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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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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丰富打架经验的人都知道,用毛巾把手背和手腕缠裹在一条直线上,有助于发力,同时可以防止手腕扭伤。

这是多么简单又实用的技巧呀。

几个打架出身的街头小混混对此就没有不熟悉的,他们知道怎么缠更快,怎么打人更痛。

可是,为什么对方好像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

往对方身上招呼的棍子,招招落空,而对方那缠了毛巾的拳头,打在身上居然那么痛?柔软的毛巾完全起不到缓冲作用,只会加速他出拳的速度。

为首的小年轻吐出一口酸水,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脑子里转着没用的念头。

眼前的画面像是忽然静止了一样。

他们手上的棍子、榔头这类工具,仿佛在对方眼里是玩具一般,一个照面就被按住手腕卸了力,任你拿着什么都得丢下。

“咔嚓咔嚓”,一阵阵令人牙酸的脱臼声,此起彼伏。他都不明白对方干了些什么,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身影,那个沉默的、老实的拉车人,拳拳到肉,每一拳都是力量惊人。他已经十分精准地将每一个人的四肢关节都卸掉,为了防止他们呼喊,还卸掉了下巴。

“所以,一美元一个月,行吗?”

当几个人被脱下外面的裤子和衣服、袜子,只穿着内裤,嘴里塞着臭袜子,被自己的衣物反绑住双手,像一条条赤条条的鱼一样挂在栏杆上晒干时,一个个已经是晕头转向、肚子里翻江倒海,反拧的手臂麻得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以至于都不知道哪里。

他们被挂在在五六米高处,这高度不过两三层楼,平时站在上面往下看都不觉得很可怕。但是,在屁股被风吹得凉飕飕时,顿时让人很担心栏杆结实不结实!

而那个可怕的,一言不发就把他们全部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竟然还在用温和的、商量一般的语气,问他们一美元一个月行不行。

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穿了鼻钉的那个小年轻,心中有熊熊怒火燃烧。他恶狠狠努力回头瞪着他,认真记住了金的脸。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等他自由,一定要让这个凭着有点功夫和力气就欺负人的愣头青,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看来你是不同意了。”金平静地扭头,又问其他几人,“你们同意吗?如果同意,我就放了你们。”

这么简单?其余五人眼神交汇,都很犹豫,毕竟他们不是做主的人。

如果越过头儿擅自点头,大家都担心回头被收拾。

金也不勉强,在他们剩下的衣服里找了两件,撕开,把这六个人的眼睛蒙住,然后就不再管他们了。

他回到自己的仓库,把狼藉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下,随即快速冲了一个冷水澡——就用洗车的那个水龙头改造的,一个有花洒有防水帘的简易浴室。这里没有热水也没关系,金习惯了洗冷水澡。

然后把衣服扔洗衣机里,开始手搓毛巾,他刚刚很注意,但毛巾还是不小心沾到了几滴血,得用84消毒液试试看去渍。

等这一切完成,天已完全黑下来。他仍然不管那几个挂栏杆上的货色,自己拎着个水杯,走去便利店买了几块临期的三明治,借用店里的微波炉热了,然后坐在店里慢慢吃完,方才走回去。

这对金来说,就是最平凡不过的下班日常。

可对有的人并不是。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但晒在栏杆上的六条咸鱼,内心已经产生了数次变化。

起先愤怒的、企图报复的念头在眼睛被蒙上之后一点点消失,那种看不见东西却能听见声音、触觉敏锐的体验太可怕了,有种被全世界遗忘,要在这里吊到死的感觉。

偏偏金塞住了他们的嘴巴,他们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叫。

岛上入夜的风很大,他们的声音完全被呜咽的风声掩盖。这一块的路灯又少而暗,他们的位置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不仔细点留心,看不见他们。

他们叫骂的动静消失,以至于周围的居民都以为这帮惹事的已经离开了。大晚上的,谁也不敢过来仔细查看情况。有热心的主妇想来看一看,却被丈夫拉住,指着黑下来的天色,让她们明日一早再去。

“一个住在仓库的穷小子,哪怕他是个热心的人,也不值得为他晚上去冒险。看见他们的外套和马甲上的骷髅图案了吗,那些人是飞车党!”男人们如此说。

飞车党,是骑着摩托车进行非.法活动的组织统称,西方许多国家都有。岛上的飞车党,是来此谋生的外来人口增多后渐渐出现的,充当打手的多是平时无所事事的年轻人。

“岛上的移民一多,就是不太平!”男人们愤愤。

咸鱼们此刻多么希望能有一两个好心的居民能出来查看一下情况,但又很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这种纠结的心理持续了很久。迟迟没有人来,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发冷,火热的复仇意志在黑暗寒冷中被消失殆尽,他们现在忘记了羞耻,只希望随便来个什么人,快点把他们救下。

那个车夫,去哪里了?他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不答应他呢?五个小弟都在后悔,反正他们也做不了主,点头就能得救,为什么要犹豫?

