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点半，两人依旧在路灯下分别。
等到陈舒阳离开后，他却又感觉到胃部传来阵痛，迟迟没有上楼，因为这次的疼痛甚至让他没法走路，一旦走路就会加剧效果。他只得坐在台阶上捂着胃，本就炎热的天气现在让季灿更是浑身起了汗，他明显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了，这一排居民楼旁边是一片绿化带，那里小孩的吵闹声传来，现在一切声音传入季灿的耳朵都仿佛是针刺耳膜，他大口的喘气，猛烈的痛感如同被锤子猛砸一般。
这种痛感这一年经常发生，有时候是想吐，有时候就是纯粹的疼痛，自己也没有跟季成言说过，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去医院，但是他并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痛感慢慢的减轻，他这才扶着柱子站起来，浑身湿透，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糟透了，邋遢的拍了拍屁股坐的灰，草草上了楼。
洗完澡出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又消瘦了不少，思索着上了秤。
112斤。
又瘦了5斤，上个月还是117。
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吃饭了。
实在没了辙，虽然有时候挺有食欲的，但是每次吃东西都很少就饱了。
肚子咕咕叫，这次陈舒阳家晚上有亲戚去吃饭，自己只能在家里随便做点。
季灿是个嫌麻烦的人，于是忙活了半天，才煮了一碗方便面，为了营养才放了一颗蛋
坐在客厅凳子上，看着这碗面陷入沉思。
一定要找一个会做饭的对象。
季灿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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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舒阳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王楠在旁关心的问道。
“没，面粉进鼻子了。”陈舒阳揉了揉瘙痒的鼻子。
“哦，那你裹好面粉就直接下锅炸吧。”王楠指着那一盆子的鸡腿。
“你王叔就爱吃你炸的鸡腿，趁他还没来多下几个。”
“嗯。”
熟练的裹完面粉就下油锅，一个个外表白白的鸡腿霎时间就变了色。
陈舒阳很乐于做饭炒菜，每当一道菜被做出来就会使他有异常的成就感，很多人都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每逢亲戚朋友来串门王楠也会让陈舒阳露一手，然后在聚会时推销自己儿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还没有让季灿尝过自己的手艺。
门被敲响了，王楠小跑着去开门，倒是让沙发上起来的陈湫林抢了先。
“小楠你去拿双新拖鞋，我开门。”他说罢，便走向玄关。
陈子鸣从房间跑出来，陈湫林正巧开了门，然后立马挂上笑脸去迎客。
“老王啊，哈哈哈，等你好久啦。”陈湫林帮门口那人接过公文包。
“诶哟老陈啊，好久没见啦，哈哈哈。”门口那人给予了陈湫林一个拥抱。
“哦哟哟，老王，你说你这打招呼的方式是真特殊。”陈湫林也把手搭到对方背上轻拍两下，双方才松了手。
“王老板，等你好久啦。”王楠从卧室拿出一双拖鞋。
“诶，小楠啊，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啊。”他在玄关处拖鞋，抬头回复王楠。
“你看你这话说的，真客气，来，给你拖鞋。”王楠上前递去拖鞋。
那人摆了摆收，说到：“不用，这不是有双老拖鞋吗，我穿这双。”说完便要把脚套进去。
陈湫林关上门，反应很快的说道：“诶，老王，这双拖鞋老，给你拿新的。”
但还是被他拒绝，认为穿新的很浪费。
