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填报志愿这天,许雾白刚点开志愿填报的网站,夏栩就凑过来,一脸高傲地对他说道:“要我帮你把把关吗?少爷?”
“不了吧,”许雾白飞快选择学校和专业,没一会儿就合上电脑,“我怕你给我填上技校。”
毕竟小时候的夏栩在和他玩过家家的时候,听到电视里某技校的广告,命令他以后去学挖掘机。
“瞧你这话说的,我能是这样的人吗?”
“你当然不是,”许雾白收起电脑,学着她说话的样子,缓缓开口道:“但我怕你是。”
夏栩白他一眼,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少爷分数够上苏照大学吗?”
许雾白隐隐听出话里的嘲讽意味,却也没跟她呛,只是悠悠说道:“保密。”
许雾白的分数其实够他随便选学校了,但他要读商科专业的话,估计不是苏照大学就是鹿海大学,这俩学校的商科都是王牌专业,难分伯仲。可夏栩见他一脸铁了心要保密的样子,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反正开学就知道了。
夏栩走到窗边,本想眺望远方,可视线却总是无意识地看向树荫之下。
她总想着,也许下一秒会再看见呢?
那样的话她就冲下楼去抱住他,不让他走。
不管他说什么要分开的话,她都装作没听见。
可自那之后,夏栩再也没见到过那道身影。
夏栩拿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下面的群聊信息多到变成红点,可置顶的那个人却依旧没发来任何信息。
也不知道江絮现在在哪里。
在做些什么。
过得好不好。
睡得好不好。
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或事。
会不会…像她一样时常想起他。
还是说他已经渐渐放下,在这一个月里。
不会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吧。
想着想着,夏栩不自觉又叹了口气。
“叹气太多会老得快。”许雾白抽走夏栩的手机,熄掉屏幕反扣在桌上,提醒道。
“我哪有叹气!”夏栩反驳道。
“行,”许雾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都是我叹的。”
陪着许雾白在医院的日子说快也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八月上旬。
近日,温寅来找夏栩玩,顺便探望许雾白。
温寅忍着一个大消息,直到见上面才告诉她。
两人挽着手漫步在医院边的公园里。
温寅:“之前袁千野来问我去哪个大学,我一猜就知道是江絮授意的。”
夏栩:“?”
温寅:“因为江絮,也去了苏照大学。”
夏栩有些惊讶:“真的?”
温寅:“你俩真从那天起就没再联系过?”
夏栩点点头,有些忧郁地看着温寅。
温寅:“啧啧,你们俩这装忧郁的模样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夏栩靠上温寅的肩膀,不开心地嘟囔道:“怎么这样说人家。”
温寅伸手摸了摸夏栩的脑袋,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忧郁王子还真挺能忍的。”
“之前同学会嘛,有人替同学来问我你的情感情况,他立马黑脸,真的是立马哦。”
夏栩:“然后呢?”
说到这里,温寅又忍不住大笑道:“然后呢,我就说你是单身,问我那人高兴得不行。我瞟了一眼江絮,他的脸变得跟涂了十斤煤炭似的,黑的要命。”
夏栩叹了口气:“可他都没来找我。”
温寅拍了拍夏栩的肩膀,安慰道:“所以才说他能忍,估计他都快憋出内伤了。”
温寅说完又朝着夏栩打量一番,“不过我觉得你和他半斤八两,也挺能忍的,一个是忧郁公主一个是忧郁王子。”
夏栩把头从温寅的肩膀上抬起,幽幽的朝看了她一眼,“信不信我小拳拳捶你胸口。”
温寅面不改色道:“我好怕怕喔。”
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走到公园附近的一所教堂边,推门进去。
“好美啊。”夏栩为教堂的光影所折服。
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玻璃窗洒进教堂,无数的色彩交织成一片让人沉醉其中的奇幻梦境。
“真的好美。”温寅赞叹道。
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温寅拿出平板开始画了起来,夏栩就在边上静静看着她。
“教堂应该见证过许多信仰和愿望吧。”温寅画着画,冷不丁冒出一句。
“嗯。”夏栩看着温寅的平板没移开过眼。
“你说是因为人们可以在这里找到力量所以教堂才会变得神圣,还是因为教堂本就神圣人们才可以在这里找到力量。”温寅用笔点着屏幕,给某块玻璃窗上色。
“嗯...”夏栩拖着音思考,她把视线投向温寅正在画的那块玻璃窗,一种不可名状的美好在内心荡漾,“因为人们的信仰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积累,所以教堂才会变成神圣的场所吧。”
温寅画好最后一笔,一边收起平板一边说道:“和我想的差不多。”
夏栩:“?”