他们甚至开始怨恨起带头的杰克了。如果杰克点头,或者杰克不要想从一个拉车的身上得到什么油水,那就根本不会有今晚的惨事。大家现在都应该在酒吧里喝酒泡妞!

而杰克呢,这个钉了亮眼鼻钉的年轻人,五个人的头儿,在最初的愤怒和紧接着到来的害怕甚至绝望之后,他的脑子好像一下子变得透亮起来。

他自诩意志坚强,但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完全丧失了抵抗欲/望,身体的屈辱和对未知的恐惧能让任何一个壮汉都崩溃。

正因如此,杰克忽然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

这是一个绝妙的刑罚。那个拉车的家伙绝不是随意蒙上他们的眼睛、将他们无意识地丢在这里,他一定会卡好时间,在他们的意志完全瓦解、精神濒临崩溃之时出现!

杰克兴奋起来。

回想对方一点不多余的出手动作,他判定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车夫,他有手段、有武力、有见识,他应该加入他们,壮大他们的力量!

在听见同伴们的呜呜声逐渐变成“嘤嘤嘤”的哭泣时,杰克很不耐,他已经又困又累又冷又饿,觉得自己和死了也没有两样,可是还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等那个人回来,邀请他入伙!

“想好了吗?”当听见金的声音再次出现时,其他五人都发出激动的“嗯嗯”,只有杰克一言不发,可是他的脸涨得最红,手上和脸上青筋暴起,最兴奋的是他!

金注意到了。

所以,他最先就把杰克拉了上来,取下他嘴里的袜子,却并不解开眼睛的束缚,而且任由其他五人在旁边呜呜呜地叫唤。

这是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一种不听话就随时会回到原处境的无声暗示。

“加入我们!”杰克大声道,“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在一群车夫中白白浪费力气,埋没才能!”

哈?

金万万没想到,这位鼻钉小哥脑回路格外出众。

他是M?

在一番深思不得其果之后,他问:“你们那里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面对这个无厘头的问题,这回轮到杰克懵逼。

说话好听的人才,那可能就只有我一个吧!

杰克自信满满地想。在短暂的失语后,他飞快回答,“我们有产业、有人脉、有完整的晋升机制,我们……”他呜哩哇啦滔滔不绝,把他们这个似乎规模百来人的小组织吹得天花乱坠。

确实是个人才。

金失笑。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但也不错,比他料想的最坏结果要好很多。起码所有人都能保住一条小命。

于是他摘下了蒙住杰克眼睛的布料和绑住他的那条裤子,把他的衣服扔到他脸上,问:“你的名字。”

“杰克·布拉奇!”对方飞快回答,并且十分兴奋地边穿衣服边围着他打转,“你答应我了?”

“一美元一个月?”

杰克呆愣,意识到对方还在说所谓的“物业费”,他讪讪道:“不要钱,组织不要你的一分钱!”

说得好像这个“组织”是做慈善的一样。

金慢腾腾解释:“一美元,买你们的人不再来找我,买我的仓库恢复原样,买我的清静。”他把其他几个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上来,丢在地上,踹了两脚:“这个买卖,你做不做?”

这不是买卖,是变相的敲诈勒索!

杰克呆住。

可是对方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有这个底气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杰克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世外高人隐姓埋名的电影电视剧。

他的脑瓜子飞速运转,一下子明白,对方只是在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他交了钱,没有坏杰克的规矩,所以杰克也应该知难而退,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一美元,是一个显眼的象征。谁都知道荒谬的价格,如果能维持,那就说明这个交易并不简单,这帮人的同伙反而不会来破坏,甚至能达成一种无言的默契。

一美元,也许就是他们日后合作的基础呢?

杰克想起,爸爸说过,如果有一个人你看不透也打不过,那么要么想办法把他弄死,要么就成为他的朋友。

眼下这个情况,对方不想加入他们,他好像也没办法把对方弄死。

所以……

杰克笑了:“这个如果是买卖,那真的很不划算。可是……如果是我们是朋友,这个价钱一点也不高,我还会找人维护好仓库周围的基础设施和卫生环境,一定让你住得舒服。”

他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站起来,因为双腿发麻还摇晃几下,差点摔了。

金没有扶他的意愿,站在那儿,看他挣扎着努力站直,然后向金伸出手来。

杰克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帅气极了。五个在地上嘤嘤打滚的手下人,简直就是他帅气的注脚,完美的背景板。

金没有和他握手。

“我没有原谅你,”他指了指自己仓库上那些红色的油漆,和乱七八糟的室内,“如果你说到做到,我也许会改变对你的看法。”

然后他就关上仓库大门,不管外面还有五条没松绑的咸鱼,自个儿回去歇息了。

因为今晚这几个人捣乱,他没去鹿的院子外面转一圈,就急匆匆赶回来了。他怕的还有同伙会找上门,连累邻居,不让他住这里可怎么办?

所以,金现在不开心,不想理人。

而门外,杰克信心十足地大声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明天他就喊兄弟们来粉刷大佬的仓库,作为飞车党的太子爷,不要小看他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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