拗不过，王楠就把新的拖鞋放在玄关上，让那人进了客厅。
陈子鸣先礼貌地向他说了声：“叔叔好。”
老王也回应到：“诶，子鸣。”看了一圈，又问陈子鸣：“子鸣，你家老大呢？”
陈子鸣倒是指的快，“哥哥在厨房炸鸡腿呢。”
“叔叔。”陈舒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他应了一声，赞叹道：“我就说怎么进你们家来闻到一股香味儿，原来大厨在做菜啊，哈哈。”
陈舒阳知道这是客套话，但是还是感觉心情顺畅。
他转头跟陈湫林坐在沙发聊天，陈舒阳在厨房能听个一清二楚。
“我家那个闺女啊，真是的，家里跟他聊到小陈吧，她那个犯花痴呀，又是说相中了又是说喜欢的，叫她来认认小陈吧，她又矜持。”王冽笑着说道，还抿了口茶。
“嗯，你家大闺女也跟我们家小陈都是要高二的，听说成绩不错啊，不如让两个孩子加微信聊聊。”陈湫林也是乐呵呵的。
“嗯，有道理，总之啊，你家老大我算是认准了，又帅又能干家务，哈哈。”
陈舒阳总算是听懂了他们在讲什么，倒是觉得无所谓，陈湫林从他小时候就给他定了一堆娃娃亲，早就不感冒了，反正每个几天就忘了。
炸鸡腿压轴端上餐桌，王楠才招呼他们来吃饭，王冽也不在那头聊天了，先找了客位坐下。
王楠先开了口：“今天我们家小陈啊，又是煲玉米排骨汤，又是做红烧肉，又是炸这个鸡腿的，老王，你可得好好尝尝你女婿的厨艺。”
陈舒阳只觉得尴尬，一言不发的拿碗筷来餐桌。
“哈哈，我闻着味儿就知道是小陈做的，那叫一个香啊。”王冽夹着一块炸鸡腿不乏赞美的说到。
“腌的很入味，太好吃了。”王冽说道。
陈湫林看着他夸赞自己儿子，表情上也是愉悦的。
“谢谢叔叔。”陈舒阳回应他的夸赞。
王楠数了数鸡腿的数量，疑惑的问道：“阳阳啊，我买了12块鸡腿，怎么就剩8块了？”
陈舒阳也没抬头，吃着饭说到：“炸了四个等会给季灿送过去。”
一想到自己没有让季灿尝过自己的手艺，他就感觉很遗憾，感觉这做饭这件事并没有很高的意义。
“哦，小灿啊，其实应该让他来吃饭的。”陈湫林说道。
陈子鸣也是附和着：“是呀是呀，我有几天没见到小灿哥了。”
王楠一想，便又盛了一碗排骨汤倒在乐扣盒里，让陈舒阳一会一并带过去。
王冽倒是疑惑，问陈湫林：“这个小灿，不会是老季家的儿子吧？”
听到季成言的名字，陈湫林心里抽了一下，说到：“嗯，是他的儿子。”
“嗯，有些年头没见到老季了，不知道他们家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几年季灿一直在我们家吃饭的，他老子好像一直出差，我好久没联系过老季了。”陈湫林说道。
仿佛聊到这个话题就会使气氛变成低气压，王楠赶忙给王冽夹了一块红烧肉，“尝尝，小陈这红烧肉做的怎么样？”
王冽也识趣，没再提这茬，尝了那块红烧肉，又是不乏赞美的夸赞陈舒阳，只不过陈舒阳现在没有这个心情接受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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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中的面吃了几口就想扔掉，好像盐放成了糖，还撒了一把，搞得又没有什么食欲了，心中暗骂自己笨蛋，然后胡乱把蛋吃掉，嗦了一口面就匆匆把面倒了洗了碗。
还不如老老实实写作业呢，想着就回了房，无聊地翻看手机。
很巧，这个时候季成言的电话打来了。
“喂，爸。”季灿先开口问去。
“喂，小灿啊，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季灿一看通话记录，说到：“没啊爸，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我这里都是有接的啊。”
他找到通话记录最上面那条，竟然是12点多接的电话。
“中午给你打电话，是小陈接的。”
季灿感觉自己陷入头脑风暴，那个时候自己在睡觉，陈舒阳直接伸手进他包里拿手机？
“哦，怎么了。”先维持表面平静。
“这两天我找一天回来，先把你妈留下的东西带过去，房子已经在布置家具了，我找个储藏间放进去。”他这么说着，季灿又瞥向书桌上的那张单人照。
