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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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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而言,你其实就是0000号观测体。”在这个逼仄昏暗的房间里,头戴盔帽和面具的囚犯对奥修维德说,“翁晨向你讲过的,所有的理由都是我们统一口径后的托词,它就像是你从我们的屋子里带着的那上百盘磁带,其实毫无意义。

“他对你太好奇了,不想把你拱手让出,于是主动向阿达尔要了你的归属权。这,才是你们结合的真相。虫皇从来都不能决定他的雌虫是谁,不然翁晨为什么能让裘博恩稳稳坐在雌侍的位置上这么多年?

“阁下想过在我死后,你们会怎么走下去吗?翁晨如今对你的爱到底是真心,还是因为他在多年前颇有先见之明地主动蒙住了自己的眼?”

奥修维德搭在桌沿上的手,因为紧张微微抖动了一下。

原本散漫靠在自己椅子上的斯多尼·麦恩,缓缓前倾身子,重新拉近了与雌虫的距离:“你没有见过我见过的翁晨,你不知道的事远远超过你了解的他——我们都知道,翁晨有7个弟弟,他是家里的老大,当年也曾是爹娘手里的宝贝。

“后来他长大了,忍辱负重地听了他爷爷的话,照顾主星的那一家老小。在知情人看来都会觉得他心胸宽广,坚韧不拔,可就是这样的人,也会有软弱、倦怠的时候,也会想要个能罩着自己的哥哥。

“我们相识50年,他视我如长兄,我待他如幼弟。当年他要去有智族的母星时,我怕得不敢同意,他却对我说:‘哥啊,我一只虫子去是绝对回不来的,可你如果能陪我,我就有八成的把握。这件事太危险了,连裘博恩我都不敢对他说,其他人也都只是贪图我富贵的酒肉朋友,可你却不一样,你胜过他们所有人。

“‘我如今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尽管我们的立场不同,也从没有过血脉亲情,但在我心里,你却是给了我太多不舍的大哥。我是总会拖着你去陪我做傻事,可这次却不一样。它太危险,九死一生。所以说,如果我们活着回来,则万事大吉,可如果没那么幸运,至少我们是死在一处的。之后千百年里,我们的骨肉都会融合在一起。’”

斯多尼的话停住后,牢房内外静得落针可闻。

囚犯剩下的后半段话没直接被他说出来,可听到他倾诉的虫子却都明白了斯多尼的意思:翁晨当年这样讨过一只雄虫的欢心,如今的雄虫却在翁晨失忆后成了他的阶下囚,那么等到翁晨标记了奥修维德,错乱的记忆全部被捋顺,便很难想象他又会怎么摆放这只雌虫在心中的地位。

奥修维德没有回话,但从他紧缩的眉头和深思的眼神已经能看出,他刚刚进门时坚定不移的信念已经被动摇了,此时正在勉励支撑。

翁晨站在牢门外,越过恺培主动走上前准备叫奥修维德出来,还没来得及通过监视窗看里面的情况,就听见斯多尼再次问雌虫:“阁下,请问那小子现在睡觉时,还喜欢被人抱在怀里吗?”

咣——!

翁晨的拳头被他用尽全力砸在牢房的门上,看起来锈迹斑驳的厚重门板却没有丝毫损伤,反而是出拳的人得到了一颗鲜血淋漓的拳头。

房间里依旧只能听到斯多尼一只虫子的声音,他语气平静地恭请奥修维德离开:“看来他不想让我们再聊下去了,那么结束吧,再见面时应该就是在我的刑场上了……阁下有什么祝言愿意对我说吗?”

雌虫没有立刻回答,停顿了几秒后才说:“一路走好。”

接着是椅子的拖动声、脚步声、开门声,最后奥修维德担忧的声音响起:“您受伤了?”

翁晨似乎出现了应激,他用力拍开奥修维德伸过来的手,动作凶狠而凌厉,抬头对上雌虫那双担忧的眼睛后又愧疚得无比慌乱。

“稍后见。”翁晨后退着,绕开两只前后围上来的雌虫,“让我单独呆一会。”

奥修维德站在原地没有动,显然需要独处的虫子不只有翁晨一只,他同样需要消化刚刚的听闻。

恺培夹在两只虫子中间,看了看他的朋友,又回头看了看翁晨离开的方向:“你们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九成是真的。”雌虫叹了口气,“所以才最难辨别。”

“可、可那又怎么样呢?至少殿下现在是,爱着你的,对吧?”恺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也看直播了,他对你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奥修维德也笑了,却是苦笑:“当然不是假的,我们仍在热恋。”

“那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是未知和猜忌。”奥修维德摇头,“我们来时的路上翁晨就猜到过,他会离间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什么事?”