夏栩:“那万一我说的和你想的不一样呢?”
温寅勾过夏栩的肩膀,邪魅一笑道:“人就是因为相像,才能成为朋友的。”
夏栩顺势又靠回温寅的肩膀,“感恩有你。”
温寅:“什么时候我们再来这里旅游?就我们两个,不带臭男人。”
夏栩点点头,“好。”
......
临近午后,两人踱步回了医院。
推开门时,许雾白正朝着窗外怔怔出神,望着窗外的眼神里,似藏着无尽的孤寂。
仿佛夏栩离开的这几个小时里,他就这么等着她,如果她不回来,他就会一直一直等下去。
听见声响,许雾白收回视线,藏起情绪,循声看向门外,恢复原本懒散的模样。
“我们回来喽。”夏栩朝许雾白扬了扬手中的甜品。
“欢迎回来。”许雾白朝夏栩笑了笑。
温寅:“许雾白怎么做了个手术,人也变善良了不少。”
“诶!”夏栩接上温寅的话,装腔作势道:“你这么说我们少爷可就不对了啊,少爷可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温寅做出一脸被吓到的表情,“是臣僭越了。微臣罪该万死。”
夏栩拍了拍温寅的肩,安慰道:“罪不至死,少爷不是独裁主义,会放过你的。”
温寅:“微臣谢许少隆恩。”
许雾白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硬是没插上话。
原来夏栩在的时候这么热闹吗?
她离开的几个小时里,房间里明明寂静得可怕。
......
夏栩在给许雾白选相对不太甜的甜品时,温寅接了一通电话。
几分钟后......
温寅:“家里公司有点事情,我妈喊我去一趟。”
夏栩:“离这里远吗?让司机送送你?”
温寅:“有人来接我,现在等在楼下了。”
夏栩:“那路上小心,开学见。”
许雾白:“路上小心。”
温寅本来开了门要出去,听见许雾白的声音,又转回来,抱拳说了一句:“许少,微臣告退,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夏栩朝着温寅离开的方向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这什么土味笑话。”
许雾白明显被无语到,但他看夏栩笑得开心,便也很大方地说道:“能让你开心,那就是好笑话。”
夏栩笑着把选好的甜品递给许雾白,许雾白接过,“有点困,睡醒再吃。”
“那我先拿去放冰箱。”
“好。”许雾白又递回去,看着夏栩转身朝冰箱门走去,又看着她放完甜品回来,在他身旁落座。
“睡吧。”夏栩把许雾白的被子往上提了一些。
“好。”许雾白懒懒道。
“要给你唱摇篮曲吗?”
“也不是不行。”许雾白想了想觉得还不错。
“那你先喊声妈来听听。”夏栩冲许雾白邪魅一笑。
许雾白:“……”
阖上眼,伴随着窗外阵阵蝉鸣,许雾白很快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看着夏栩和江絮牵手走在一起,而他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着夏栩一会儿笑,一会儿闹,江絮站在边上照单全收地回应着她。
忽然想起,曾经站在夏栩边上的人。
明明是他。
他不甘心。
想要去抢回来,可却被夏栩一句“我喜欢的人是他”给击退。
他不是没有试探过夏栩,但她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他又能怎么办呢。
是啊,感情为什么不能有先来后到呢。
过去的十八年里,身边的人一直变来变去,同学也好,朋友也罢,唯一不变的只有他和夏栩。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一出现就能获得你全部的关注。
为什么感情能这么不讲道理。
为什么啊...夏栩。
恍惚间,许雾白似乎听见了,重要的东西,消失的声音。
他急着去追,却不小心坠入无尽深渊。
猛然睁开眼,环顾四周。
与梦境不同的是,房间内一片恬静,夏栩俯在他的床边,酣然入睡。
“原来是梦。”许雾白垂眸,看向夏栩。
“可为什么又那么真实,”许雾白抬手轻触夏栩的额头,“像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会说出来话。”
窗外,鸟啼声不绝于耳,绵长又婉转。
一只小鸟落在窗边,清脆的鸟啼唤醒了夏栩,也叫醒了许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