,直到我出生后联系就少了。”
“我的母亲得知父亲私自和别人定了娃娃亲,两个人发生了史无前例的争吵,毕竟我体内不光流着顾家的血还有须家的,母亲觉得以顾家和须家的身份不能随便许了一个普通人为妻,而父亲觉得人不该就身份来看高低,品性才是根本,在那次吵架后父亲就很少和总教头通信了。”
“我十五岁时从仆人口中得知有一位拿着你祖父身份牌的少年来到了顾府,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有未婚夫,那个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为先帝诞下皇子,让顾府一时风光无两,可是顾府家大业大,顾家更是出过皇亲国戚,怎么会看上区区一个镖局教头的儿子当姑爷。”
“那时候你祖父已经去世而你父亲成为了顾家家主,少年在顾家住了些时日,你父亲寻了个时间找了对方谈话,第二天少年就离开了顾府,据说是上京考取功名,自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须尽欢说的悠扬婉转,回忆中带着几分忧愁,顾姝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好奇地问:“你喜欢你的未婚夫吗?而且你的眼睛为何看不见了?和你未婚夫上京赶考有关吗?”
对于过往说不清是不是已经放下,须尽欢没有回答顾姝前两个问题,而是回答:“我的眼睛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瞎了,我天生就是个瞎子。”
这句话让顾姝震惊,这么长久以来她从来都没发现须尽欢眼睛看不见,从她每次来碧云阁对方的行为举止都和正常人无异,顾姝小心捧起须尽欢脸颊细细端详她的脸。
从小到大她从未听说过父亲有一个妹妹,而且还是一个瞎了眼的妹妹,所以不是姑姑不愿意出去,而是她眼睛看不见根本就无法离开,父亲将须尽欢安排在这里是准备让她孤独终老的意思吗?
顾姝的思绪越飘越远半天没吭声,须尽欢了解顾姝的性子,明白少女开始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于是出声打断了她的臆想:“我天生眼盲你祖父在世时就觉得我丢了家族的脸,刚开始我还会向往外面的世界,后来我就不愿意出碧云阁了,直到那人的出现,我答应了那人,等他来碧云阁迎娶我的那天,所以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顾姝听闻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不过姑姑应该等了六年了吧,人生能有几个六年呢?你等了对方这么长时间,对方都不曾回来,说不定对方早就忘记了你们之间的约定,娶了别人为妻了呢,姑姑为何不尝试着去爱别人呢?”
须尽欢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对顾姝讲,在自己年少的岁月里,遇见一个温暖了自己心灵的人,给自己那荒芜贫瘠的人生带来不一样的色彩,这样的人怎么会容易忘记?
“他不一样,只有他不一样。”顾姝见状只能咽下劝阻的话,眼瞧须尽欢手边有一盘刚做好的玫瑰核桃酥,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处于好奇心顾姝问:“你记忆中的少年叫什么?这次我去上京或许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他的行踪。”
“唐子书!”
须尽欢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首饰盒里拿出当晚陌生人送的玉佩,放到顾姝手心:“这个玉佩是一个陌生人送我的,当日我救了他一命,他说以后有了麻烦可以凭借玉佩去上京的忠武将军府找他帮忙,这次你去上京我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送你,这个就送给你办事用吧。”
须尽欢没想过会这么快把玉佩拿出来,早知道当初就该好好记住对方名字,不过就算记不住名字也没关系,拿着玉佩去他说的地址找他也是一样的。
皇宫里刚下早朝的宴仪神清气爽,凭借他和唐子书收集到的证据成功将朝堂之上和他作对的政敌给赶下了台,走出议事殿大门,等候多时的唐子书上前给宴仪披上披风,哪怕现在已经是春回大地的时节,但还是会有几日倒春寒。
“今日天气不错随朕一起去郊外骑马。”心情不错的宴仪对唐子书发出了邀请。
“臣遵旨。”宴仪身后一袭鸦青色衣袍,俊雅白净的青年出声应下。
郊外不少树木刚刚冒出了新芽,一黑一白两匹马飞驰而过,将城门远远甩在身后,唐子书眼神追随着前方一马当先的宴仪,自从三年前宴仪登上皇位后一直被朝堂上的先帝旧臣掣肘着,如今全部换成了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这种心情何尝不让人激动,但骑马到好似要飞起来的样子还是让唐子书忍不住捏住一把冷汗:“陛下您骑慢一点,属下追不上了。”
宴仪在马背上那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模样让唐子书心里直呼:太疯狂。
“吁——”比唐子书快一些到达山坡高处,勒住马绳的宴仪站在山坡头望向上京城门的方向,此刻他好想高声大喊来释放内心的激情,平素里总是板着的脸洋溢着肉眼可见的开心,这是自他登基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唐子书紧随其后来到山头,宴仪心情大好的征询唐子书的想法:“你不是对你的救命恩人,御史大夫卢清的嫡长女卢雨婷心生爱慕吗?听说你们两个还一同去朝海湖游舫,可别骗朕说是偶遇,那一天你可是特意向我请休说与佳人有约朕才准许的,难道你在骗朕?”
这句话将唐子书欲要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唐子书难得红了耳朵有些害羞的点点头,宴仪看唐子书点头认同哈哈哈大笑:“今日朕心情不错,你挑个良辰吉日去上门提亲,说成了朕亲自给你主婚,没说成朕就下旨给你赐婚,左右要是卢清顽固木头脑袋不同意,朕就为你做主了。”
唐子书在感情里有些畏手畏脚,让宴仪对唐子书有些恨铁不成钢,手里的马鞭轻拍在唐子书后背上:“你是朕亲封的忠武将军,拿出点你在战场上的气势,别畏首畏尾的。”
唐子书是卢雨婷从皇寺下山回家的路上捡到,那时候唐子书身无分文,而且脑袋还受了伤,卢雨婷心善又是垫付就诊费又是照顾受伤的唐子书,受伤醒来的唐子书没有了记忆,对第一眼看到的卢雨婷一见钟情。
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娶到卢雨婷,唐子书参加了征兵,在宴仪领兵出征之时更是冲锋在前势不可挡,就这样入了宴仪的法眼,被宴仪带回了上京,一路在宴仪明里暗里的扶持下扶摇直上,到现在的忠武将军,然后两个人相处之日日渐增多,卢雨婷对这个有着出色相貌的青年心生爱意,于是两个人互表心迹。
对于唐子书失去的记忆他不是没想过办法,毕竟一个身怀武艺还识字,长相出色的男人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荒郊野外,还被别人给捡了去,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可不管是什么隐情想必并不重要,对自己来说估计是不好的事情,唐子书想开了也就不在意那些失去的年月了,如今他有喜欢的人,也有一份不错的差事,这样的日子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