奥修维德看着恺培,对方脸上的茫然和对他的完全信任让雌虫感到愧疚。他其实可以把答案说出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斯多尼·麦恩其实是被我和翁晨害死的,你会恨我们吗?——但奥修维德却不能说,更不敢说。

他只是拍了拍恺培的肩,转身走了一条和翁晨完全相反的路,准备在监狱里四处逛逛。

恺培目送奥修维德离开后,伸手准备去关闭牢房门上的小窗,但或许是因为他们刚刚对视过的那一眼,让他在关闭前又往房间里看去。

斯多尼已经重新回到床上,向过去几周来一样背对着门的方向,可这次却不再沉默,而是出声叫住了门外的雌虫。

“恺奇。”

他叫的是恺培的昵称位,这种亲密的呼唤方式只有亲人或伴侣之间才会使用,就像是”奥斯”于翁晨,在恺培很小的时候,斯多尼就是这样叫他的,于是在听到的瞬间,雌虫就完全僵住了,只能感觉到头脑有一瞬间的失控。

他等待那声呼唤后的内容,迫切地想要知道下文。很久,又或许只是短短的几秒。

那是一声怅然的叹息,“忘了我吧。”

****

翁晨沿着阶梯自上而下,从原本所在的2楼一直走到监狱的顶层,在看到向上的阶梯消失,才跌坐在一段无人光临的走廊里,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小片砖石发怔。

他没法形容那种感觉,在斯多尼向奥修维德问出最后的话以后,内心生出的强烈振颤使他完全失控了。翁晨对自己挥出的拳头毫无意识,他甚至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打出那一拳,手上传来的剧痛每分每秒都是折磨,雄虫却根本来不及考虑是否该做及时的伤情处理。

因为颈环上的药物,他的大脑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冷静,所以在翁晨爬楼时他想了很多,可在跌坐落地后,雄虫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想。

漫长的沉默以后,他突然伏在地上干呕,吐出来的却只有胃酸和胆汁,最后虚脱一般倒在一旁,几乎砸在自己的呕吐物上,紧接着是潮水般的疲惫感,让翁晨几乎动弹不得。

0247的人口激增虽然给这颗星球带来了极高的活跃度,却也给他增加了指数倍的精神负担。他本不该支开奥修维德,这时候的翁晨绝不可能再靠自己的力气重新爬回2楼、顺利离开监狱。

就在他纠结是否要用光端发消息给奥修维德,让雌虫来看看他有多狼狈时,突然闻到一段丝丝缕缕的烟味从走廊不远处的拐角外飘来。

那不是普通的烟草,是专门提供给雄虫吸食,用以缓解精神力过损的特制香烟,而且是重香型,除非是高强度脑力劳动者或是老年雄虫才会使用,否则就连普通的高等级雄虫也不敢吸食——可它却帮了翁晨的大忙,尽管是二手的,但在雄虫努力做过几次深呼吸后,还是顽强地爬起来,顺着那二手烟的味道摸了过去。

走廊的拐角处,一扇向阳的落地窗前,此时刚好能在这里看到西斜的太阳。雄虫背对着翁晨,只留给了他一具留有金黄色长发、穿着帝国司法部高级职员制服的抱肩背影,随着虫子的一呼一吸,有股股烟气从他面前散开,伴着空气中的风飘向翁晨,像是来自艳鬼的呢喃。

翁晨扶着走廊一侧的墙壁,形容猥琐且贪婪,却看着面前这只身高不到170cm的雄虫,说不出任何讨要分享的话。

他伫立许久,最后靠着冰冷的墙壁跌坐回地上,弄出来的声音并不小,那只雄虫却依然没有转身,仍在抬头仰望。

“你在看什么?”

“我吗?当然在看太阳。”雄虫终于回头,他修长如玉的指尖正夹着半根香烟,脸上还留有两道没来得及擦拭的泪痕,水蓝色的眼眸温润如玉,眼眶微红,可雄虫却在微笑,“它很美,不是吗?”