“喂？儿子？在听吗？”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季成言先破了冰。
“嗯。”季灿收回视线，“就按你说的办吧。”
“行，晚饭吃了吗？”
额。
“刚吃完，准备写作业了。”
“行，钱不够用了跟我说，先挂了。”
电话撂下，季灿的胃又开始翻涌。
仿佛提起母亲是一种松发开关，一旦提起或想起，他就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
太糟糕了。
刚想去厕所，门铃响了，顾不上别的，先去吐完，才来开门，门口的人也是礼貌，摁了一次门铃就没有再摁了，季灿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到门口看猫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赶紧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季灿声音很轻，而且看上去很虚弱。
“给你带了点家里炸的鸡腿，还有带了汤。”陈舒阳说完便往里走，季灿赶忙给他拿了双拖鞋。
换好拖鞋，陈舒阳才问他：“你刚刚在忙吗？”
季灿摇了摇头，“刚刚带耳机，才反应到。”
也没法再多问什么，只得把乐扣盒和袋子放在桌上。
“有几个月没来，怎么感觉变得空荡荡的。”陈舒阳喃喃道。
季灿不确定季成言有没有跟陈舒阳提搬家的事，他现在也不想跟陈舒阳说。
“我自己住，当然空。”
“吃过晚饭了吗。”像是期待什么。
“吃了——”
期待被浇灭了。
“两口扔了。”他这才说完，然后又指了指垃圾桶。
期待又燃起来了。
“尝尝鸡腿？”陈舒阳试探地问他。
“阿姨炸的？”
“我......炸的。”
季灿倒是觉得新奇，自己还没吃过陈舒阳做的饭菜呢，于是问他：“真的假的，你会做饭？”
“我只是，没有给你尝过手艺而已......”面对质疑，反而没有底气。
本来并没有什么食欲，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想尝尝看了，于是坐在凳子上，从袋子里找出根鸡腿。
“我去把汤给你热一下。”陈舒阳打开乐扣盒就往厨房走去。
“诶!”季灿想拦他。
但是陈舒阳动作太快，已经到了厨房。
“咋了？”他把乐扣盒放进微波炉，才回他的话。
自己倒的的方面便在垃圾桶。
“你吃的方便面？”陈舒阳看到垃圾桶。
都被看到了，算了。
“嗯。”他自暴自弃的说道：“盐放成糖了，一锅全毁了。”说完便把那根鸡腿吃进嘴里。
本来想说他笨手笨脚的，但是他却说到：“嗯......挺好吃的。”
内心的成就感爆炸。
他走到那问他：“真的吗？”
季灿倒是认真的回答他：“好吃，你怎么不早给我露一手。”说完便继续吃那根鸡腿。
他的表扬胜过以往所有人的表扬，陈舒阳这么想着。
“好吃，就多吃点。”
微波炉发出叮的响声，陈舒阳赶忙过去把盒子端来。
“尝尝这个，我煲的排骨汤。”
季灿接过勺子喝了一口，旁边那位站着的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一样。
“好喝，跟阿姨的不相上下。”季灿是很认真的回答：“很鲜，排骨炖的很软烂，肉也很入味。”
陈舒阳激动坏了，“多喝点。”克制着情绪说到。
季灿倒是奇怪的问他：“你家里不是有客人吗，怎么还想到给我打包东西过来。”
“就一个叔叔，没事，又是一个来定娃娃亲的。”
排骨汤好像不香了。
“哦。” 说完继续喝汤。
“就是因为这种事没意思，我就过来了。”陈舒阳说到，又给他拿了根鸡腿出来。
“是嘛，那谢谢你了。”季灿头也不抬的说到。
这算什么，跟自己关系变生疏了？为什么要说谢谢？陈舒阳这样想着。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
季灿也才反应自己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赶忙接过他手上的鸡腿。
一顿狼吞虎咽。
陈舒阳带了四根鸡腿，季灿吃了三根，把汤喝完，这回是真的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