很美,太阳的魅力、光的魅力、自然的魅力,是万物生长之源,与大地母亲交相辉映,该被一切生灵歌颂赞扬。

翁晨却没在看太阳,而在看那只刚刚抬头仰望天空的虫子,原因无他,这只虫子长得太美了。

作为一个重度脸盲症患者,翁晨很少能辨清智慧种族在人形态下的美丑。他能认得出奥修维德,却不能说明白自己雌虫的长相英俊与否;自出生以来他最熟悉不过的就是自己的脸,可翁晨却从没觉得自己的长相有哪里突出。

眼前的这只雄虫打破了翁晨的固有思维,不仅仅是那一头亮眼的纯金色长发和虫族中极为罕见的水蓝色眼眸,还因为他的五官被组合在一起时,就会变成一副趋近完美的画作,根本不像是先天而成。

翁晨立刻问出了自己的好奇:“你整过容吗?”

“哈哈哈哈哈……”雄虫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笑得有些得意,“麦恩家族的虫子虽然各个都有一副精华绝代的皮囊,可惜不是疯子就是笨蛋。”

“麦恩家的虫子?”翁晨仍然没有力气,他斜靠在墙根下,曲起自己的腿,看着雄虫一步步向自己走近,“那你又是什么?”

“我啊……或许两个都是吧——伽莱诺·麦恩,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只可惜您不记得了,但重新认识应该还不算晚。”伽莱诺走到翁晨近前蹲下了身,举起他夹在两指之间的香烟,“要来一口吗?这是最后一根了。”

翁晨蠕动了下嘴唇,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在闻到烟味后,到底还是没能抵住诱惑,伸手想要去接,伽莱诺却转动手指,把烟递到了翁晨的嘴边。

两只虫子谁都没说话,翁晨仍然维持伸手接烟的动作,眼神却从那半根烟草转移到另一只雄虫脸上。

“快燃烬了哦。”伽莱诺笑着说

翁晨仍在与之对视,身体却稍稍前倾,启唇衔住了嘴边的香烟,同时继续伸出还举在半空中的手,落在伽莱诺的脸上,帮他擦干了泪痕。

一种怪异感从翁晨的心底里冒出,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就被吸进肺腑里的浓郁烟草香冲昏了头。那感觉就好像是饥饿交加的苦难者突然被人强行往身体里灌入了大量的水和食物,虽然抹削了负面状态,还却也给他的骨与肉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翁晨醒了神,能感觉到这口烟的作用不亚于奥修维德每天早晚端给他的茶,效果却更霸道、更猛烈,尽管像这样突然吸食会让身体本能地排斥,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根好烟草。

“不是市面上的正规烟草。”翁晨终于接过伽莱诺手上的烟蒂,放在鼻尖仔细嗅闻,“你自己配的烟?”

“我有个朋友,他很会制烟,也会调香。”伽莱诺站起身,低头笑着对翁晨伸出手,“可惜现在已经不联系了。”

对雄虫来说,制烟和调香就像是军事和心理学对于雌虫的意义,几乎所有雄虫都有过涉猎。原因无他,这两个是从古至今在虫族社会上最热门的几个行业之一,而且也确实能够赚到钱。

“没试过让其他虫子帮你做吗?”翁晨抓住面前的手,任由对方把自己拉起,接着又低头研究其手上的烟蒂,“这玩意你不要了吧?”

伽莱诺摇头,“其他虫子做出来的都不是这个味道,好像是少了些材料——你要它做什么?”

翁晨打开一只银色的方形口袋,把烟蒂放了进去,又把口袋假意揣进衣兜,笑着说:“我也会制烟,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伽莱诺摊手,算是默许了。

两只虫子准备离开这条走廊时,同时选择了楼梯,谁都没有说出寻找另一条路的话,于是在走过一段路后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

“你说我们……”“您懂香吗?”

他们同时开口,问完话的却是伽莱诺。

翁晨立刻给出了回复:“当然,你想要什么?”

“因为是家属,所以有些特权——我读了关于茧室的报告。”伽莱诺说,“八蛊笼,您还留着吗?我想要拿一点他的……他的遗物。”

翁晨下楼梯的脚步顿住,整只虫子在瞬间僵在原地,伽莱诺向下走了一阶,回头看他时有些茫然,“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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